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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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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莲子慌不择路地翻了窗,却发现屋后的小花园全是鲜花嫩草,根本无处藏身。此处又与外面不通,要是罗元娘执意进来搜查,自己无异于瓮中之鳖。
罗元娘和徐令宜的争执已经在耳边,无奈,她只好猫着腰,深吸一口气,潜入了小池塘中。只希望徐令宜能赶紧把她弄走,之后再怎么办却是现在顾不上的了。大不了托口自己不慎掉了水里,丢人也比现在偷人要好。
刚才自己把话都同他讲了清楚,看他震怒的样子不似作伪,看来他也不愿意被平白无故的算计,尤其还是自己的发妻……许莲子蹲在水里,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徐令宜和自己算是暂时结成同盟,只要熬过这一会儿,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她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穿越了就成了女主,能够抢男人抢到罗十一娘的头上。开玩笑,罗十一娘的精明和手段绝对排的上自己看过的宅斗女主战斗力前三,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争抢的样子,可是是她的还是她的,这本书早就完结了,作者让她和徐令宜白头偕老,谁要是敢插一脚谁就是炮灰。
只是这一会儿怎么这么久?许莲子的水性并不好,之所以选择潜进水里只是无可奈何为之。现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感觉自己的头因为缺氧开始像被针扎一样一抽一抽地疼,眼前也开始模糊。最终一口气没憋住,泄了出去。池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鼻子、口腔、耳朵……
这样也好,或许我就要回家了。晕过去前,她迷迷糊糊地想。
许莲子最终也没有回家。
事实上,老天一旦开始选择了她进行这场游戏,就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她醒来时,先看到的是一顶烟粉色轻纱帐幔,再听到一个细细的女声在她耳边哭道:“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许莲子不说话也不想动,只直直的盯着头顶纱帐看,仿佛要看出一个洞来。这说明了什么?她从此就要成为乔莲房了?她记得她在水里晕了过去……对,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她侧过身来,一把抓住了身边中年妇女的手,问:“谁救得我?罗元娘有没有说什么!徐令宜怎么说!”
那中年妇女身穿暗秋香地织金纱褙子,正拿着手帕低声抹眼泪,听了她的话,扑过来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孩儿哟……”
许莲子心知这大概就是乔莲房的生身母亲、程国公府的乔三太太了。就是她,一人守寡,把乔莲房拉扯成亭亭玉立的女孩儿;也是她,教着乔莲房去讨好婶婶、谄媚侯府,最终把自己葬送在了永平侯府的后院里。
身为妾室,乔莲房甚至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困居在那个小小的东跨院里,和徐令宜的其他两个妾室同居!
想到这,她仿佛再次被无边无际的浑水淹没,赶紧挣脱开乔三太太的怀抱,歇斯底里地喊:“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罗元娘有没有发现我!”
乔三太太似乎被她的疯狂吓住了,赶紧收了眼泪,哽咽着说:“儿啊,是侯爷把你从水里救起来的,那罗氏就在旁边看着呢……”说到这,她仿佛悲不成声,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开口:“罗氏说……你和侯爷在房里苟且,被她抓住,情急之下跳了水……”
许莲子倒吸一口冷气,仰倒过去,直唬地乔三太太一叠声的喊人。她的灵魂好像再一次抽出了体外,冷眼看着她们在自己身边忙碌,却没有力气去应付她们。
完了,全完了。冲了半天却还是在老路上打转,甚至更糟。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老天为什么要把我流放到这里?要我走一遍乔姨娘的悲剧吗?
她突然感到了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疲惫,这种疲惫仿佛能把人一直拖到地狱的最深层去。她全身无力,好像连呼吸都变得麻烦。就这样死了就很好,不用去作妾,不用被人掸压地抬不起头,不用一辈子死守那么一间小屋子……
潮汐般的绝望一层层涌上来覆盖住了她,让她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当她再度醒来时,还是乔三太太守在她的身边,只是眼睛更红了,肿的像核桃一样,显然不知哭了多久。
看她如此伤心,许莲子心中也漫上了一丝酸楚,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心肝女儿、这辈子的希望,已经香消玉殒了。此刻在这具身体里的,只是一个无关的冷漠的路人而已。
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一阵火烧般的干渴,挣扎着坐起来,口里喊着“水”。
这边乔三太太惊喜的握住了她的手,另有一个中等个子,桃眼杏腮的丫鬟走过来,耐心地给她喂了一小盅温水,眼里也是泪光闪闪,显得欣慰极了。
她倚着身后的大迎枕坐好,脸上神色莫名,开口问道:“府里对我是如何打算的?”
既来之则安之,在她昏睡时,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一遍遍告诉她,这不是梦,她回不去了。醒来之后,她心中哂笑: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注定要当一当乔莲房,回不成许莲子的身份。
如今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她还没进了永平侯府,一切就还有回环的余地。
乔莲房甘心为妾,一方面是名声被污,另一方面也是她倾心徐令宜,做梦自己嫁进去之后可以扶正,十分无可奈何里总有三分心甘情愿。
她可不一样,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也要撬出个缝儿来,宁可出家当姑子,也不要一袭粉轿抬进侯府的门!
乔三太太大概是这几日哭干了眼泪,眼中哀戚,声音嘶哑道:“侯府那边与你叔叔婶婶议定,要抬你进去做贵妾。莲房!”她一把捉住许莲子的手,手指干枯有力,好像鹰爪般紧紧扣住她,“娘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娘求求你,只要你平安,娘什么也不要了!你知道你高烧的这五天娘心里有多害怕吗,娘就剩下你了啊!”
许莲子闭上眼,试了试身上的感觉,似乎还可以支撑。她睁开眼,向一直守在一边的绣橼吩咐道:“给我更衣,我要去见国公夫人。”说完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乔三太太慌得一把把她按回去,哭声说:“娘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你去找你婶婶做什么!亲事已经定了,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许莲子缓慢而坚决地推开她的手,起身下床。绣橼害怕她着凉,赶紧给她穿上雪青色绣通草棉心褙子,再围上天青色风毛斗篷。她一边梳妆,一边一字一句对乔三太太道:“娘,我就是不甘心,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我要讨回个公道。”
乔三太太还要开口,她把手上犀角梳子“咔”一声按在了妆台上,寒声说:“要让我不去,除非我现在就死了。”
乔三太太一怔,继而泪珠滚滚落下,自己掌珠般的女儿,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养大,去了一趟侯府,不仅人烧的昏迷,还背上了勾搭成奸的罪名。虽然侯府出面说是不慎落水,可是那天去赴宴的都不是哑巴,流言如何能压得住!她的心痛,不比女儿的要轻。她哽咽地拭着泪水,点头道:“好,好,娘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