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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 ...

  •   顾骥遥一连喝了两碗排骨汤,顾夫人还要盛。顾骥遥告饶道:“喝不下了。”

      “不多喝点,营养跟不上,怎么恢复?”顾夫人凝着眉,还要喂。顾惠清看着顾骥遥一脸痛苦:“嫂子,还是让他少喝点吧。这些汤汤水水的,喝完了就得去厕所。这一身的伤,总跑厕所也麻烦。”

      顾夫人端着碗又看了一眼顾骥遥,放下碗:“那好吧,把排骨都吃了,汤留下。”

      顾骥遥无奈的张嘴接排骨,就见冯探长提着一兜水果进来,“打扰了,顾长官,好点没有?”

      “好多了,冯探长客气了。”顾骥遥微欠了欠身子,刚动一下肋骨处又疼得他眉毛跳了跳。

      “别动,别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还断了不止一根骨头。”冯探长拦着他。

      “没那么夸张。”顾骥遥坚持要坐直一点,陈善材忙在他背后又加了一个枕头。顾夫人见状,只得收了汤碗跟顾惠清一道先走。看到她们出去了,顾骥遥忙问:“找到什么没有?”

      冯探长摇摇头:“我派人几乎挨家挨户的搜查了,尤其是日本商人聚集的区域,就差掘地三尺。但没有找到那个日本女人。城内登记的日本商人里,也再没有姓夏川的了。你说的那个夏川忍,港务局那边有他上个月订船票去上海的记录。所以我推测,要么他们行动失败立即撤退了,要么就开始深潜。我已经把那个夏川香织的画像分发下去,宁可抓错,也绝不放过。”

      “辛苦冯探长了。”顾骥遥轻叹。这样的结果,不出所料。

      “这个算不上什么辛苦。”冯探长摇摇头,“早该想到是日本人在装神弄鬼。可谁又想到他们的手段这么卑鄙毒辣。”

      “是啊。”一回想起夏川香织从瓷坛里放出曹英的魂魄,顾骥遥又幽幽地吸着凉气。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想起以前还暗自笑话婉如,现在想来也是自己无知。

      可他又不能把这些说出来,省得被别有用心的人用来蛊惑人心,于是跟陈善材将鬼神抹去,只说是遭遇了日本人袭击,让一切显得合情合理。

      冯探长听他吸气,还以为他的伤又痛了起来。嘱他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去。陈善材送走冯探长,取下顾骥遥背上的枕头让他好好休息。刚躺好,顾骥遥又忍不住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只宝蓝色的荷包。荷包正中本身的花纹在符咒焚烬时被烫得有一些发黄,捏在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糊味。

      婉如当初把这个荷包交给他的时候,只当是个留念。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为它所救。婉如……对他还是用了心的。也许在走的时候,自己该跟她说上几句话。他将荷包捏在掌心里,脑子里想着那个在桐楼寨就神神叨叨的女孩,浮起一丝苦涩地笑。

      夏川忍将车子开到自己的军营门前,打开车门请夏川香织下来。夏川香织看着他这座隐藏在山里的营地,皱起眉头。

      “将就一下吧。”夏川忍将她带到给她安排的帐篷前:“谁让你在荣城没有隐藏好呢?”

      “是师父太过谨慎。”夏川香织不服气道。

      夏川忍笑了笑,“柳生先生从来不会做无谓的判断。”

      “也许这一次,他错了。”夏川香织回想着她被曹英撞伤的身体逃回家时,柳生一郎跟她说的话,脸色愈发青郁。

      柳生盘坐在屋子里,看着伏身在面前的香织。对她的讲述觉得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他凝着眉,细细的思索着。一想到,自己寻找并驯服了几个月的恶煞,突然就这样灰飞烟灭,不禁浮起淡淡的怒意。怒意中又夹杂着一丝兴奋。

      “那个女人……看来没死。”柳生道。

      “师父看到什么了?”

      “在顾骥遥的身边,可以做到这点的,只有她了。”

      “可是,她有那么高深的术力吗?”香织疑惑。像曹英这种带着强烈的仇恨自杀身亡而成的煞,怨力之强,她尚不能控制。而那个女人……

      柳生抿着嘴看着香织眉宇间流露的对陶纾的不屑,叹息着笑道:“香织你必须认识到一点,很多事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对于修行术法的人来说,资质是天生的。这种资质可遇不可求,并不会因为你是名门出身便会与生俱来。一个资质上佳的人,修炼就像呼吸一样容易。也许她只是看几眼术法的符纹,就超过一些人几年的修行。

      “师父对那个女人的称赞太过夸张了吧。”香织不服气道。

      “要不然又怎会有高下之分呢?”柳生摇着头,“可惜她注定与我为敌。现在只能庆幸一点,对于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人,做出这么强大的一只符咒,一定于自身有损伤。我希望她伤得可以重一点。”

      “也许她真的死了呢?”香织摁着自己的胸膛。曹英的一击,令她的脏腹受到了损伤,口中一直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离开荣城吧,去找阿忍。”

      “师父……”香织瞪大眼睛。

      “顾骥遥不是蠢人,他会派人寻找你的。而我,并不想为多余的事情花费力气。”柳生拿出一只药瓶递给香织,“在阿忍那里,好好养伤。”

      养伤。夏川香织想到这个词,就更加生气。柳生虽然教了自己十年,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得意弟子。那么,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证明一下?

      她放下行李,拿出了自己的纸了笔郑重的写下“康婉如”三个字,吟诵着咒语,将写了名字的纸条化掉。她又打开一个瓶子,从瓶子里冒出一缕青烟。青烟化成一个穿着直贯的日本男子冷漠地看向她:“这是你最后一个个愿望吗?”

      “是,杀了她。”夏川香织切齿道。

      “对不起。”男子将名字还给她,“世间,已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人了。”

      “怎么可能?”香织吃惊,“师父明明说过,她没有死。”

      “抱歉,如果没有别的请求,我就先回去了。”穿着直贯男子又化成了青烟回到瓶子里。

      陆离翻动着陶纾的眼皮,她已经昏睡了七天,倘再不醒的话,现在动手取她的魂魄必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造化弄人啊,看着面如金纸的陶纾,他又看了看左右的何长生和小年。两人一个负责跑外边弄吃的吃柴禾,一个负责照顾陶纾。这几天下来,两人都累得够呛,这会儿都闭着眼睡着了。

      时不我待。陆离翻转着手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施法。先前自己几番想要用禁术攫取她的魂魄替自己疗伤而不可得。只因她的魂力太强,自己受伤的躯体,难以与之抗衡。却想不到,她竟然有一道用自己的魂力做的符咒。早知如此,自己耐心些,也省得被禁术反噬得一伤再伤。

      陶纾的身体又轻飘飘的浮至半空,七窍同时绽出白光。她的三魂七魄像被撞散的木架,零落着摇晃着,呼之欲出。陆离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快死的时候依旧有机会翻盘。幸而先前没有放他们就那么走了。

      “老东西,你在做什么?”小年和何长生都醒了,看着陶纾的样子,蓦然大喝。陆离立即发力,一魂二魄眼见就要从她口中拔出。只觉得喉头一甜,全身后继无力,他和陶纾一道软软地掉在地上。

      小年跳起来抱住陶纾,叫何长生把陆离绑起来。何长生三下五除二,把陆离五花大绑。

      陆离虚弱地笑道:“你们大可不必了。”

      “老不死的,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小年抚着陶纾的脉搏,幸而陆离已经伤得不轻,陶纾没什么大碍。

      “天意啊,天意……”陆离宛惜地叹着气,陶纾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小年大喜,“姐姐,你醒了,你怎么样?”

      陶纾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小年立即扶她起来坐好,“我,小年。你不记得了?”

      陶纾四下看着破庙,满眼都是陌生的感觉。

      “太太,我,何长生。”何长生见状,把脸凑过去。

      陶纾看着他们,神情呆滞。

      “老不死的,你把我姐姐弄傻了!”小年掐着陆离的脖子。陆离半张着嘴,呵呵的出着气,五官拧做一团。小年扯开他的衣襟,那些蛊虫被他刚才一番折腾,又活跃起来,往心脏钻去。小年松开手,陆离痛得干号了一声。陶纾怔怔地盯着那些蛊虫,起身爬到他面前,手指轻轻一点,一条虫咬破血管爬出来。小年惊叫一声,陶纾抓着那虫踩了个稀烂。另外几条也如法炮制。

      陆离看着陶纾将那几条虫都踩死,却仍是一副呆傻的样子,抽抽地吸着冷气,“看到没,你也太小巧她了。我和婉如都对她施以禁术尚不能把她怎么样,以我现在的能力又怎能伤到她?”

      小年看着蹲在地上开始玩死虫的陶纾,把她拽到一边用手帕替她擦干净手。陶纾不满撅着嘴瞪她。小年看着何长生,又看看四周,从火堆里扒出一个烤熟的红薯剥皮塞给陶纾。

      陶纾拿着红薯,看了看,又闻了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坏,就坐在一边自顾吃了起来。

      “她……”小年想着陆离的话有些道理,但是陶纾现在的样子,却不知是怎么了。

      “你应该听说过一些以血画就的符咒,术力非同一般。一旦术力启动,施血之人便会卷入其中,以自身替佩戴符咒的那个人挡下祸害。”

      “她……”何长生兀然一惊,“我们团座……,我们团座出事了?”

      “那人没事,她替他挡了一击。虽然身体无恙,但看起来神魂受损。婉如不知是从哪里寻来的她,两人还真是楔合得很,都肯为了情郎舍死忘生。”陆离一边咳嗽一边揶揄。

      小年揉了一把额头,看着津津有味吃着红薯的陶纾,“神魂受损会怎么样?有办法补救吗?”

      “咳咳,我也……不知道。”陆离咳出一口血,眯起眼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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