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救姻缘》植树

46、四十六

　　陶纾昏昏沉沉，何长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了些粥交给小年。小年想推醒她吃一些。推了良久，她依旧双目紧闭。小年吓了一跳，探查她的气息，一切如常。只是不醒。

　　“老东西，使了什么法子？”小年怒视陆离。陆离正闭目养神，听她的话，拨开脸上的褶子睨看陶纾。她虽然不醒，却睡得并不安稳，一会颤抖，一会儿蹙眉，嘴唇有时像是念念有词那样嘬嚅。陆离冷笑一声，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陶纾顿时睁开了眼睛，一脸惊惶的看着缀满蛛网的屋顶。

　　“姐姐，你是怎么了？”小年扶她起来。陶纾扶着额头，她又陷在梦境里。这种感觉……很像刚到顾家的某段日子。她擦了把额头的汗，轻轻吁气。陆离突然有些好奇，指手又放到她的额头。陶纾微怔，便觉得有股气问路进来了脑子。小年不知道陆离要干什么，想要推开他，就见陆离蓦然抬手，抓住一缕从陶纾天灵溢出的黑气。陶纾顿时便觉得昏沉的脑袋一下子轻松起来，耳聪目明，精神百倍。

　　她回头看着陆离，那缕黑气像条小蛇在他的指间空飘穿梭萦绕。

　　“想不到，你跟那个日本人也打过照面。”陆离将黑气全绕在掌心，轻轻一捏，黑气烟消云散。

　　“什么日本人？”陶纾不解。仔细想着自己见过的日本人，除了顾骥遥的那个同学和他那甫一见面就出言不逊的妹妹，她不记得还见过什么别的日本人。若说把陆离伤成这样的日本人就是夏川兄妹，陶纾又有些不大相信，那两人的气势，远逊于陆离，就算使诈，也未必能将陆离怎样。

　　“这是魇，在你脑子蛰伏的时日不短。他也盯上了你，真是好极了。”陆离发出呵呵的怪笑，笑声像清冷的风穿过破败的肺叶发出来呼呼。

　　魇？陶纾想起刚到顾家的那段日子，康婉如将自己封在梦境中。那个制造梦境的就是她说的魇。后来，婉如用她的血让魇消失，没想到这里还有伏笔。

　　“姐……”小年悄悄扯着陶纾的衣服。陶纾回头，见小年冲她挤眉弄眼。她回头看着陆离垂着眼睑，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在调息，又或者是在出神。她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向小年和何长生靠拢，刚退了两步，陆离蓦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柳生跟我倒也常常跟我英雄所见略同，可惜这人注定是敌人。”

　　“陆师父……”陶纾半张着嘴，呼吸不畅，冷不丁陆离又划破了她手腕的伤口，血水滴进他已经备好的碗里。这次他取了整整一碗，一口气喝得涓滴不剩后，将碗摔碎，低喝了一声又开始调息将养。

　　陶纾被扔在一边，一碗血让她的脸色顿时从苍白变成灰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她扶着天旋地转的额头，贴墙坐着。小年一把抱过她放在何长生背上，自己十指轻动，结了一个咒印。低声对何长生道：“走。”

　　何长生立即背着陶纾朝着庙外跑，这次跑得畅通无阻。他一口气带着陶纾破到山坡下，沿着河水往滋城县城里去。小年不一会儿跟上，提着陶纾的行李。

　　一口气跑了两个小时，滋城的城门已然在望，何长生松了口气，回头看小年：“没事了，到滋城了。”

　　“嗯。”小年点点头看着人头攒动的滋城城门，用狐媚之术骗到一辆马车。她让何长生把陶纾放在马车上，两人赶着马车进城。

　　明明是青天白日，马车刚一进城，天色就暗了下来。她微微惊讶，想要跑下马车。却见马车加了速，何长生拼命的想在勒住缰绳，那马一步也一慢，达达的又将他们带回到荒山野岭的破庙门前。人还没下车，车上的陶纾飘了起来，像一页纸一样飘进破庙。小年和何长生跟进去，陆离睁开眼睛活动着手掌。就那么短短的两三小时，他的脸色比先前变好了不少，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别白费力气了……”小年的话没说完，她和何长生两人又动弹不得。陆离催动着自己身体里的气息，“再试一次。”

　　陶纾闷哼了一声，依旧像纸片那样浮于半空。陆离的指尖封住她的印堂，她的七窍大开绽出刺眼的白光，血管炸裂了一般，血水顺着七窍外渗。三魂七魂在七窍之内扭曲撕扯，好像要被绞碎了从七窍中撕扯出来。

　　小年紧拽着双手，惊得目瞪口呆。上一次，她便看到陆离是怎么撕扯，想生夺陶纾的魂魄。但上一次，他顾忌着伤势，只用了五分力，这一次是全力投入，志在必得。若是他成功，陶纾便魂飞魄散。若不成功，禁术反噬，魂飞魄散的就会是陆离。

　　“老不死的，你可真够狠的，你就不怕自己灰飞烟灭吗？”小年厉声骂道。

　　陆离双目圆睁，太过于用力，眼球似乎要从眼眶里崩飞出来。陶纾本来神思昏沉，这一番撕扯只觉得自己的前胸和后背被撕裂，嗖嗖的风从撕裂的缝隙呼啸而过。

　　“姐姐，你想想顾骥遥。你喜欢他对吧，你撑住了，你就能见到顾骥遥了。”小年在她耳边聒噪。

　　陶纾听到“顾骥遥”三个字，精神振了一振，掂记起扔给他的那个荷包也不知道他捡没捡。自己的事他跟顾家父母说没说。若是回到顾家，顾骥遥会怎么样呢，会开心的吧。

　　她用力的呼吸，努力合上被强制撑开的口和眼。

　　陆离怪声喝叫，陶纾咬紧牙关。

　　“砰”得一声响，像是什么破了。陆离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气势衰竭。小年和何长生也身上一松，再无束缚。

　　“婉如一开始选你……就是错的……”嘶哑的声音从陆离带着血沫的嘴唇发出来，“你的魂魄不是比她强，而是比她霸道。”

　　“所以害人终害己咯。”小年兴灾乐祸看倒在地上的陆离，“你们可真是一脉相承的好师徒，对付你们这橛的人，反噬真是再好也不过的方法。”

　　陶纾捂着胸口，庆幸自己并没有真的被撕裂。

　　小年又吩咐何长生带陶纾走，她蹲在陆离的耳边：“老不死的，这回你可是要死了，而我们也要走了。有本事，你再拦一回试试。”

　　“别走！”陆离奋力一跃抓住陶纾的脚腕。

　　何长生反身将他踢开。

　　陆离像一个脱了线的人偶，软软的倒在墙根，不甘心地看着陶纾：“做我徒弟，能对付那个日本人的，现在只有你了。”

　　陶纾不知道这算不算冷笑话，反正自己现在笑不出来，也没力气笑。

　　何长生和小年背着陶纾置若罔闻地踏出庙门。

　　“你听说过，华北陆县的失陷吗？那里本来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守城的军官也是骁勇擅战的猛将。但是县城失守的蹊跷，日本人几乎不伤一兵一卒的拿下了整个县城。”陆离用力的喊给陶纾听，“婉如嫁的，也是个军官吧。”

　　陶纾回头。

　　小年捂住她的耳朵：“不要听他蛊惑，老不死的，现在要死了要拉人垫背。”

　　“就是那个叫柳生一郎的日本人搞得鬼。他见过你，并且在你身上留下了魇，他就一定还会回来找你。你想毫无还手之力吗？不仅仅是你无力，就连你想见的人也毫无还手之力。”

　　“停下！”陶纾让何长生转身又回到破庙。陆离靠着墙，看到她，死气沉沉地脸上浮出一丝神采。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你看来我的笔记了，那时记录的无非也是我见过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才是我平生所学。”

　　陶纾从何长生背上下来，蓦然看到一条细长如蜈蚣一样的虫从陆离的脖颈处爬过，她惊了一吓。

　　“你看见了？”陆离扯开衣领，在他的脖颈处聚集了这样细长的虫子足有四五条，它们似乎是生存在他的皮肤里，沿着血管蠕动，在皮肤薄弱的地方会露出它们的的样子。身体的肢节像蜈蚣，隐约看到头部生着独角。每蠕动一寸，陆离脸上纵横的褶皱就颤栗几回，看着十分痛苦。

　　“这是那个日本人的徒弟趁我不备给我下的蛊，等它们爬到我的心脏，开始吃我心脏的时候，我就死了。”陆离吁了口气道。

　　“早死早超生吧，看你也活了一百多了。凡人活这么久，也该腻了。”小年呵呵一声，盼着那虫早些开始吃他的心脏。

　　陆离又把书塞到陶纾的手里：“我教你修习的法子，你有天资，不过，还是希望那个日本人没那么快找到你。”

　　“我……没说我要学。”陶纾看着那本看起来油腻腻的书。

　　“盘腿打坐，听我的口记在诀调整你的气息。”陆离已经不管她是不是同意，开始念诵口诀。陶纾皱着眉头，身不由己的跟着陆离调整呼吸。

　　傅先生带着米先生气急败坏的回到荣城，径直坐着黄包车往顾骥遥的团部去。离开荣城不久，裴亚樵就被人劫走，这其中也不知有没有这位顾团长的手脚。

　　两人刚走到守军的团部，就见顾骥遥开着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出来。

　　“顾……”傅先生伸手打招呼，顾骥遥全没看到。傅先生忿忿然背着手往团部里闯，被守卫的士兵拦住。

　　“我，不认识吗？前些时间在这里出出进进少说也有几十回了。”傅先生生气地看着拦他的士兵。

　　“不认识。”士兵木然的摇头：“哪个部分，找谁，做什么，说清楚。”

　　“瞎了眼的东西。”傅先生招手给了士兵一记耳光。士兵大怒推弹上膛。米先生忙不迭也拔出了枪。另一个士兵大喊，“有人袭击团部，警戒。”

　　门内立即出来一个班的士兵将傅米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班长认出傅先生，叫人收了枪，“您是傅先生？”

　　“是。”傅先生脸色缓了缓，“我找顾骥遥。”

　　“不巧的很，团座刚走。最近他家里出了点事，到团部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如果您的事情要紧的话，就上顾府找他吧。”

　　“他家出什么事了？”傅先生冷着脸没好声气。

　　“团座夫人失踪，根据警察局调查，是遭人绑架了。”班长叹了口气，“最近团部门前一直不太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

　　傅先生心下一惊。顾骥遥老婆被绑架，如果是因为裴案的话，那顾就跟裴的被劫扯不上关系。谁会玩得这么大，连自己老婆都搭进去。就算无关，顾骥遥只怕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到时候不问三七二十一，非把这锅扣过来，他也百口莫辩。他思忖着转了个身。米先生疑惑地看着傅先生：“傅哥，咱们去他家？”

　　“去什么？”傅先生白了他一眼，“你还怕霉头触得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