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救姻缘》植树

34、三十四

　　陶纾在客厅里徘徊，听到门外有发动机的声音，立即跑到院子里，看到顾骥遥带着云骐从医院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戴昌宗。

　　戴昌守牵着云骐下车：“别哭，你七岁了，是个爷们儿。”

　　云骐瘪着嘴擦了把眼泪。

　　“好样的，你妈肯定没事。”戴昌宗搓了一把他的头发，“回头我再过来看你。”

　　云骐免为其难的点了一下头，戴昌宗苦笑了一声跟顾骥遥和陶纾道别。

　　顾骥遥把云骐交给陶纾：“姑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脏器这些全是好的。推测也许只是疲劳导致的。”

　　“嗯。”陶纾牵过云骐。

　　“妈妈现在在医院照顾姑姑，等会儿吃过午饭，你去换她回来休息会儿。我先去团部了。”

　　目送他离开，云骐瘪着嘴又想哭，大概是想到了戴昌宗的话，强忍住了。陶纾轻叹了一声转身要送他上楼，松伯提着小狐狸走过来。陶纾诧异地看着小狐狸：“不是跑了吗？”

　　“又回来了。”松伯说，“估计外头没得吃。”

　　陶纾看了一眼吃得肚皮圆滚的小年，“别关了，就随它吧。本来就是野性子。”

　　松伯应了一声松了手。小狐狸果然不乱跑，端坐着院子里舔着自己油光发亮的皮毛。松伯一走，它便悄悄尾随陶纾上了楼。

　　陶纾安慰了云骐一会儿，哄着云骐睡着了。这一天多的时间，他也跟着大人们累得够呛。替他盖好被子，陶纾回到房间，闻到一股狐狸味儿。她拧着眉看到小年已经化成了人形，背着手打量着她的房间：“姐姐，你这屋子可真漂亮。”

　　“五百多岁，你叫谁姐姐？”陶纾讥讽一声，从首饰盒里拿出玉镯。

　　康婉如从玉镯里出来，小年一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看着跟陶纾长得一模一样的康婉如：“你们……是双胞胎？”

　　康婉如冷睨了小年一眼不搭理她。小年特意靠近了打量她跟陶纾的区别。

　　“陆离师父的笔记，你是早就看过的。念的驱除方法，你应该知道。救救姑姑。”陶纾央求康婉如。

　　“我不记得了。”康婉如波澜不惊地说，“笔记那么厚，哪能都记得。”

　　“鬼话连篇。”小年盯着康婉如翻了个白眼。。

　　康婉如眼眸微转，小年拍着巴掌喊道，“叫我说中了。”

　　陶纾看看小年又看看康婉如，一个头两个大，“一到顾家你就认出缠着云骐的是念，你好好回忆一下。惠清姑姑是个好人，云骐也还小，还有大当家的，他才登门拜访过，惠清姑姑本该有大把的好日子的。”

　　“有着大把好日子却死于非命的人，这世间还少吗？”康婉如凉凉地说。陶纾皱起眉头，双目圆睁逼视康婉如。康婉如避开她的目光，躲进了镯子。

　　陶纾拿着那冰凉的镯子，“你故意不说的，为什么？”

　　康婉如不答。

　　小年看陶纾铁青的脸色，抢过那镯子：“什么破东西，砸了砸了。”

　　话音未落，康婉如突然从镯子里出来，单手掐住小年的脖子。小年挣扎着，那点道行在康婉如手里微不足道。她双手一松，镯子落在康婉如手里。她将镯子交还给陶纾，“我就是故意不说，那一篇，也是我糊掉的。”

　　“为什么？”陶纾已经猜到，亲耳听她所言，心还是凉了半截。

　　“上次我问你，如果裴亚樵再来，你会不会跟他走，你还没有回答我。”

　　“就为这个，你故意袖手旁观？不可理喻。”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我这身子，用得越来越顺手了吧。”康婉如蓦然松手，扔掉小年。小年又变回狐狸，躲在陶纾的身后。

　　陶纾深吸了口气，将镯子放进首饰盒，“我替你做的还少吗？”

　　“如果不跟裴亚樵走，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陶纾梗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康婉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拒绝康婉如，但若是她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胁迫，事情的意思似乎就全变了味道。她咬着嘴唇撤回目光，幽幽笑了一声，“随你。”

　　康婉如猝不及防地看她返身离开房间，“你……”

　　小年回头看着康婉如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上陶纾：“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子是她的？那你的呢？”

　　陶纾没心情理会她的聒噪，脑子里只是空白一遍全无主张。奔出顾家大门，她突然拎着小年的后颈：“你是妖。”

　　小年蹙眉，不知她什么意思。陶纾不问三七二十一，提着她上医院去。小年走进病房看着顾惠清脖子上那黑漆漆的东西，像盘踞着一条毒蛇。试过几种法术，浓郁的黑气纹丝不动。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妖道行粗浅，无能为力啊。”

　　陶纾看着顾惠清越来越难看的脸。先前脸色还只是泛青，现在整张脸黑气萦绕，“你也活了几百年了，见过的听过的总是不少，知不知道谁能驱除？”

　　小年又是摇摇头。

　　陶纾咬着嘴唇，叮嘱阿玉好好照顾顾惠清返身又往城西黄纸铺子那边求助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位也只是摇头。“念”虽被陆离归类为“鬼”，却并非鬼魅。非是鬼魅做祟，无常不能插手。至于驱除的方式，无可奉告。

　　陶纾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起姑姑曾带他去为叶蜀乔祭拜过，这一切叶蜀乔是始作俑者。她又坐上洋车往叶家去。可是偌大叶家已经人去楼空。想到上次姑姑去时，他们说要卖掉屋子，云骐那份还是会送去顾家的。结果，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天光黯淡，路灯都亮了起来。陶纾失魂落魄的往医院去。小年扶着她：“姐姐，别难过，总归是有办法的。”

　　办法在哪里呢？陶纾想到康婉如，无力的又坐上洋车去医院。

　　到病房时，顾老夫人也在。顾惠清偶尔醒了一下，神识却不那么清醒。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清的话，又昏沉的睡了过来。顾余年扶着母亲看着才两天已经瘦脱了形的妹妹：“也不知是不是我这些年对惠清太过疏忽。”

　　陶纾默默无语。回了顾家，晚饭大家都吃不下，顾老夫人在经堂念了整夜的经文。陶纾翻看陆离笔记里的其他篇章，想找找是否有触类旁通的法子。看了一整夜也没看出个名堂。

　　一早，楼下客厅里的电话刺耳响起。陶纾蓦得翻身起来，拉开门站在走廊看着楼下。阿玉接完电话，怔怔然抬头看着楼上：“医院说，大小姐病危了……”

　　顾骥遥飞速换好衣服鞋子，陶纾也要出门。顾骥遥：“你在家里看着云骐，我跟爸爸先去看看情况。”

　　陶纾点点头。顾骥遥跟顾余年一起出门走了。陶纾回过头，拿出手镯：“现在要死人了，你还要袖手旁观？”

　　手镯里的流光一动不动，仿佛这事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陶纾咬着牙举起镯子要摔。康婉如扼住她的手腕。

　　“惠清姑姑不行了。”陶纾哀求，“你帮帮她。”

　　康婉如用玩味的眼光看着她。陶纾嗫嚅着嘴唇坚持了两分钟：“我答应你，只要裴亚樵再来，我就跟他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康婉如如愿，她放开陶纾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陶纾叫醒修齐，让她看着云骐。然后跟康婉如去城西，在西面的西北角那里有间义庄。义庄，陶纾知道是那些客死他乡的人停尸的地方。繁华如荣城，西北角竟然还有这样偏僻荒凉的所地。一整条萧瑟的大街尽头，有一间破落的房子。房子的门头上写着“义庄”两个字。无数还未来得久被超度的魂灵在屋子周围闪烁。

　　陶纾特意带着小年给自己壮胆，看着周遭荒烟蔓草，还是有些胆寒。

　　“你信她吗？”小年靠着陶纾，戒备地看着康婉如，“你不怕她把你卖了？”

　　康婉如听到小年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推开房门，露出里头清冷的院子。院子里摆着许多木床，木床上安放着新丧的难民的尸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突然着灰色衣服系着条麻袋一样的围裙，端着杆旱烟，坐在堂屋打盹。

　　“看义庄的人，总是见过最多的死人和杂念。”康婉如将老太婆上下打量一番，“东西在她腰间的布袋里。”

　　小年虽然不喜欢康婉如，听她这话，还是窜入堂屋里，想偷老太婆腰间的袋子。老太婆蓦然一振，摁着腰间的布袋醒了，神情不善的盯着她们，“我这里从来只来死人，你们活人来做什么？”

　　“求婆婆帮忙救一个人。”陶纾诚心诚意地跪倒在她面前，“我家姑姑被姑父残念所缚，有性命之忧。”

　　老太婆不屑地叼起烟袋抽了一口，“生死有命，活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救的？”

　　“婆婆在这里收敛无主的尸体，你一定是个好心人，你就帮帮我吧。我家姑姑也是好人。”陶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停磕头。老太婆抽了口烟袋，视若不见。小年看老太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惹人讨厌，掀翻了院子里停放的几具尸体。

　　老太婆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小年：“小东西，竟敢上我这里来捣乱，看我不收拾你。”

　　小年躲开茶杯，神气活现地做着鬼脸。老太婆又抓起桌上的烛台茶壶、烛台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扔出去。都没打中，最后举着烟杆上前，小年身子一矮从她腋下扯下挂在腰间的小布袋扔给陶纾大喊一声：“走。”

　　陶纾见状，立即转身跑。老太婆见自己把宝贝扔了出去，生气地追出门去。但她身材矮小，腿脚也不如年青人，陶纾和小年转了条街就把她抛下了。

　　陶纾气喘吁吁赶到医院病房，顾余年正吩咐秘书去联系车子，将顾惠清送到省城的大医院去。顾骥遥守在顾惠清身边见陶纾进来：“不是让你看着云骐吗，怎么跑过来了？”

　　陶纾没空理会他，拉开布袋从中倒出几只硕大的像蜗牛，但比寻常蜗牛的样子生得凶猛。在头部可以看到它们尖尖的口器，以及口器中的牙齿。它们掉在床头，立即爬向顾惠清贪婪吸食黑气。

　　“这什么？”顾骥遥只见到几块色泽如琥珀一般莹润可爱的石块儿。却不知这石块的吸食之下，黑气挣扎着，在顾惠清的脖间纠缠。顾惠清的又被缠得呼吸困难。顾骥遥大惊失色，立即奔出病房叫医生。陶纾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到黑气开始变淡。等到医生来时，黑气被吸食的干干净净，而那几只蜗牛也由肉色变为黑色。陶纾又将它们装回到布袋里。医生抚着顾惠清的脉博检查生命迹象，轻轻咦了一声，就见顾惠清慢慢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四周：“这在哪儿？”

　　“姑姑，你没事了？”陶纾惊喜地叫道。

　　“我病得很重吗？”顾惠清撑着自己想坐起来。顾骥遥连忙扶起她，给她背上垫了个枕头，然后看着医生。

　　医生转身出去又叫了院长过来。顾余年疑惑地回到病房，看着妹妹好像已经没事了一样，惊讶不已。

　　院长赶过来又做了一翻检查，摇头看着顾余年，“令妹这病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全身上下检查不出一丝伤病，老朽生平未见，真是奇怪啊。”

　　顾余年叹了一声，强行留她在医院再观察一天。

　　陶纾重重地松了口气，看着布袋里的蜗牛，这会儿已经恢复为起先的琥珀之色。她拿着布袋又买了些烟丝和点习、布料去谢谢老太太。老太太收下了礼物，但没有好脸色。

　　康婉如：“放心吧，收下礼物就代表她已经接受你的道歉了。”

　　“那些蜗牛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蜗牛，那是酒胆。”康婉如道，“窖藏上午年的酒里才能结出这样的酒胆，极为难得。可解忧愁怨念。”

　　“果然是个好东西。”陶纾叹了一声，心里埋怨那老太婆未免小气。有这样的东西救人，何必收收藏藏。康婉如调笑一声，

　　“念与愁不同，念是强烈意志所幻。即为酒胆吸食，只怕叶蜀乔在魂魄此刻也受了损伤，再转世，只能是个痴呆。这也就是那老婆子为什么不肯轻易拿出那东西的原因。”

　　“啊？”陶纾也吃惊。

　　“叶蜀乔不过咎由自取罢了。”康婉如虽是这么说，到底还是与他有一丝同病相怜，幽叹着冷冽的寒气。转头看着陶纾凉凉道：“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哦。”陶纾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