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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后会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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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晨赵飞给我打电话,问的是同一句话:“今天有空没有?”我的回答总是让他失望,但他很理解,说是明知没空,就是想问一下。星期六一早,赵飞又问:“你是否回家?”我刚回了电话,说不回。赵飞已站在我面前,邀我去他们一中看看。
我心里喜滋滋的,跟着赵飞走进一中,校园里鸦雀无声,他把我领进校长室,指着沙发说:“坐吧,喝茶还是喝饮料?”
什么都行,随便。
说话间,我被列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我身不由己地站起来,伸手拿起这个精致玲珑的相框,一张六寸彩照使我哭笑不得,无地自容,年轻而英俊的赵飞身旁坐着一个两眼水汪汪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我的心全凉了,看来,我只能做赵飞的文友了。
赵飞把洗净的苹果放在我面前说:“吃吧。”然后,坐在我身旁,指着相框说:“这是我亡妻,她已去世三年了。”
“这么好的女人,怎就死了?”我很遗憾。
“自杀的。”赵飞唉声叹气。
“为什么自杀?”我很惊讶。
“小兰,不要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说起她来,我心里可不是滋味。”赵飞把相框搁进箱子里。
面对赵飞深情的目光,失妻的不幸,我不由得生出几份同情,已至于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也没有反感的情绪。
就在此时,不声不响地进来一个姑娘。赵飞速急将搭在我肩上的一只手放下来,不满地看着姑娘说:“无论何事?等星期一到校时再说。”姑娘冷笑一声,打量了我一番,留下怨恨的一瞥去了。
她是你们学校的教师吧,你怎么好意思这样对待她?
你要我怎样?你知道她是什么人?我专门叫你来,可不是寻找烦恼,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想在文化交流中酿出真情,获取快乐。
我觉得赵飞不可思议,深不可测。心想,人家毕竟是校长,我还是离得他远点好。便说:“我回学校洗衣服。”起步就走。
赵飞一把拉住我说:“刚才我是有些不客气,请你谅解。你坐下,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回去洗衣服也不晚。”
我只好坐下。
与你相识,我好比从沙漠里走进绿州,在暗夜里望见灯塔。我已是三十五岁的人了,没有家庭的温暖,没有心灵的依托,没有感情的归宿。学校里一滩子的事需要我管,想搞文学,却没有充足的时间,常有一种从教常被文思累,写文又被教务牵的感受。日常生活中的琐事缠得我没完没了,各种起哄的情书或者求爱的信件纷至踏来,使我心烦意乱,不知该怎样回绝。恕我直言,你已经成为我爱情诗文的主人公,是亲身感受也好,是幻觉想象也罢,反正,你成就了我的诗文作品。《爱的风帆》已在市报上刊出,《心灵的港湾》也在教育杂志上发表,我得好好感谢你啊!
聆听着赵飞的诉述,我解开了那个猜不透的谜。《爱的风帆》这首诗的主人公竟然是我,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烦恼,我连自己也不知道心海狭窄的码头,能否停泊他驶来的心舟。听得出,赵飞潇洒的表象之下也有别人看不见的很多苦衷。
言语之间,他才思敏捷,文采飞扬,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我只顾说话,忘了让你吃苹果。”赵飞抱歉地朝我笑笑,削起苹果。
我猛然从遐思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没关系,吃吧,你也吃。”
接过赵飞削好的苹果,我心事重重地品尝着。
赵飞已吃了两个,我却一个也没吃完。
赵飞说:“你这样细嚼慢咽,是在品味吧,这苹果的味道好吗?”
“好极了,真香。”我脱口而出。
“甜吗?”赵飞追问。
说甜吧,有点违心,这苹果汁是多味的,说不甜吧,有一种淡淡的甜,很难品的。
赵飞苦笑了一下:“好啊!那就慢慢品尝吧!”
不知不觉,夕阳已西下。赵飞送到我校门口,我的手被他握紧,他久久不肯放开。
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的手已被你温热了,快放开,要不,就冒汗了。
赵飞松开我的手说:“后会有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