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军嫂时尚大腕》兔子一只

15、第十五章

　　淤泥很多，藕自然也是不少的。
　　每个人把挖出来的藕投入筐中，再由程俏找来的邓天海做记录。不多时，这筐子便被装得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
　　正巧，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大家伙儿也便鸣旗收鼓，满载而归。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竟然纷纷露出了笑容，一扫近日的苦闷与阴霾。如果不是外面仍然一片汪洋，这种景象真让人以为这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个傍晚，是劳累一天的人带着今日的收获满足的各回各家。

　　藕洗净切丁炒着吃，煮着吃，想尽办法做成各种花样。没啥特别的调料，但对于这些几天都没吃饱饭的家伙来说，简直美味到令人啧啧称赞。

　　战士们也囫囵吞着这蒸得软糯无比的藕，面上都带着笑容。这一个个的，饿得面黄肌瘦的，程俏恨不得给凭空变出点儿肉来，然而也就是想想。
　　还是得知足，这世道，这环境，她能捡到奇迹有这香甜的藕就不错了。比起那老树皮，绿树叶，那肯定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程俏把碗端着坐到外面，今夜无雨，天上却也无星，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可程俏觉得外头自在。正埋头扒藕呢，身旁一阵动静，一双长腿大喇喇的敞着，坐在她旁边。
　　很安全的距离，既不过分亲密，却也不让人觉得生疏。
　　她觉得，这周望彦可真是撩人的一把好手，反正弄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了。

　　“你吃过了没？没吃的话，锅里还有剩的。”程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周望彦笑了，“吃了，这几天唯一吃饱了的一顿，多亏你。”
　　程俏勾勾唇角，“客气了。”
　　周望彦偏头看她，见小姑娘今儿难得露出点笑意，便忍不住多跟她说了几句，“听邓天海那小子说，今儿这东西你找的？”
　　程俏：“小海子跟你说的？他可真是……”

　　周望彦笑了下，“怎么，我的兵还不该跟我报告了？”
　　程俏无奈，“我可没这么说。”

　　周望彦也就是随口逗逗她，他颇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啊，你还挺厉害的。”
　　这话提起程俏兴趣了，“厉害？你说说呗，哪儿厉害。”

　　两人目光相接，对视好几秒，最先倒是程俏撑不住别开了，她轻咳一声，装作镇定的模样，“你不说就算了，我进去了啊。”
　　周望彦这时慢悠悠的开口，“你想我夸你啊，可以，叫声哥哥来听听。”

　　程俏瞪大眼，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你疯了吧。”

　　周望彦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是有趣，不过也的确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是有点不太符合他一向稳重严肃的形象。
　　他点头思索后给出答案：“没错，我疯了，你就当没听到吧。”

　　程俏长舒一口气，心道这人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过目及他虽然调笑，装作若无其事，但眼底却隐隐约约浮现的伤痛，她原本算是高昂的心情也仿佛受了感染，逐渐降到低点。
　　她又重新在他旁边坐下，周望彦很诧异，挑眉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进去？”

　　程俏不理他，转而问：“你心里好受些了吗？”

　　周望彦眸色一顿，似乎是不想再提起，绕着圈子打太极道：“什么好受了些？我一直挺好的。”

　　程俏“嘁”了一声，“少来这套，我知道你难受着呢，里面的士兵，包括邓天海在内谁不难受，大家就是都不说而已。”
　　周望彦抿唇，沉默了片刻，笑了下，“你倒是活得明白。”

　　程俏长叹一声，“不是我活得明白，是你们太重情义了。不过人嘛，碌碌无为活一辈子，比起轰轰烈烈的，有感情有奋斗的离开，那其中滋味差太多了。没切身体会过的人，真不能悟出来这理儿。”

　　周望彦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你都已经得到升仙了，怎么觉得你这一套一套的，跟活了百八十年似的。”

　　程俏心道，百八十年没有，但上下两世加起来，可比你小子大。
　　“算起来，我该是你阿姨辈儿的了。”

　　周望彦：“……”
　　“你看来病的不轻。”

　　程俏白他一眼，不信算了，傻小子。

　　**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也或许是好人自有好报。
　　这与世隔绝的29连，终于获得了来自城区的一次生活补给，是直升机空投，投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包括战士们也尽情欢呼。

　　周望彦人前的冷漠脸也挂了笑意，很是感慨。

　　程俏这边正跟着战士们一块儿拆这巨型包裹，好家伙，新军衣军被，几口袋大米、白面、玉米面，更令人欣喜意外的是，还有一些调味料，一些熏腊肉。
　　程俏往里面翻，还发现了晒干的枣子，黑木耳，香菇等，她忍不住惊呼：“我的天，这也太棒了吧。”

　　可不是棒吗？原本还在愁着被饿死的一群人，现在看到这些，可不跟看到山珍海味似的。真应了那句话，吃过苦中苦，才知粒粒皆辛苦。

　　彼时周望彦正在和天上盘旋的直升机用那老式对讲机对话，上面的人说：“这些啊，有一部分都是老百姓们自发捐的，辛苦了，小周。”

　　周望彦笑：“报告团长，不苦，职责所在。”

　　团长沉默了一两秒，郑重道：“29连英勇牺牲的所有同志，我会向上级汇报，争取给他们的家属最优渥的补偿，国家不会忘记他们。”

　　周望彦喉头一滚，“是。”

　　话语完毕，团长换了个口气，问：“小周啊，这小洛特地跟过来，想跟你说说话。”
　　这话一出，周望彦如同炸了毛一般，语气有些冷硬：“她跟来这里？不要命了？”
　　团长叹口气，这可真是……
　　对讲机换到洛小清手里，一开口，便是洛小清轻声喊他：“周望彦。”

　　程俏从来没这么怨过自己耳朵，这么灵敏做什么？干些偷听勾当怪让人难受的。
　　她不得不承认，哪怕是通过这超烂的对讲设备，电流声滋滋啦啦的，这女孩儿的声音也格外好听，跟那什么百灵鸟似的，灵动的很。

　　只听见周望彦暴怒，吼这姑娘，“你给我回去，疯了不成？千里迢迢跑这儿来？”

　　洛小清也不生气，只说：“我来看看你好不好，既然你好，那我就回去。”
　　周望彦冷静下来，轻飘飘道：“成，关了。”说着，他毫不留念的要关了这对讲机。

　　这下洛小清一直波澜不惊的语调总算有了点变化，“诶，等等……”

　　然而，周望彦“啪”的一下关了，把这玩意儿丢给身旁的邓天海，说：“有什么事儿你给听着，有必要就跟我汇报。”

　　邓天海只好小心翼翼的再开了对讲机，说：“报告，我是29连二排排长邓天海。”

　　对面还是洛小清，洛小清急了，“是天海啊，你快让周望彦说话。”
　　邓天海挠挠脑袋，为难道：“可连长他……”
　　洛小清又催促了一番，“天海，平日里姐没苛待你吧，关键时刻不帮姐……”

　　程俏闻言，我去，这女人，还玩儿威胁这一套啊，小海子这么单纯一小伙儿肯定抗不住。果然，如他所料，邓天海磨磨唧唧的大步跟上走得老远的周望彦，小声说：“小周哥……”

　　周望彦：“拿走。”

　　这下，邓天海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了。

　　很快，两人的僵持没能持续多久。由于时间原因，直升机将要离开，当嗡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营地上方时，邓天海一脸委屈的凑到程俏身边。
　　此时程俏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邓天海说话也就随性了些，“小姐姐，我怎么这么惨，每回一有这种我解决不了的苦差事，小周哥就丢给我。”

　　程俏抿了抿唇，四下打量了一下，跟做贼似的，小声问：“诶，我说，那谁啊，对讲机里头的，怎么听着像个女的，你们还有女长官呢？”
　　邓天海摇摇头，“什么啊，那是咱小周哥青梅，叫洛小清，是文工团的女兵，算起来，衔也不低，是该算个长官的。”

　　程俏点点头，夸赞道：“厉害厉害。”

　　邓天海苦着脸，“真没想到，她竟然从北京大老远的跑来这地方，太可怕了。以前小周哥都不太爱搭理她，她怎么还这样儿啊，想不通。”

　　程俏摸摸下巴，心想，你个傻小子，你当然想不通。明摆着，这小青梅惦记着周望彦呗。
　　不过，周望彦这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点儿，不过，她莫名的，没对那位尚未见过面的洛小清小姐产生什么同情之心。

　　不过，有一点她有点儿纳闷儿，“你小周哥这么大魅力呢，一首都女长官都这样了……”

　　邓天海忍不住为自己小周哥证明，“小姐姐，我跟你说，我们小周哥可不是一般人，他可……”
　　邓天海觉得自己后颈一凉，头往后一仰，唉呀妈呀，这可不是他小周哥嘛。

　　周望彦笑面虎一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邓天海试图挣扎，以求一线生机，“没啥小周哥。”

　　程俏也准备救邓天海一命，说：“随口说了几句，怎么，连长你有事儿啊？”

　　周望彦眼睛在她脸上逡巡一刻，见她一脸坦荡，笑了，“待会儿再好好跟你叨。”他视线落回邓天海身上，用膝盖顶了下他的小身板，说：“去，给我装十个沙包再回来。”

　　邓天海叫苦不迭，都怪他这张嘴啊。

　　邓天海苦命的跑去装沙袋后，周望彦接替他的位置坐在地上，笑眯眯道：“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不好？你问，我听着。”

　　程俏偏不，她觉得，这人脾气很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