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14、第14章

　　和伊娜吵架以后，过了三四天。棘树也快回来了。
　　棘树不在，他没有理由继续旷工——科长肯定不会介意，但他希望自己把一切做得无懈可击，工作时间的每一刻都在埋头工作。
　　“咚咚”，一根手指敲敲他桌子的边缘，维予以为是兰祈或是谁给他送文件。他一抬头，却是峥铭半笑不笑的脸。峥铭用手指指外面，就先行出去了。维予对峥铭突然低调的姿态不太习惯，心想，去看看他到底要干嘛也好，默默地跟着出来。
　　峥铭引维予进入一间无人的小会议室，关好门。也不坐下，急不可待地抛出问题：“那天，你和科长到底说了什么？”
　　还是这件事啊。维予说：“你没问科长？走吧，我们一起去问，当面问问就清楚了。”他一手拉住峥铭，另一只手去开门。
　　峥铭用最大的力气甩开维予，抵住门：“等等！”他知道维予不会与他合作，拿出身后的文件夹，掀开一个角让维予看：“是你女朋友？”
　　维予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有这个？”
　　峥铭手里露出了衷夏的照片，是正面素颜头像照，维予从没看过这样的衷夏，但也能看出这是谁。照片是一张表格的一角，这似乎是一份身份文件。
　　峥铭自知得计，得意地拿回文件：“交换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觉得你说谎，我也会说谎。”
　　维予用一秒钟就想清楚了，他说：“我没有问题，我们回去工作吧。”
　　维予很清楚，那点事情告诉峥铭也无所谓，但是不能被峥铭牵着鼻子走。峥铭有无数种方法能查到维予的交际圈，他在市政厅工作多年，从户籍或者市兵那里拿到什么人的资料也不稀奇。峥铭越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维予越是不能让他得逞。峥铭想要的，是掌握这个办公室里的一切，重要的不重要的，他都要彻底掌握，这让他觉得安全。
　　维予不怕峥铭知道他的秘密，但他不想让峥铭觉得安全。峥铭越是疯狂地想夺回操控感，维予越是要给他捣乱。
　　峥铭果然急了，死死用背顶住门，翻着手里的文件说：“这个叫……衷夏的，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你不想知道吗？”
　　“挖掘陌生人的隐私，你的情趣太低劣了。走开，不然我要喊了。”
　　“喊什么，又不是性骚扰。你不想知道的事，你以为全世界都不想知道吗？我告诉别人衷夏的秘密怎么样？”
　　维予不带停顿地一口气说：“你以为衷夏是我女朋友，说明你完全没有实地考察，衷夏和谁在一起一问就清楚，简直是不问也有人想告诉你……你是自己在旁边看到的，你看到我和衷夏在一起，可是我刚认识她，说明你只观察了几天。你是在科长和我谈话以后开始跟踪我，你还真是执着，这么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峥铭被说中了，短暂的困窘之后，他还没打算放弃，继续自己的话题：“你以为自己找到了千金小姐？刚看到她的时候，我也这么以为的。然后我看了她的资料……她在所有地方登记的住址都是学校宿舍。”
　　“你真无聊，开门！”
　　“学校宿舍又不是固定住址，经常调换，而且假期没人住。连驾驶执照和银行账户都写宿舍的地址，不是太冒险了？我这样一想，就查了她以前登记过的住址，那个地方真是不得了……”
　　峥铭戛然而止，等着维予问他。维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峥铭：“你的生活一定很单调，这点小事都能乐半天。”他推开峥铭，开门出去。

　　峥铭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眼花缭乱的屏幕。整面墙大的屏幕分成几百小块，每一块展示着这座城市的一角。目前显示出的，有街道、大门、走廊、商店、车站……随着他操作按键，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几乎包括了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有人把饮料放在他身边：“真的多谢你了，多亏你能替我，我才能……”
　　“没事，快去吧，别忘了回来。”峥铭大度地摆摆手。
　　很快，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他快速切换几个画面，屏幕上出现盛都大的主要路口、每栋楼的进出口、餐厅、电梯，甚至教室里面。峥铭眼睛眨也不眨，他的一腔怒火全转化成眼力，在成百上千的人群中搜寻……
　　“找到了！”他在心里欢呼，他看着画面中的人。伊娜提着一个小包，从一个监视器画面，走到另一个监视器画面。

　　半夜，芝婴锁上店门，伸了一个懒腰。最近到了半夜会觉得疲劳，不像以前可以整天整夜折腾，这个工作我也不能干太久了……
　　他一转头，看到伊娜凭空出现，正在翻他的冰箱。
　　“最近我们见面太频繁了。你有什么事吗？”
　　伊娜给自己倒了半杯烈酒：“你知道关于衷夏的什么事，全都告诉我。”
　　芝婴头疼起来：“你停手吧……”
　　“停不住了。”伊娜说，“你应该感谢我，我帮你发现了一个危险人物。衷夏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我们必须处理一下这个人。”
　　芝婴警觉起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伊娜摇摇头。
　　芝婴想了一下，说：“她拿来威胁你了？她想要你的什么？”
　　见伊娜不回答，芝婴已经猜到。“离她远一点，交给我处理。衷夏对棘树的兴趣没那么大，只要你不和她别苗头，她的注意力很快会转移。”
　　伊娜嗤笑出声：“你这么清楚？你说她不喜欢棘树，那她喜欢你？”
　　“你要是在正事上多用点心就好了。棘树他们出去玩，为什么你没一起去？”
　　伊娜被戳到痛处，立时闭了嘴。
　　芝婴抱怨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像个管幼儿园的。你现在只有这一个任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而且你有个女性立场。还有什么比和人谈恋爱更简单？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伊娜嘟囔着：“哪有这么简单。你要是指哪打哪，倒是和我谈一个啊。”
　　“你希望我说出事实吗？”芝婴逼近问她。
　　伊娜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芝婴退后一步：“总之，把衷夏这个人忘掉。棘树那边，我给你个提示，他的家教极其严格。他的生命中需要两种女性，一种是他可以带回家的，另一种是他绝对不能带回家的。你永远也变不成衷夏那种人，可以考虑另一种可能，回去想想吧。你在听吗！”
　　伊娜别扭地点点头。她还是认为，对衷夏要先下手为强。芝婴以为被动等待就能混过去，那也太窝囊了。让衷夏始终拽着我脖子上的绳圈？开玩笑。把另一个绳圈套上她的脖子不就行了。就算不勒死她，至少我们是平手……

　　伊娜想了一夜。衷夏的弱点在哪里呢？小打小闹的肯定不行，怎么能一击命中，让她再也没有还手之力？说起来，维予想对棘树干什么啊？那个笨蛋……
　　一个人在面前挡住她。这个人有伊娜见过最黑的脸，用发胶固定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在头皮上，方形镜片后面，游移不定的眼睛带着一丝怯懦。他比伊娜高一点，不太胖的身体套在大一号的灰色衬衣里，整齐地扣上所有纽扣，下摆飘在外面。他手里夹一个黑色公文包，看上去像政府派出来查税的。
　　伊娜看了他一眼，非常确定他要找的不是自己，想绕着他走。那人往旁边移动一步，又站在伊娜面前。
　　不等伊娜发脾气，那人开口：“我想和你谈谈衷夏，能找个地方吗？”
　　伊娜把他带到最近的紧急出口外面，看他能说出什么。
　　“我叫峥铭，你不认识我。”他说。
　　峥铭紧张起来了。伊娜比监控录像上更漂亮，圆圆的脸蛋吹弹可破，下巴抬得很高，正面看来眼光凛冽，不说话的时候好像在生气。
　　伊娜不太想应付他：“有事直说吧。”
　　峥铭真的直说了：“你和衷夏不太对付？我这里有你想要的资料。”
　　“你说什么呢？衷夏是我的好朋友……”
　　峥铭不等她说完，拿出那个文件夹，掀开一角，露出衷夏的照片：“看看这个，我来找你问点事，为了表示诚意，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伊娜碰都没碰峥铭手里的东西：“我要这个干嘛？都说了，衷夏是我的好朋友，你为什么认为我们关系不好呢？”
　　峥铭对伊娜的谎话洞若观火，他很享受这种上帝视角，狡黠地笑着：“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衷夏车里进进出出，不怕有人看见？”
　　“衷夏给我的钥匙，我们一起用那辆车，有问题吗？”
　　峥铭打断她：“真相是什么我们都清楚，我把你在那辆车、那些橱子前面做的事拍张照片交给市兵，你就有大麻烦了。不过我不在乎这些事，我是来帮你的。”
　　伊娜发现必须对这个人认真一点，她笑了，离峥铭近了一步：“先说说我能帮你什么吧。”
　　峥铭点点头：“我想问点事。首先是衷夏，她的男女关系复杂吗？”
　　“问得这么直接……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私生活都有别人不知道的一面……”
　　“我问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一面，在公开场合，衷夏的男女关系怎么样？”
　　伊娜想搞清峥铭的目的，头脑飞快运转：“她现在单身，没有追求者，好像也没有感兴趣的人。”
　　“她和……维予的关系怎么样？”峥铭一边说，一边观察伊娜的反应。
　　“维予？”伊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他们应该没关系，只是互相认识而已。”
　　峥铭觉得伊娜不是说谎，他更困惑了。这几天来，和维予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就是莫未和衷夏，三个人经常会一起聊很久。如果他们不是私交很好，那就是衷夏和维予的特殊任务有关，到底是哪方面的关系呢？要怎么从伊娜嘴里套出来呢？
　　这时伊娜也在思索峥铭的身份。他刚才说“把你在那些橱子前面做的事拍张照片……”在他说过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去做了，就是说他有这些事的记录，而且不是照片形式。那只有……伊娜的目光扫过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虽然早知道这些地方被监视着，但是以为没人会看那些日常影像。他是校工吗？不是，很显然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人不多。那他是谁呢？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精明强干的人物，也不擅长调查。他为什么要问衷夏？他监视了衷夏多久，才发现我的存在？至少近期他的监视很密集，才会从那些寥寥无几的接触中发现衷夏有我这个敌人。
　　至少，他（她）不是衷夏的朋友。——峥铭和伊娜都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