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13、第13章

　　维予站在科长风格特异的办公室里，像上次一样等着他完成手边的事。站得越久，维予越不知道手该放哪里好，最后还是放在身后。
　　科长终于抬起头来，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开门见山：“你认识一个叫棘树的人吗？”
　　该死，是谁传话这么快？维予心想。
　　“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很多人都认识。”
　　“他也认识你？”
　　“呃……他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们不是朋友。”
　　“哦？为什么这样说？不都是同学吗？”科长罕见地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维予一边猜测科长的目的，一边小心地措辞：“棘树他不是一般人，不是任何人都能和他当朋友……”
　　科长点点头，说：“维予，你家的情况，在你们那个学校不容易混吧？”
　　维予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科长用理解的目光看着他。科长继续说：“我明白，现在的大学就是最大的名利场，学生都不是去学习的，在那里攀比、炫耀、依附权势，比成年人还势力。你怎么样？在学校顺利吗？”
　　维予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他说的是“家庭经济情况”。
　　科长说：“这样吧，我们不说你，说说棘树和其他同学的关系吧。听上去他朋友很多？”
　　维予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没有朋友，那些人不是狗腿子，就是被欺负的对象。还有一些围观者，不过围观者都想成为狗腿子。”莫未的脸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维予努力排除这个想法。
　　“是这样……”科长若有所思，“那不是很恶劣，就是一群人仗势欺人咯？”
　　“就是这样。”
　　“岂有此理！”科长气到站起来，“都什么时代了？图昂西阁下就任已经九年了！他们这帮旧官污吏，装作改头换面，其实内心从来没变过！连在学校这种地方都要成群结党，欺负老实人！这种事情不能任由发展，不能不管，不能……”
　　看着科长义愤填膺的样子，维予一阵感动，他从没想过有人会关心这些小事，这就是赤子之心吧。
　　科长抓着他的肩膀问：“维予，你觉得这样对吗？这种事情应该发生吗？”
　　“当然不应该，可是……”
　　“我们应该做点什么。”科长踌躇满志，“维予，你不想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吗？”
　　“我……”
　　“我觉得你能做到！我来帮你，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帮你完成。”
　　“可是，其实我也……”
　　“把他们赶出校园吧。”科长提议，他自信的表情，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维予错愕：“这怎么可能，棘树他……”
　　科长一拍桌子：“他本来就不应该在那里！放心，只要有暴力霸凌的证据，就算学校不作为，外界也会给他们施压。我会帮你，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找我。”
　　“有那么简单吗？”
　　科长得意一笑：“你知道，我一直很关心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校园暴力是绝不容许的。只要你能提供事实，我就能帮你处理掉棘树。”

　　维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电脑屏幕什么也读不下去。他的脑子被各种兴奋的想法占满了。
　　正义！这就是正义吧？世界上果然还是有是非对错的。得道多助，当然是这样。只要我……
　　“咳哼。”一个在维予身边站了很久的影子发出声音。维予抬头一看……
　　“你刚才去哪了？”峥铭板板整整地站立在他身边。
　　“去见科长。不是你传话让我去的吗？”
　　“咳哼，说了些什么？”峥铭面无表情地问。
　　维予不再看他：“去问科长。”
　　峥铭被当头敲了个钉子，憋得面红耳赤。他转了两个圈，回来又问：“维予，你和莫未是朋友？”
　　“还好，毕竟是同学。”
　　“是啊，是同学。”峥铭咬着牙念着，“真好啊，盛都大学的同学，非富即贵，你进入了一个好圈子……”
　　“够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维予站起身来。
　　峥铭拦住他：“你不能走！现在才3点，谁允许你走了？”
　　“科长。我有别的任务，他允许我今天早退，下周可以不来……”
　　“说谎！”峥铭断喝道，“你能有什么任务？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想东想西的，如果你没有完成工作……”
　　维予拨开他的手：“关于我的任务，你有问题可以去找科长。”
　　维予一甩书包出了屋子。峥铭站在他的桌前青筋暴跳，最让他生气的是，其他所有人都像没有听见这段对话，就连兰祈都笑着和维予道别。

　　维予打开科长给他的微型摄像机。
　　他也知道，他不应该涉入对棘树泼脏水的计划，这样对谁都没好处。可是，棘树明知道他自己是个大靶子，不能谦虚低调一点吗？
　　维予实在看不下去，伊娜和衷夏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正牌女友”地位斗得你死我活。她们最后都会受伤害。唯一不会被伤到的，是棘树。想到这里，维予就怒不可遏。
　　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棘树生下来就注定会被争抢，维予接受这一点。他不能接受的是，棘树用他强者的强处，去摧毁弱者最弱的底线。衷夏，她在乎的不过是自尊心。伊娜，好奇和一点点虚荣……
　　她做的好事，让维予念念不忘；她做的坏事，不知道为什么，给维予留下更深的印象。“你是不是以为，不说清楚，你就不用接受一个答案了？”她说这话的样子，当时让维予动怒，事后回想起来，却有点恣意任性的可爱。
　　下次再见到她，要再赖皮一下，看她还说什么。
　　不过首先，我来记录一下棘树平时御指气使的样子。如果赶上他在霸凌别人，或者在随意撒钱就更好了。要真能把他赶出学校……
　　维予做了一夜计划，想好了他对棘树说每一句话可能出现的情况。走到活动楼顶层，本来期待看到勤世的脸，结果那里竟然锁着门。
　　维予鼓满的气泄了，怏怏从楼上走下来。
　　活动楼是整个校园的中心，一层是步行交通的枢纽。敞亮的大厅人来人往，周边的商店也有不少排着长队。维予从高处看到人群里的伊娜，马上追上去。
　　没想到伊娜也迎着他走上来，两人走到僻静的地方，伊娜一开口就是：“那天的事，对不起。”
　　“哦……没什么。”维予没想到她倒坦白。
　　“虽然我心情不好，伤害你以后也并没有变好，看来伤害你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很内疚。”
　　“……也有我的错，我应该让你越伤害越开心。”
　　伊娜格格笑了：“对了，刚才你从上面下来？去棘树那儿了？”
　　“不，那里没人。”
　　“当然，他们去歇腾堡看马上袋棍球世界大赛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
　　“你也不看吗？”伊娜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笑，一般人至少会装作懂。
　　“正常人都不会看吧……棘树旁边那些人都去了？他们都喜欢那个？”
　　“都去了，大部分是凑热闹。”
　　“你呢？”
　　伊娜反问他：“你找他们干嘛？”
　　维予想找个正当理由，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伊娜笑他：“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
　　“你知道怎么能进入棘树的办公室吗？”维予问。
　　“等他们下星期回来，敲门进去呗。”
　　“在那之前呢？”
　　伊娜走了七八步才回答：“我有钥匙，但是不能给你。”
　　“既然说出来了，就是想给我。”
　　“不是，只是炫耀。”
　　“我又不是女生，跟我炫耀什么？”维予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至少告诉我理由吧，如果你编的故事合理，给你也无所谓。”伊娜一幅看好戏的表情。
　　“跟你坦白也无妨，”维予说，“我想抓住棘树三心二意的证据给你看，让你知道你们没有结果。”
　　伊娜停住了，同情地看着维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喜欢你——维予想说，但他说不出口。“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利用又抛弃啊。”
　　“为什么不能？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每一个你都要管？”
　　“发生在眼前的话，能管还是管一下。”
　　“你有没有搞清楚你想要什么？”伊娜问，“与其关心别人婚姻幸福身体健康，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你要什么？然后接受一个结果。”
　　维予留心四周没人，不敢看伊娜的眼睛，看向一侧，说：“我不能。我知道我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可是我没法喜欢别人。”
　　伊娜靠着墙，像看一个伤脑筋的数学题一样看着维予：“那就没办法了，社会规则就是，单身男女可以自由恋爱。你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
　　“是，所以我只能帮你铲除掉身边的人渣，一路走一路铲，直到我可以达到你要求的那一天。”
　　“那如果我和一个好人在一起呢？”
　　“那也只能祝福你们，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我就甘心了。”维予说。
　　伊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
　　“资格？”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喜欢上的人是人渣还是好人？你是法官吗？你经过全面搜证吗？你让对方自我辩护过吗？你的标准是人间真理吗？觉得自己正义就来破坏别人谈恋爱，真是讨厌。”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这样闹到什么时候呢？直到我和你上床为止吗？是不是只有上过一次床才能让你安心去过你自己的日子？”
　　“棘树这个例子不一样！他和每个人都是玩玩……”
　　“如果我和你玩玩，玩一个星期，像情侣一样白天晚上都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啊，维予心想，可是……
　　“为什么别人玩玩就不行？为什么只有你可以玩？真是多管闲事！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是我骂过你以后，心情还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和你吵架性价比太低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看见你就生气，不说了！”
　　伊娜转身就走。她明白，如果是别人，她应该能说出“谢谢关心”这种话。但是维予的关心总是让她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