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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赵西子一下子失去食欲,背心一凉:“死……了?”

      张开在刘珩身边办事,显然是见惯了生死,面不改色地回到:“是昨晚的事情,仵作衙差已经赶过去了!”

      刘珩起身与老夫人说了两句,转头吩咐:“备轿。”

      “不吃饭啦?”

      “娘亲先用,孩儿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老夫人皱眉望着匆匆离去的两人,看着满桌的菜叹了叹,也没什么食欲了,吩咐红药将菜端去给下人们分了,“赵护卫带回来的留下,其他的都端走吧。”

      *

      到了将军府,仵作上前汇报:“大人,暂时排除他杀,具体有待观察!”

      “大人,这些都是从将军夫人寝房中找到的!”

      刘珩进屋,手下人递上任芊芊的遗物。

      刘珩的视线落在一个信封上。

      这是一封遗书。

      赵西子默不作声地跟着,任芊芊的遗体已经送往大理寺检验,昔日楚楚动人的美人香消玉焚。赵西子有点难受,虽然不喜欢任芊芊,好歹是条人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哀了一会儿。

      刘珩看完任芊芊的遗书,转头看着伸长了脖子的赵西子:“想看?”

      “嗯!”

      刘珩将遗书递给西子。

      西子认真地看起来。

      与其说这是封遗书,不如说是首情诗。
      爱与使命,恩与情。

      原来任芊芊并非尉迟将军从恶人手中救下,救她的人却是吴子胤。
      吴子胤救她一命,对她有养育之恩,花了六年时间来调、教这枚棋子,最后用苦肉计将任芊芊送到尉迟德面前。

      英雄救美,本是一段佳话,尉迟德和任芊芊造就一段佳话,续一段孽缘。最后佳人离去,只为成全英雄。

      原来所有人都误会了她,她却从未替自己辩解过。
      不是尉迟德救了她,而是她捍卫了尉迟一家。如果没有她,尉迟一族早已灭门。
      在使命与恩情之间挣扎,为爱失去了腹中骨肉,断送一生,如同废人。

      任芊芊的遗书催人泪下。

      风沙路漫漫,重逢怕匆匆。
      曾许诺,金戈铁马赴沙场,对影成双不言诀。
      叹只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情思长漫漫,相见何其短,问君何时还,岁月忽已晚。
      思君盼君更恋君,从无话不谈到相对无言。
      走一遭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无喜亦无忧。
      此生未能与君老,愿一生所爱觅得如花美眷,子孙满堂尽孝膝下。
      若有来世,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若有来世,来世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

      看完任芊芊的遗书,西子蹲在地上哭得伤心。

      全天下的人都误以为任芊芊是谋害亲夫的贱人,而事实并非如此。任芊芊受尽侮辱,忍辱负重等着尉迟德将军归来,不惜与养父吴子胤作对,服食慢性毒、药被迫小产。如此深情的女子却被自己的相公误会,心灰意冷之下寻了短见。

      “人各有命,这兴许就是她的宿命。”

      西子眼眶包着一包眼泪,仰头望着少年:“若有朝一日,我被万夫所指声名狼藉,大人可愿信我?”

      刘珩不假思索道:“你若被人诬陷,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西子抽泣几下,哭得伤心,咬字不清绝望地嚷:“那要是被黑得很惨找不到证据怎么办?呜呜呜呜……”哭一半突然收住,擦一把眼泪站起来:“大人,该去查案了!”

      刘珩:“……”

      “大人,我能去牢中探望六皇子妃么?”赵西子突然问。

      刘珩微微一愣,猜测着她想做什么,回到:“六皇子妃的案子已经结案,自然可以。”

      *

      大理寺的监狱中。
      不出五日,年轻貌美的六皇子妃已然憔悴不堪。

      吴倩儿坐在地上,蓬头垢面未施粉黛的样子十分的落魄。见有人进来,一下子冲向牢门:“余哥,是你吗?”看清来人,满怀期待的一张脸瞬间转为失望之色,又坐了回去。

      “皇子妃安好?”赵西子放下食盒。

      牢头掏出钥匙打开门,点头哈腰:“赵护卫,您请!”

      “好?”吴倩儿看一眼这潮湿阴暗的牢房,仰头望着朝她走来的人,“赵护卫好生瞧瞧,好从何来?”

      西子干笑一声:“这不是随便打声招呼嘛,皇子妃也太较真了,咱两不熟,我关心你作甚?”

      “你倒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心直口快。”

      “我只是不喜被当作出气筒,皇子妃若要嘲讽,尽管去嘲讽你那没良心的夫君,想想你被关了好几日,他一回也不曾来过,属下就十分的替皇子妃不值呐!”赵西子坐在来翘起二郎腿。

      吴影儿面色苍白,被一语击中伤心事,恼羞成怒道:“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西子打开食盒,端出几样小菜,又剥了个咸鸭蛋吃起来,边吃边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皇子妃来一个?”

      牢饭不好吃,甚至令人作呕,吴倩儿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伸手拿了个咸鸭蛋敲开。

      “好吃么?”西子问。

      吴倩儿忍着泪,望着乱糟糟的牢房,这是她最难熬的几日,也是最为绝望的一次经历,硬噎道:“毕生难忘,好吃。”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杀人偿命,皇子妃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吧?”西子又问。

      “知道,死罪。”

      “大家都是爽快人,那我不妨直说了。”西子放下食物,双手环在胸前:“皇子妃想不想知道,在您替妹顶罪,为保护六皇子让自己身陷牢狱之后,这二人都做了些什么?”

      “余哥他是不是在设法救我?”吴倩儿企盼地望着赵西子。

      西子抱歉地摇摇头,一脸惋惜:“不仅没想法子救您出去,还……唉!不提也罢!”

      “赵护卫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受得住!”吴倩儿预感到了不好,许多事不过是自欺欺人,心中多少是有数的。

      赵西子掏出一支珠钗,吴倩儿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这东西皇子妃也有吧?六皇子是不是对您说,世上只此一支,只赠心上人?”

      吴倩儿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原来别的女人也有,果然……”吴倩儿猛地抬眼:“是不是她,那个自称是万剑山庄大小姐的人?”

      赵西子又叹一声,做戏做全套,趁热打铁掏出翠翠拿出来的李祟余亲笔写的情诗,痛心疾首道:“皇子妃呀,您可得保重身体,不能便宜了这个人渣!悠着点看喔~”

      看完这封道尽相思爱恋的情诗,吴倩儿一想到昔日只对她一人说的话落入另一个女人的手里,夜夜盛宠,所有的宠爱一般无二地呈现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将她的生死置之不理,潇洒风流依旧就心如刀绞。

      吴倩儿终于哭了出来,“余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为你赴死为你连命都不要了,难道都比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

      西子同情地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他本不值得你丢掉性命,皇子妃想想家中老父亲,想想他一下子失去两个女儿,该有多难过呀!”西子开始打亲情牌,夸张地道:“还有您的老母亲,才几天,就愁断了肠,那白发哟,我看了都心疼!您是不知道,您一被定罪,吴影儿跟她那个娘立刻就上你老母亲那欺负人去了呢!”

      西子听到刘珩跟同僚的对话,说是只要吴倩儿说出实话,这案子就没完,吴子胤那条线索也不会断,今日看完任芊芊的遗言,心生一计,决定从女子皆不能参透的情字入手。

      吴倩儿哭够了,梨花带雨地痛诉李祟余的劣迹斑斑,西子耐心安抚了好一阵,吴倩儿恨道:“那个女人手中有一把钥匙,据说是万剑山庄地窖的机关钥匙,真正的图纸,就被他们藏在那里!”

      吃醋的女人可以顷刻间失去所有的理智。

      这一招果真是立竿见影!

      “这就对了嘛!”赵西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煽风点火:“对付坏人就应该他不仁你不义!倩儿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转告刘大人,记下你的功劳!”

      “赵护卫为何突然这般唤我了?”吴倩儿看上去死气沉沉,听见这样的称呼恍如隔世,“功劳就算了,烦请赵护卫替我照看好我娘,娘亲岁数大了,性格又急,往日我风光,娘亲说话也有底气,而今我……我担心她受不了那委屈。”

      “倩儿姑娘既已决定将事情告知,定是已经改变了主意,身份尊卑都比不过在父母膝下尽孝,对不对?”

      “怪只怪李祟余太绝情。”她知道他一直都是在利用她,堂堂六皇子,怎会看上一个寡妇带进吴家的女儿,不过是看上了爹的兵权,这些倒也无妨,只要他待她好,便觉得足够了。怎想做了七年的夫妻,她在他心中竟不如另一个女人,对她不闻不问,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哄那个叫翠翠的女人身上,她的情算什么?
      这几日在牢房中一个人静坐苦思,等不来他的人,前尘旧事历历在目,她也看开了,与其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送命,倒不如好生孝敬母亲,陪她安度晚年。

      赵西子走出大牢。

      红药立刻迎上来,“如何,赵护卫可问出什么来了?”

      赵西子得意地笑,用顺胡须的动作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抖抖眉毛:“本护卫出马,什么角儿唱不响,什么事儿摆不平,嗯?”

      “赵护卫果真厉害,难怪刘勋公子都要称您一声老大。”

      “低调,低调!”赵西子得瑟地爬上马背,“跟上我!”一夹马腹,挥着鞭子扬尘而去。

      红药身手矫捷地跃上马背,摇头轻笑一声,追随赵西子而去。

      *

      一踏进刘府,大王小王就围上来告密。

      “赵大哥,出大事儿了!”大王一脸八卦相,神秘兮兮地说:“有个很凶的女人来砸场子了,在院子里跟刘勋公子吵起来了!”

      “不过刘勋公子挨骂居多。”寡言少语的小王补充道。

      赵西子好奇地走向小院子,在刘府谁人不知道刘勋的地位,老夫人待他如同己出,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骂他?

      “你上开封府打听打听,谁敢这么对老娘说话!”

      西子一进院子就听见个暴跳如雷的女声,放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穿华服头上挂满了金钗的中年女人,女人的身材略微发福,插着腰趾高气昂,恨不得把刘勋大卸八块的样子,甚至凶残。

      “护谁不好,护着赵飞燕那个死老头子,你怕是脑子进水了!”盛气凌人的女人气都不带喘地骂。

      什么?骂爹爹!?

      赵西子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拔刀就冲了过去。

      刘勋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一股杀气,扭头就见提着刀冲上来砍人的赵西子。深知赵西子的脾气,也知道她一向护短,特别是有人说赵爹爹坏话的时候。

      担心闹出人命,刘勋赶紧推开中年女人,“国公夫人当心!”

      “混蛋!”赵西子骂了一句,怒视着吓得直拍胸脯的国公夫人:“老妖婆,我爹怎么你了?”

      国公夫人因西子的声音愣了好一阵,迟疑地道:“你是赵飞燕的……儿子?”

      “关你屁事?”

      国公夫人双手叉腰:“嘿我说你这个雌雄难辨的小贱驴子,赵飞燕是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本夫人说话!赵飞燕那个俗不可耐的老头……”

      “闭嘴!”

      “哼,老娘我今儿还就是要说了!”国公夫人的声音格外大。

      赵西子声音太过柔软,就算是与人争吵也犹如春风拂面一般,西子自觉气势不足,于是扔掉腰刀爬上了院中的石凳,决定靠地形取胜!

      居高临下反驳道:“当今世上哪家高门大户不是儿孙满堂,更有一生就生十几个的,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就已经是超凡脱俗了,怎么就俗气了?论俗气,你这一头的鸡窝造型最是俗气!”

      “你!”国公夫人摸了摸引以为傲的高贵发鬓,“你竟敢如此顶撞本夫人!我……我跟你没完!”

      刘勋压低声音:“老大别冲动,她可是正四品诰命,惹不得呀!”

      赵西子愤愤地看着中年女人。
      四品诰命,她是五品护卫,正好高了一品?

      等办完这个案子,非得厚着脸皮让刘大人帮她升一品不可!

      先不管了,案子重要!

      赵西子指指中年女人,从石凳跳下:“等我升完级再来收拾你这老妖婆!”

      “想走?没那么容易!”国公夫人不依不饶地拦住赵西子的去路,气得脸上的粉刷刷往下掉:“今儿你不给本夫人磕三十个响头就甭想走人!呵呵,这么大脾气,谁给你惯的!?”

      “我惯的。”冷漠的声音传来,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刘珩走到石凳边,将西子遗落的腰刀捡起。

      国公夫人深知她家相公也忌惮这位冷面少年正卿,迅速收起盛气凌人的姿态,笑容扭曲地福了福身:“未知刘大人在府中,妾身给刘大人请安……”

      刘珩眸色冰冷,面色沉沉:“她是本官的人。”宣布完主权,又道:“镇国公夫人来即是客,今日本官且以礼相待,若有下次……”

      “不会不会,没有下一次了!”国公夫人保证道。

      没想到刘珩这么护着这护卫,有气也不敢再撒。

      “这磁性难辨的东西什么来头?”国公夫人转头,发现刘勋已经不见了。

      *

      进了书房,西子正准备汇报今日成果,身侧少年却突然握了她的手。

      西子大惊失色,确定自己没在看他的时候用媚术,才小声问:“大人,你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你流血了。”刘珩用手帕按住西子的伤口,“与人口舌之争却将自己弄伤的,本官从未见过这等案例。”

      西子想起来了,一定是她刚才气急拔刀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看她伤口的眸色也是万分温柔。

      西子当即有种化作伤口被他温柔注视一下的念想。

      包扎到一半,他忽然注视着她,道:“若有朝一日你声名狼藉,我便辞官带你归故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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