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语铭故望》名子张

32、chapter 31 旅途

　　轻呼一口气后，徐末语郑重地说：“以前喜欢你的事情，给了我一种精神上的错觉。因为我的生活乏味且困倦，所以你的出现是给了我的世界洒下了一株会长得缤纷绚丽的花的种子。你是让我坚持下去的一部分精神支柱，是我坎坷道路上的情感寄托。无奈的是，这是一件无法长久的事情。我喜欢你，那是单方面的事情，是会对你造成困扰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敢打扰你。人们说要勇敢，但我不敢去勇敢。我更害怕勇敢之后面临的是会变大成漩涡般的困扰。”
　　林尘铭身躯僵硬住，徐末语说的情况并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哪怕现在的他，去面临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依然做不了给出良善的反应，更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少年。
　　他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呆坐着。然而，徐末语的话依然在继续。
　　“大学实习时遇见你，生活给我了小说一样的美好章节。只是你我成为了不同的人，那依然是我们两个人之间一个不会有故事的阶段，实习结束后会离开的事给了我一个极大的现实的巴掌，它拍醒了我。这一次，我更没有靠近你。可是，我没有预料到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曾经偷偷喜欢你，记录着你的青春岁月。再后来通过梁照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之后，我埋怨你不知道我，不记得我。只是换位思考，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很多人，不可能都记得住。而且，我没有主动勇敢靠近过，你根本无处下手来记住我。哪怕真有那个时候……”徐末语顿了顿，“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刻，我也不是一个值得记住的人。因为我也忘记过你，在我自以为初遇你之前更早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面。可我忘了你……我还因为我们之间有着擦肩而过的几秒钟时刻和萍水相逢的几面妄想你记住我。而在知道你没有记住我之后，我煽动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我想着放弃，却又故意在意。”
　　“我想着好不容易忘却了，可是你一出现，连我自己都明白了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徒劳。在你刻意出现在甫城，在你刻意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面对你时冰冷的态度甚至让我还以为自己洒脱的丢掉了一切幻想。你没有预兆，没有理由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你带着偏向喜欢的感情像我靠近了。你比我勇敢，可是我无法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面对你。我总是说着你带给我的消极面，因为我害怕着，你的靠近对我而言是未知的……可是，无论我从过去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改变，你带给我的好的，积极的一切都无法忽视。”
　　林尘铭听完后捏紧了手里的帽檐，他的心里压着一块名为徐末语话语的石头。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这个复杂的课题一直讨厌。
　　“我也不勇敢。我靠近你却没有让你感到安心。”林尘铭不动声色地挪动身躯靠近徐末语一点，他紧张的抿唇，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徐末语，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如果我的这些不勇敢让你误会，让你害怕，让你考虑很多，那么我现在的勇敢，会不会让你…让你愿意试一次？”
　　徐末语逐渐平缓的心被林尘铭掀起波澜，她看着林尘铭慢慢红了眼。过往匆匆数年的回忆涌现，她独自踏过千山万里的日子，她孤独经历变幻万千的时光。
　　【有些人的出现无法被其他人改变，也无法被替代。】
　　徐末语垂下眼帘，她轻轻摇头拒绝了林尘铭。
　　林尘铭弯下腰，无力地把手臂搭在了腿上，他思考起了徐末语的话。他没有想通，也没有理解。为什么徐末语愿意见他了，也愿意告诉他之前不愿说的话，却依然不愿意接受他。
　　“为什么？”林尘铭问的很缓慢，他想知道答案，只是明明追问也无法改变徐末语的答案。
　　“你我已经长大了，林尘铭。所有事情都有好的、坏的经历和后果，你能否承担呢？”徐末语轻声叹气，“你是否能够肯定你没有带着对我的滤镜来做出决定？如果我选择的是答应你，那么事情接下来的发展里我们一定不会分离吗？”
　　林尘铭捂脸苦涩一笑，她说了很多，是什么让她决定的呢？因为他的身份，因为徐末语的考量，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交谈……他不该执着了。
　　“所以…算了。”林尘铭明白的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随后他站了起来，身躯轻微摇晃的他伸手扶了下一旁的墙边。
　　“有些晚了，你该休息了。我…也该走了。”
　　徐末语眼神跟随着林尘铭，她下意识点头回答了林尘铭的话。
　　林尘铭转身之际，徐末语叫住了他。
　　“林尘铭，我突然转变态度主动和你好好聊一次的原因…”看见林尘铭背对她站在原地之后，徐末语继续说出了去：“我要离开了，或许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林尘铭无言垂头，原来徐末语愿意做出改变主动靠近他，只是为了和他告别……
　　林尘铭颓废的背影在徐末语眼里放大，徐末语压下自己的情绪，她说：“你忘了我吧。然后，大家彼此好好生活。”
　　林尘铭始终没有回头，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如果你要离开，那么我们过着的就会是不会想见的日子。你不用担心，我也向你告别，我祝福你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好。”
　　徐末语弯下了后背，撑在床沿边的手变得颤颤巍巍。她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在林尘铭彻底离开之前重复了见面时说的话：“谢谢你。”
　　关门声很小，林尘铭就这样离开了徐末语眼前。
　　在林尘铭离开很久过后，徐末语才开始小声抽泣。
　　挂在天空上皎洁的月亮逐步移动到徐末语的窗前，她的心事宛如月光般长。
　　＊
　　徐末语住院一个月之后决定好了想了很久的事情：她想去世界各地，在自由中寻找自己。所以，她现在告别了朋友和家人，也告别了林尘铭。
　　见到林尘铭之后，她说着和林尘铭没有关系的话语，其实是她自己有着担忧和害怕。只是幸好，林尘铭的表现是放手了。
　　经过了两个月后，徐末语在医院养好了身体。
　　出院回了家半个月之后，徐末语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她静静待在自己的房间，看着住了多年的家。
　　梁柯走到了徐末语的房门口，她倚靠在门框边说：“末末，早点睡吧。明天我会记得叫醒你的。”
　　“妈妈没事的，不赶时间。”
　　梁柯若有所思地走到了徐末语身边，她坐在了徐末语的身边。
　　“末末，虽然这个话题已经聊了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聊聊。”
　　徐末语知道梁柯想说是徐末语选择离开甫城踏上旅途的事情，她无奈叹气：“妈妈，我都要离开了，这件事肯定是不会改变了。而且，我会经常和你们联系的。不要担心！”
　　梁柯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徐末语一愣，她有些窘迫地道歉。
　　梁柯：“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刚开始提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办法立刻理解你的想法，所以表现的有些过激。如果你待在家里我就能感觉到陪伴，那我就会感到很开心。可困住你一辈子，也不会是我想要的。”
　　“妈妈，谢谢你。这么多年，你理解着我的一切并且支持着我。你让我减少了很多麻烦，让我前进的道路更有动力。谢谢你。”徐末语说完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爱你。”
　　梁柯一下笑了出来，随后捂脸哭了起来。
　　徐末语抱住了梁柯。
　　这些年来，徐末语没有说过这句话。因为她羞于表达自己对梁柯的感激，所以这份爱在梁柯那是无法知晓的。如今听到了徐末语说的话，让梁柯很感动。这不只是肯定了梁柯这么多年的作为，更是肯定了两人之间亲人的亲密无比的关系。
　　徐末语轻抚着梁柯的后背，她自己眼角也不禁留下眼泪。
　　“没事的，我永远在，妈妈。”
　　梁柯听着呜咽点头，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好。
　　徐末语慢慢松开了梁柯，两人擦干了眼泪望着彼此笑了。
　　梁墨诗听着房里声音静下来忍不住走了进去，她看着徐末语和梁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妈，姐姐～”
　　两人转头看着梁墨诗，徐末语问：“怎么了，诗诗？”
　　“姐姐，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弹一首钢琴曲给你听。”
　　梁柯收拾好情绪与徐末语对视一眼，她轻轻一笑：“诗诗这样，显得妈妈什么都没有准备的不好呀！”
　　梁墨诗装傻充愣：“不会呀，不会吧。这不算什么啦！”她说着想起两人的作为佯装生气的说：“而且，这都是怪妈妈和姐姐是临时告诉我的，我都没有好好准备。所以不会显得妈妈怎么样嘛！”
　　梁柯：“诗诗真的是越长大也越厉害了，可会说了。”
　　梁墨诗傲娇的表情显现在脸上，徐末语在两人之间笑着说：“诗诗来吧，妈妈和姐姐都是很想听的。”
　　“好。来吧来吧！”
　　梁墨诗挽着梁柯和徐末语来到了钢琴面前，“妈妈，姐姐你们静静听着吧。”
　　“好。”徐末语和梁柯异口同声的回答。
　　梁墨诗有些紧张地坐下，深呼一口气之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钢琴说：“开始了。”
　　按下第一个钢琴键之后，乐曲平缓地响起。黑白色的琴键跃出舒缓且温柔的音符，气氛自觉安静着。
　　徐末语站在一旁看了看梁柯和梁墨诗，她惭愧着自己的自私。这么多年以来，她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向来很少，而如今她选择离开去追逐自己想要的自由。
　　听着梁墨诗弹着的钢琴曲，徐末语她无法避免地想到了有关于家人的回忆，她再一次忍不住掉了眼泪。她爱自己的家人，只是在爱任何事物之前，她是自己。
　　梁墨诗弹完钢琴，转头她就发现徐末语依然在流泪的双眼。
　　“姐姐，怎么了。”
　　梁柯担心地看向徐末语，她问：“末末，怎么了？”
　　徐末语插着眼泪摇头：“没事。”
　　梁柯拍了拍徐末语的肩膀，梁墨诗也拉着她的手。
　　“妈妈，诗诗，我离开去往其他的地方。谢谢你们体谅我的想法，体谅我的自私……”
　　梁柯：“末末，你不是自私的，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你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不要在意任何人。”
　　梁墨诗：“对，姐姐。你是自由的，你只属于你自己。你去往高山，潜入深海，都是自由的你。”
　　徐末语哭的更厉害，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梁柯和梁墨诗默默地抱住了她。
　　【挣脱束缚，我们自由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徐末语被送到了机场。不想放大这件事情的她只让家里人和印音来送她了。
　　出乎意料的，梁柯和梁墨诗除了简单的道别什么都没有再多说。印音站在在一旁，徐末语的眼神突如其来地看向她。
　　“印音，谢谢你。”
　　徐末语简单的话让印音红了眼，她别过头拍了一下徐末语。
　　徐末语主动抱住了印音，印音慢慢抱紧她说：“小坏蛋，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徐末语没有回答印音，她只是也抱紧了印音。
　　松开手看着徐末语的脸庞，印音也没有得到答案。她无奈一笑：“一路顺风，徐末语。”
　　徐末语点头，随后她向不自觉站成一排的三人道别：“再见，早点回去吧。”
　　三人各做出反应，徐末语笑了一下拖着行李箱消失在她们眼前。
　　“小坏蛋，真决绝！”印音小声嘟囔，说完她转头看着梁柯和梁墨诗说：“阿姨，诗诗，我送你们回去吧。”
　　梁柯点头和印音道谢，梁墨诗依依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徐末语消失的方向才离开。
　　坐在等候区的徐末语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飞过，轰隆声响在耳边。这一刻，离开的实感才慢慢涌现。
　　半个小时之后，徐末语乘坐的航班按时起飞。
　　她看着变得渺小的甫城，心里默默地说：“再见，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