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與他之間 ...
-
絕望，驚恐畏懼的表情浮現在每個人臉上，黑白熊並不是他們能應付的角色，只要看那些奇形怪狀的精密高科技的黑白獸就明白了，之間的差距比想像中的大。
為被當成殺雞儆猴的兔兔美默哀後，日向注意到了狛枝面對剛才那樣戲劇性的展開，和其他人的反應並沒有差多少，可是在那蒼白的臉色下，毫不掩飾懼怕的眼眸，卻在瞳孔深處有著與其矛盾的冷靜、炙熱的著迷。
無法猜透狛枝凪斗這個人。
看著那個鐵青著臉的自己，是時候試試了，日向伸手觸碰自己的NPC，沒有如預想中被彈開，除了有點緩慢融入不成問題，漸漸的、漸漸的…從最先接觸的手指開始，直到整個身體，算是順利的合而為一了。
能透過這個身體看眼前所有的景物，不安定的情緒也傳遞過來，他試著做出動作，可身體不聽指揮，海風吹拂起衣角，他卻感受不到涼意，因為還是幽靈的狀態吧，沒辦法同步。
「你們幾個，早上好，這裡是希望峰學園校外教學委員會——」
明明剛才還是晚上，短短幾分鐘後，夜色在瞬間轉為晴朗無雲的白天，螢幕裡是喝著飲料廣播已到早上七點的黑白熊。
意識空間是由創造並構築的人所操控，天色、時間快速變化也是有可能的，大概是狛枝入睡後，時間快進為隔天早上，當然狛枝是不可能察覺的，還很自然的在以為是真實的虛假裡生活著，其他人也由於是被創造出的NPC,根本就無法發覺。
雖然有左右田的逃跑小插曲，慢了些才開始討論，不過在假扮十神白夜的詐欺師主導下還沒什麼問題，要不是日向實際見過十神本人，大概也看不出來現在在眼前的人並非真正的十神白夜。
第一次的案件，死者十神白夜、兇手花村輝輝，如果能阻止…
「七海、七海？」日向出聲叫喚。
「--------唔…日---君…怎麼了嗎？」七海帶有睏意的話語聽起來很怪異，好像欲言又止、被什麼遮蓋住。
「…七海，妳的通訊沒問題嗎？」
「---…因為我在系統調整，有時候會發生這種狀況，但是沒事哦，日向君想問什麼嗎？」
「嗯…把劇情大幅變動，七海妳…覺得可以嗎？」日向有些猶豫。
「……日向君想救大家嗎？我覺得不要這麼做比較好，狛枝君本來就難以捉摸了，要是大幅度改變，可能導致喚醒的機率下降，我覺得…在熟悉的背景、發展下，去接觸狛枝君是最好的辦法。」
「……是嗎？我知道了。」
事情往往並非順利，如果能改變當然是好，只要大家能得救。
只能繼續下去，繼續無能為力的陷入自相殘殺中殺與被殺的循環，繼續互相質疑憂心下一個死者會輪到自己，繼續痛苦噁心的搜查屍體和線索，繼續眼睜睜的目睹為了存活而拼命的兇手遭受體罰。
汲取罪木那時的教訓，日向清楚他不該去妄想結局能夠圓滿，看見七海受苦最終死亡，他無數次想要去拯救，希望七海能逃離命運，然後在重來好幾次後，七海要求他只要能拯救罪木就好了，只要這樣就夠了，終於成功的他救出了罪木，但是被洗腦的大家和被殺的七海卻沒能獲救。
明明只是NPC而已，明明只是遵循記憶創構出來的發展以及人物，但是他真的不忍心，他無法見死不救。
這次即將死亡的人是身為班長的十神，再來是對廚藝很有自信的花村，他能感受的到，他們的屍體正向他耳語。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只是想阻止狛枝”“我想見媽媽一面”“我絕對不會讓自相殘殺發生”“我可是超高中的貴公子”“我的料理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我們來辦派對吧”“我會一直從廚房端料理到宴會廳”“我——
「---------、---------」
「---向---……」
…好像有什麼聲音。
「日向君！」
驟然清醒的日向發出疑問。「…欸…？啊，七海？」
「……聽的見嗎？」
「聽見了，怎麼了嗎？」
「……日向君，去休息吧。」
「欸？七海？」怎麼突然…
「……」七海沉默後再次強調。「日向君，休息。」
「日向君現在精神狀況非常糟，請馬上休息，不要再擔心了，煩惱這些煩惱那些的，外面的大家都在問日向君精神起伏不定的原因而擔憂，所以休息一下吧」七海的聲音十分緊繃。
「日向君不需要背負太多責任。」
「……」又是、這樣，他的壞習慣使大家擔心了。「…抱歉，我會好好調整心態的。」
「…嗯，日向君好好休息。」
日向帶著愧疚，聽話的閉上了雙眼，仿佛和NPC的自己切斷了連繫，一切都幽深朦朧起來。
---------------------------
「創。」
日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我…為什麼…」
日向環顧了只有白色的單調房間，這裡是內心的空間，神座出流和日向創兩人的人格休憩的地方。
「因為採用融入的手段，人格暫時無法在身體中停留休息，這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神座出流解釋著，轉動了白色的高腳椅，面向了日向。
「我睡多久了？」
「不到一個小時。」
連一個小時都不到，根本休息不了什麼吧，但也是由於內心還放不下沉重，睡沒多久就醒來了。
「創，你要去接觸狛枝凪斗，我不會干涉你，前提是他沒有傷害你的打算。」神座出流依舊不改面無表情，語氣淡漠卻不容置疑。
「出流你太緊張了，我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只要你別偷借用身體把狛枝怎樣就行了。」知道神座的個性，日向半開玩笑的先提醒不能這麼做，因為很可能會發生。
「…不是我讓他受傷就行了吧。」
「不、不，重點不是讓誰去傷害狛枝，為什麼你還遲疑一下啊！」日向表示無奈。
「這次行動會比其他人當時困難許多，可能才能無法使用。」
「無法使用？」
「狛枝凪斗的世界有日向創的存在，無法和罪木蜜柑、邊谷山佩子等人相同，你必須迎合他，融入他以為並設定的NPC，狛枝凪斗所認為的你才能不明最終僅是一位平凡人，創只能去扮演他眼中“沒有才能只是普通人的預備學科”的日向創。」
聽見最後一句日向微愣一下，但也很快的掛上苦笑作掩飾。「…啊，如果有才能會輕鬆許多的…」
「對創而言過於龐大的才能隱藏在體內無法發揮，終會超過承受量而爆發開來，會非常痛苦。」輕易捕捉到日向的動搖，神座沒有選擇戳破而是繼續說明，將他的動搖點明只會使他難堪。
日向創對沒有才能的自己深感自卑，作為自身誕生的主因，神座出流比誰都要瞭解。
「暴走嗎…沒有什麼方法…」
「和我交換，由我鎮壓完後再交換回創，前提是和我交換也受到了限制，你必須對狛枝凪斗灌輸“日向創會變成神座出流是正常的事”，有了覺得“日向創不是日向創”的淺知，我們的交換就能夠被接受。」
「還以為能用多重人格糊弄過去的…」
「我“神座出流”的存在最好不要暴露。」
「希望順利吧，我先醒來囉。」
「嗯，創。」
-----------------------------
睜開雙眼稍倦的看向十神宣佈派對正式開始，對狛枝來說，時間已經過了一天，但實際上等於他睡的一小時，不外乎又是狛枝個人的時間快進，導致一天在一小時內迅速飛掠。
狛枝正拿著裝了葡萄汁的杯子，站在最角落的那張桌子附近，詐欺師將慘死的那張桌子，日向感覺自己很愉快，聽見了自己歡悅的笑聲。
「日向君，好點了嗎？」七海的聲音。
「嗯，好點了。」日向如此回答，讓大家憂心了，他有些自責。
「嗯？日向哥你嘟囔什麼啊？」西園寺疑惑的詢問，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聲。「難道…日向哥是喜歡自言自語的類型？」
「欸？」被聽見了？日向立刻閉上嘴，似乎是融入到了能言語溝通的階段，他聽到自己不明白的回應。「……呃…我剛才好像說了什麼…奇怪…？」
「咦？日向哥是金魚腦嗎？」沒有察覺的西園寺變本加厲的嘲諷著。「腦容量不足，過七秒就忘的金魚腦？」
「哈？才不是…」
默默關注的狛枝喝著果汁，帶著和藹的笑容，視線停在日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已經到可以互相交流的階段了，但是剛剛他說的話，被NPC無意識傳達了，明明沒說話卻有在說話的錯覺，NPC自己也會感到困惑，但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越來越順利了呢，不過日向君就不能自由說話了，狛枝君的意識空間比較特別，日向君試著在腦中向我傳達看看，說不定可以。」
在腦中…日向靜下心，去除所有雜念。
『……』
『…………可以嗎？』
「成功了，日向君，果然是有腦電波這種東西呢！」
『…腦電波嗎…』原來是誤打誤撞的啊。
「日向君。」
好像有人向他搭話了。
「嗯？狛枝？」
『……不是吧…』別鬧啊…
「日向君，狛枝君做出了記憶裡沒有的舉動哦。」
『欸！？那麼快！？』還在商討該怎麼做啊，根本連什麼都還沒做，就已經到第一關卡了嗎！？
「…日向君還好嗎？」狛枝審視著他的臉色。
「什麼還好？我有怎麼了嗎？」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狛枝沉思著，說出的話令日向猛然一顫。「…有種偏離了原本情節的感覺呢…因為日向君。」
……真是敏銳，果然不能小瞧那傢伙。
「哈？你在說什麼呢？」
「啊，日向君就當作是我在自言自語吧，打擾到你了」狛枝笑了笑，隨口敷衍的回到原本站的地方。
「…什麼啊…？」
膽顫心驚的聽完那段對話，似乎…沒什麼影響？……不，剛才那句話，狛枝發覺了不對勁。
“滴！”
「欸？什麼聲音？」
“啪！”
視野一片黑暗。
--------------------------
「沒問題的哦，如果是日向君的話。」狛枝在搜查時，信誓旦旦的向他如此勉勵。
儘管審判時狛枝一直注視著他，就像在看他位於舞臺中央表演般，傾滿了期待，自己向坐在臺下的他投以不解的眼神，後者給他一抹溫柔的笑容。
然後狛枝也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往舞臺的階梯。「已經輪到我出場了嗎？」他依然帶笑。
「啊啊，是你的主場哦。」日向回覆著。
表演已進行到一半，狛枝將臉上的假面卸下。「你的面具還戴著哦，不會很礙事嗎？」
日向輕輕的搖了頭。「不會哦，因為還不是時候，反倒是你，在露出本性的同時，就已經game over了。」
「啊，真是遺憾，要落幕了嗎？」
--------------------------
「那麼，我為了“超高中級的廚師——花村輝輝準備了特殊的體罰！」
「…日向君你，臉色很差哦。」狛枝和他對視，前者的好奇、後者的絕望，一覽無遺。
「……」
雙方都在猜測對方此刻的想法，以及有對方在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樣貌。
「「 吶，你到底在想什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他與他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