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神之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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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涟不明白，阜予所说的话。
是他说的没有理由，也是他说的他欠她的。
阜予是天之骄子，自他诞生时起，整个神界都注定是他的。时罕的功绩为人称颂，阜予身上担着神族的希望，所有人都费尽心思培养他，辅佐他。
而窈涟，是一个诞生不过数百年的花精。
这样的两个人，相遇都可以看做奇迹，他又能欠自己什么呢？
辞禹看着窈涟的表情便能猜测到她的大概想法，明明身处战场却还有空胡思乱想，辞禹竟不知自己是该嘲笑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羡慕她的天真无忧。
“你就是太闲，所以才会多想。”辞禹轻轻叹了口气，毫不留情的嘲笑让窈涟皱起了眉。
虽然窈涟和阜予说她并未在意辞禹当初说的话，不过明显阜予并没有相信她，否则也不会让辞禹跟着她，还美其名曰化解矛盾了。
“你瞪我也没用，若非殿下的命令，谁愿意管你。”辞禹冷笑着，眸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没有瞪你，我只是……”窈涟只觉自己头疼的厉害，不知该怎样回应辞禹的言辞。
辞禹有心想对窈涟说教一番，只是想到那些东西，他还是会犹豫。
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那些东西，本不是此刻的她应该了解的，这也是他反对带她来的理由之一。他相信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即使殿下错了，他也不能反驳。
可是殿下对窈涟看得太重了，这让辞禹无法不犹豫，对于带窈涟来的决定，他从心底无法接受。
他了解殿下，人是殿下带来的，他便会对她的安全负责，而这样，便是对神族将士的不负责任。
若不顾窈涟的死活，先不说殿下根本做不到，即使殿下选择了将士，他们也不屑以一个弱女子的牺牲来换得自己苟活。
他们存在，战斗的意义是保护弱小，没有人想死，但他们的存活绝不该是以牺牲弱小来实现。
所以从一开始，窈涟就不该出现在战场，只是，他们都一样，只能顺从阜予的决定。
如今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早就没有了回头的可能。了解到战争的残酷，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辞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让提前让她看到那些罢了：“你跟我来……”
“去哪？”窈涟不解。
辞禹没有回答，运起功力，向前方飞去。窈涟无奈，只得跟上。好在辞禹速度虽快，但窈涟还能勉强跟上，应该是考虑到窈涟的修为刻意放缓了速度。
自来到战场，窈涟已不知是第几次面对自己的弱小了。
她又想到阜予的话了……
他说会保护她，尽他所能！
窈涟总觉得，阜予的话有些不对劲，明明很普通的话，却总是让窈涟觉得有着说不清的违和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看到那些有关於染的东西。明明与她无关，当回过神时，却考虑的全是与於染有关的事情。
“到了。”辞禹突兀的停下来，脸上的表情格外肃穆。
那是一片暗褐色的高台，那材质仿佛是泥土，却更加粘稠。
与混沌之森的生机勃勃不同，那简直像是人为搭筑的擂台，平坦无比。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无比，与混沌之森清新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压的人喘不过气，无声的向人们昭示着那土地是被无数鲜血浸染出来的。
这里连风都没有，一切都仿佛凝滞了。
无数恢宏的画面从窈涟脑海中闪过。
嘶吼，绝望，挣扎，仇恨，遗憾……
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明明没有声音，他们的感情却依旧能准确的传达向她，仿佛想要诉说他们的故事，将她也带入那地狱。
那仿佛是泛黄卷宗上的图案，又宛若她前世亲历的场景。
她的心跳很快，涌动着陌生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而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痛，眼眶干涩，呼吸困难。
辞禹注意到了窈涟的异样，窈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微微皱眉而后松开，声音淡淡的:“原来你连这威压都承受不住……也难怪……”
“这是……威压？”窈涟喃喃着。
这里的威压与初入混沌之森时的威压相比，性质完全不同。混沌之森的威压，是神息运行不畅，让人容易倦怠。
而混沌高台不一样！
辞禹的眉头微皱，这里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的。不过，他转过头对窈涟笑了笑，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敌视:“你看到了什么？”
“你也看到了吗……”窈涟的声音轻轻的，一开口她才知道，她的声音已沙哑至此。
此刻的她，即使是抬头都觉得困难，而那些神将，却要赌上性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战斗。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不过多半曾经发生过的事，你也感受到了吧，那些人……不甘心的……”辞禹看着高台，仿佛在哀悼他曾经的伙伴。
“战斗的时候，神息是有限的，有限的神息，还得用来抵抗心魔。那些家伙，可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不能用神息，这战争反而看起来更残酷，刀刀见血……”辞禹笑了，可笑容却带着苦涩。
所以这里的土地才会终年被血腥味包围，寸草不生。窈涟能想象得出来那样的场景，抿了抿唇，想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辞禹，更谈不上安慰。
那样的恢宏场面，不过是因为此处能量太过密集，在她脑海中投影了曾经的场景罢了。而他们要抵抗着那些负面的情绪，与敌人战斗。
受伤了，也不能停下，他们还得继续战斗，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而最初，挑起这样战争的人是魔族。
窈涟将手紧握成拳，而后又无力的松开。
“不能……不打吗？”窈涟咬了咬下唇，忽然理解了辞禹对她的敌视。不仅是他，恐怕很多人，都对她的存在不满吧。
能在那种场合施用法术的，只有两族的王，所以哪边的王赢了，哪边就可以赢；所以每一次的神魔大战，必然有一位王的殒落。
而阜予，说了他要保护她。在阜予心里，她一个人抵得上数十万神将。
辞禹轻轻叹了口气，笑容苦涩之意愈甚:“如果可以不打，谁又愿意牺牲呢？这一点，魔族也一样。我们不能不打，而且，不能输。”
“所以，如果你不想死，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的话，就好好修炼，殿下的安排，听着就好。”辞禹敛起神情，定定得看着窈涟。
“毕竟，那是我们的王啊！”
提到阜予，辞禹的眸中有崇拜，有敬仰。神情缓缓的柔和下来，此刻的他就像是人间那些供奉神明的人一样虔诚。
阜予是他的信仰，也是整个神族的信仰。
这不难理解，凡人将能创造出奇迹之人称之为神，所以阜予——
就是神族的神！
窈涟看着这样认真的辞禹，忽然就笑开了:“辞禹……你真温柔呐。”
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他却仍旧对自己这样的弱者抱有同情，以冰冷锋利的外表掩饰着脆弱柔软的内心。
窈涟觉得眼眶热热的，明明该笑的，可眼泪却止不住。明明是该觉得感动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翻涌着的情绪，却是悲哀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神之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