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绕枝来》花知否

60、维护

　　第六十章维护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看，这不是还有我陪你喝酒吗？”刘镜容看着叶衡一脸憔悴的样子，也觉得心里头难受，“那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你又何必为她伤心呢。”
　　叶衡原本正独自喝着闷酒，此刻听到水性`杨花几个字，便皱起了眉头来，但他一想到今日所见，便又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举杯饮下了一口，杯空杯满，也仅仅是在一瞬之间的事情。
　　刘镜容生平嫉恶如仇，此刻想到那个乐绫的嘴脸，更是替叶衡感到不值得，便陪他喝酒便劝道：“叶大哥，这世间的好姑娘多了去了，这京城贵女之中，哪一个不比她温婉贤淑，哪一个不比她好看？以叶大哥如今的身份，何愁没有姑娘喜欢，何必要为她如此伤心难过呢？”
　　她原本酒量就一般，此刻好几壶酒下了肚，更是觉得面前影影绰绰了起来，看人都是个重影，好在丫鬟小厮都在包厢外面守着，也不至于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叶大哥，我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只要我同他说一声，以你的才华，在京中谋个一官半职那都是片刻就能办成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在京城好好呆着，咱们慢慢朝上爬，假以时日，位极人臣，手掌天下大权，到那个时候，别说乐绫了，就是李绫，张绫，都排着队要嫁给你。看到做你的正牌夫人有多么好，她肯定会后悔的！”
　　叶衡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只是到后来，看着眼前这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姑娘，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
　　“阿绫，阿绫啊……”
　　挑起她的下巴，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又清冷，好像被什么人抢走了心中珍藏了多年的宝贝，那样痛不欲生，连说话都没有之前那般有底气。
　　“你不是要我娶你的么。”
　　刘镜容正用心安慰着他，突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呆呆望着面前的人，一时间失了言语。
　　她之前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的容貌，从前只觉得他好看，此刻凑的这么近，她才忽然间有些滞了呼吸，那人看上去清瘦，分明是个读书人，却没有半点书生的酸腐气质，他的唇很薄，却那般重情，他的眉如同覆满了白雪的远山，却又因那双锋芒逼人的眼眸而显得英气逼人。
　　借着酒意，刘镜容微微昂着头，眼神迷蒙，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的脸，此刻听见他口中所说，她甚至有些没有分清楚这个“你”字，究竟是谁。
　　如果是对她说的，该有多好。
　　她从前没有觉得，被一个人这样深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此时此刻看到叶衡的样子，却只剩下了羡慕。
　　真嫉妒那个叫乐绫的姑娘啊，陛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她大失体态，叶大哥也因为她这般折磨自己，她究竟是哪里有过人之处，能让人这般爱着她。
　　“你嫁给我好不好。”叶衡眼前仿佛起了一层雾，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妄，“我读了那么多书，终于考上了功名，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信守承诺，按之前说好的，嫁给我……好不好。”
　　刘镜容呆呆望着他，望进了他幽深黑暗的眼底，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很多情绪，唯一能看懂的，只有那希望被一朝击碎的绝望，月光照在他清隽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维护
　　她说道。
　　****
　　赵恪之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乐绫坐在赵贯的床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望着他发呆。
　　一看到她的身影，赵恪之便立刻收住了脚步，甚至朝后退了一步，宫妃与侍卫之间是断然不能有太近的接触的，尤其是在太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之前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知道了，更是要保持距离。
　　只是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赵恪之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里面那个人的身影。
　　乐绫听见门外传来了什么动静，便将头偏了过去，果然看见有人站在门外，便道：“赵大人？”
　　门外立着一个面容沉凝冷肃的男子，一身暗银禁军统领服，这人的气质里似乎天生就带着内敛的特质，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找到锋芒二字。
　　赵恪之听她唤了自己，清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没有应。
　　乐绫知道他和赵贯之间的关系，此刻便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准备给他腾个位置出来，可见他半天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乐绫问道：“你不是过来看你大伯的吗？怎么不过来？”
　　不等赵恪之说话，乐绫自己便意识到了原因，因为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谢钧的宫妃，自然是不能走的太近的，一时间，乐绫也觉得尴尬，起身走了出去，道：“那你就留在这吧……我先走了。”
　　赵恪之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刺客应该尚在宫中，陛下却下令让我不要再搜了，你可知道原因？”
　　乐绫愣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言奎手里有无字书，现在应该已经逃出宫中了，所以无论禁军如何搜查，也是断然搜不到人的，可她怎么能把这个原因告诉赵恪之呢？赵恪之要是知道了无字书的事情，那还了得，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于是道：“陛下的决定，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知晓？”
　　“听说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大伯身边，想必也是见过那刺客的容貌，你能否将他的特征告知于我，好让我带人搜查。”赵恪之的声音不卑不亢，也听不出来喜怒，但目的很明显。
　　乐绫皱起了眉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恪之倒也不跟她遮掩许多，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这些话有些大逆不道，只是他手中也有许多乐绫的把柄，也不在乎她说出去，直接道：“陛下不让我搜查刺客的原因，在我看来，只有一个。那刺客既然刺伤了丞相，想必也是冲着丞相来的，既然没有刺杀成功，想必还会刺杀第二次。而陛下如此袒护刺客，要么就是想放任他刺杀第二次，要么，这刺客根本就是他派来的。”
　　刺客？谢钧派来的？
　　乐绫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抬起眼眸来，看向了他：“乐绫原本以为赵大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有如此想法。”
　　赵恪之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还要平静，淡淡道：“难道我的设想有错。”
　　乐绫也不说别的，只笑着道：“陛下若是故意想要放过刺客，任由他刺杀第二次，那为什么刚才不在丞相重伤的时候，直接吩咐太医放弃救治，反正赵大人又不在宫中，想要丞相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不是很容易吗？”
　　“更何况，陛下虽然势弱，但在宫外也不是毫无根基，派个刺客在宫外埋伏丞相倒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必大费周折，在宫里头这样明目张胆刺杀丞相？”
　　赵恪之愣了一下，半晌，竟觉得她的话也十分有道理。
　　“可……”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见他这样怀疑谢钧，乐绫似乎有些不悦，声音听起来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既然你来了，就好好照顾你家丞相大人吧，免得他在宫里头出了事，还要怪我们陛下。”
　　说罢，直接转身走了，连个道别也没有同他说一声，一头乌黑的发在风中飘飞，像是一面猎猎的旗帜，让人看呆了眼。
　　赵恪之立在原地，皱起了眉，眸中光影影影绰绰。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分明从她方才那几句话中，听到了一丝维护？
　　她那样维护陛下，容不得别人怀疑和质疑。
　　而自己，又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常理之中的事情……皱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