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绕枝来》花知否

47、乡试放榜

　　第四十七章乡试放榜
　　叶衡回到乐家村已经有些时日了，除了在等乡试成绩之外，更多的是去打听乐绫的消息，听乐绫的母亲说她自从去平城找自己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两人都担心的不行，乐绫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踪了，而且每一次都是毫无头绪，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一直等到公布乡试成绩的时候，叶衡才又收拾东西去了一趟平城。
　　乐家村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想要去看布告张贴成绩还需跑到平城去看，想到乐绫有可能还留在平城，叶衡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快了好几分，这次他倒没带上许多行李，轻装便出发了。
　　出成绩比考试的时候的盛况还要热闹几分，一直等到了巳时，乡试的成绩准时公布，不少书童、儒生都纷纷朝前挤着，着急等着士兵过来张贴榜单，不少人面色焦急，惶惶不安，也有人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怎么担心，好像势在必得。
　　一直到士兵贴完了第一张榜单，众人们才纷纷涌了过去，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在上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周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叶衡在人群的最后面，怎么挤都挤不到前排去，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人都迫切希望看到自己的成绩，但叶衡此时此刻居然没有一点想看成绩的心情，他在汹涌的人群中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女子的身影，他甚至在想，乐绫会不会凑巧也在这里看他的成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他无论张望了多久，拥挤的四周却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吵吵嚷嚷个不停，有人尖叫有人哭泣，还有人捶胸顿足，一日之内看遍了众生相，可就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叶衡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一双手也无力垂落，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提起劲来。
　　“又没中！都已经第二次了，我爹非杀了我不可！”
　　“杉树县马祥云，第十九名，中了中了！我家少爷中举人了！我家少爷终于中了举人了！”
　　“你们快看，第一名是乐家村叶衡！”
　　听到这句话，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榜上的第一名，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有几个之前放火烧叶衡的书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悄悄朝后退了好几步，似乎生怕被叶衡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个叶衡是何许人也？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怎么没有听说过，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啊，我说这叶衡怎么能散尽家财去供养一个青楼女子，原来他如此有才华，早就知道自己能高中解元，才有此一举啊，看来我进京考会试的时候也要效仿一番，以此讨个吉兆。”
　　众人谈论了许久，叶衡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自己，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连忙拨开人群走到最前方，果然，最上方的名字便是自己的，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就在榜单的最上方，墨迹未干。
　　“这就是叶衡！”有人喊了起来，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不少还是之前跟他有过节的人，都纷纷涌上来巴结道，“恭喜叶兄高中解元！叶兄看上去就谈吐不凡，我早就知道你要高中解元了！”
　　“叶兄，苟富贵，无相忘啊！”
　　叶衡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名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面的官差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觉得有些意思，便透露道：“你还不知道吧，原先内定的解元是言太守的独子言奎，后来言家被丞相大人给办了，那言奎被内定的事情也暴露了，这才能轮得到咱们平头老百姓身上，这丞相大人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也不知是谁将言太守的罪行上报上去的，叶兄弟，祝贺你了！”
　　官差不提这件事情倒还好，一提这件事情，叶衡满脑子便是那日在言府门口对乐绫说的那些浑话，只觉得自己糊涂，心中悔恨不已，转身便要朝外走。
　　什么举人，什么解元，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要见到乐绫，告诉她是自己糊涂，全都是他的错。没有她，一切都没有意义。
　　“怎么了这是，中了解元还这般哭丧着脸，莫不是高兴傻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你还别说，听说前朝还真有一个考生，中了状元后得了失心疯，这叶衡的模样看上去也八九不离十了。”
　　人群中，有一人的脸色最为尴尬，此人正是那日给叶衡下\\药的樊有志，他此次也中了举人，尽管名次并不靠前，眼看着叶衡中了解元，以后若是同朝为官，很有可能就要压自己一头了，想到自己之前跟着言奎做的那些混账事情，樊有志就觉得尴尬不已，便打算趁现在上前补救一番。
　　这叶衡也不是个懂人情世故的，就算是去送礼他也未必可能收，但他依稀记得这个叶衡很宝贝自己的未婚妻，那根红色发带他一直记忆犹新，便决定从这里入手，刚巧他手里有不少关于他这个未婚妻的消息。
　　想到这里，樊有志便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唤道：“叶兄。”
　　叶衡偏过头来，看见是他，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何贵干。”
　　“叶兄莫恼，你现在一定想知道那位乐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吧？”樊有志神情严肃道。
　　话刚说完，叶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说这个，双手顿时抓住了他的肩膀，有些急促道：“什么，你知道乐绫在哪里？快告诉我！”
　　樊有志如今也不敢跟他计较许多，道：“倒不是知道乐姑娘在哪里，只是我偶然间听说了言府发生的事情，想必会对你有些帮助。”
　　****
　　御膳房。
　　八月的天气凉爽而又湿润，就算是厨房里头烧着柴火，也不觉得闷热，乐绫一身御膳房宫女的装扮站在御厨李行舟身后，有些雀跃地看着他和面。
　　无字书从河间郡带过来还需要些时日，自己暂时走不了，不如在此学习学习厨艺，原本想坐马车回去的，只是谢钧不愿意放她走，况且路途遥远，等到了乐家村，估计都已经入冬了。
　　那日谢钧对她说的话，她连一句也不敢记住，只装作没听见似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并不是她装作不知道，就真的不存在了。谢钧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眼下怕她无聊，还特意吩咐御厨李行舟教她做海棠糕，不过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宝林，如果被太后知道了难免会惹她不高兴，于是便让她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服，也好遮掩一下。
　　这位李行舟也是河间郡人士，因为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两人还有不少共同话题可聊，他如今已经快五十岁了，自小便师从宫廷御厨莫海学厨艺，兢兢业业，已经侍奉了两朝皇帝，擅长糕点，尤其是海棠糕，做出来的糕点香甜可口，酥脆恰当，能跟这样的师傅学习厨艺，乐绫觉得实在是幸运。
　　“李师傅，什么时候开始做馅心呀？”
　　“和完面，马上就做。”李行舟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面上的褶子随着他的笑意深了几分，更显得和善。
　　乐绫道：“那我帮您和面，您先做馅心怎么样？”
　　她实在是太想看到海棠糕的馅心是怎么做出来的了，都有些等不及了，对方乐呵地笑了两声，便将手中的面团递了过来，交代了两声，便由她来和了。这次本来就是在陛下的吩咐下教她做的，并不是要呈给主子的食物，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乐绫接过面团便揉了起来，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就给母亲做过糕点，所以她和面的技术也不差，李行舟看了半晌，还连声称赞：“不错不错。”
　　乐绫得了表扬，越发卖力地揉了起来，半晌，忍不住问道：“李师傅，揉面有什么诀窍吗？”
　　李行舟笑道：“这揉面讲究的就是个力道均匀，再加上足够的耐心，便成功了一大半，哪有什么诀窍可言。其实有时候人生也是这样，哪有什么捷径可走，只要把握住了方向，耐得住苦，一切便足够了。”
　　听了这话，乐绫便偏过头来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谢钧对这位李师傅评价很高，说他虽然只是个御厨，但懂得极多，有时候心情烦闷的时候，谢钧也会过来跟他聊聊天，如今看来，果然不是普通的御厨。
　　……
　　“李行舟可在？”
　　赵恪之一身禁军铁甲，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又英气，被问话的小宫女顿时红了红脸，指着里头一间房小声道，“回赵大人，李师傅在里头，这会儿子正在里面教徒弟呢。”
　　听罢，赵恪之似乎松了一口气，随意瞥了那扇窗一眼，自言自语道：“那便不打扰了。”
　　他向来不喜欢参与阵营之间的斗争，奈何自己却时常处在风口浪尖，如今若是再不完成大伯交代下来的任务，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这宫里有许多人是当初赵贯安插进去的人，有的人身份已经模糊不明了，赵恪之要做的，便是确认这些人是否还对赵府忠心。
　　他之所以不太愿意做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深知赵贯的为人，一旦自己查出来这些人已经离心，赵贯便会亲自动手除了这些人，不留一点后路。而那些人大多数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普通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恪之原本已经打算离去了，身后却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他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
　　日光透过窗子不经意照了进去，在那人身上投射下温暖的光影，少女鼻尖沾了些许面粉，却并不显得滑稽，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是那日在皇帝寝宫里遇到，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神秘女子，哪怕自己多方打听，也从来都没有打听到她的任何下落。
　　此时此刻，那一身宫装的少女就站在窗子后面，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和身旁的老者聊天，微甜的笑容如醇酒般醉人，将初见时的记忆微微掀开。
　　赵恪之站在原地，只一瞬间，便心神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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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4，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