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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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自诩此生蹉跎坎坷，却不想自己的徒儿们也因此饱受磨难。
“他们…现在何处？”
“正在藏剑山庄给观赛外宾准备的客栈里，离弟知您此时不好抽身，故托我约您后日名剑大会结束后离席时与他们相见。”叶芳琛知自己是进来送饭的，并不能久留，避免门外的东瀛人起疑，“还请前辈趁热用膳，早做休息，晚辈告辞。”
“嗯，去吧。”谢云流闭了闭眼，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
这二十九年的春秋，是太多人心中的伤痕。
次日名剑大会上午，由黑衣剑客对战藏剑山庄大庄主的四剑童之一，剑思。
这剑思乃是长歌门主欧阳卫亲自送来藏剑山庄，来时内伤严重，甫一入门便被叶英收为关门弟子。甚至连此次参赛的剑帖都是剑圣转送于他。
此时台上金锣已鸣，台上二人也早已准备好。谢云流看着这个少年，依稀觉得甚为眼熟。
不过，现在是在名剑比试，自然是手下功夫见真章。
在座观赛的人，谁都想这剑思又如何是黑衣蒙面剑客的对手，都断定十招之内必见胜负。出人意料的是，这剑思剑法极为精湛，两人你来我往，剑光舞得仿若泼水不进，竟然过了上百招，最终剑思内功不及才显露败象。
谢云流正想断其手筋、绝其剑道，可不知谁在台下叫了声不知是谁的生辰八字，依稀是戊申年。
谢云流此时一怔，景龙二年的孩子，原是那年李重茂师弟带上华山祈福的兄长的孩子，怪不得像极了当年重俊太子！
故人遗孤，谢云流自然不会下手，便收了剑，转身而去。
下午黑衣剑客对战明教法王，法王雄踞西域多年，自然武学已有大成，西域武学诡谲神秘，谢云流也不免使出全力对敌，在百招内寻觅到破绽后，每一招一式都指向法王莫言急的死门。
不出三十招，明教法王便在和谢云流又一次锋刃的碰撞后，正欲施展步法闪避，便被谢云流的剑气击中，经脉闭塞，动弹不得。
谢云流的剑，已指上了他胸前。
此届名剑大会，胜负已定。
观战席上的谢离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放开，全力施展剑术，他今日仿佛又能跟上一点，多看出一些剑招，不由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刚刚从剑术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侧头看身边的洛风，却见他自然没有了昨日的迷惘，而是静静看着黑衣剑客的背影离去。
“师兄？”谢离心中担忧，他最怕师兄执念纠结，酝酿心魔，虽然他已经从琛哥那得知师父答应了明日的相见，却无法完全和师兄保证此事能周全。
他实在不忍心让师兄又从满怀期望到失望了。
洛风回过头，看着这个强忍担忧的师弟。见他明明就是忍不住皱眉，却还抿着嘴角挤出笑，伸出手轻轻拂他眉心，“我没事了，小离。知道师父尚还好，武学更为高深，我便无甚难过了。”
“师兄……”
“我知自己执念过重了，如今见师父如此，我也安心许多。小离无需为我担心，至于师父回归师门之事，我也不再强求了。”洛风释然的一笑，抚了抚谢离雪白的发。
谢离想不到洛风执着这么多年的愿望，却在即将实现之际放弃。
“师兄就这么放弃了？”
“嗯，怀璧其罪，现在若是相认。江湖上恐怕又要如同当年那般群起而攻之。”洛风看着台上。一个身着明黄底色绣着黑色剑纹衣衫的男子在周围藏剑弟子的拥趸中登上了台，正是那个貌似寒梅初绽的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
叶英手中捧的，正是今年的彩头——名剑“残雪”。
“宝剑当配英雄，”叶英面对台上的黑衣剑客双手将剑递过去，“大侠武学高强精深，能被大侠使用，是残雪之幸。”
黑衣蒙面剑客依然不做言语，冷冷的接过了剑，飞身下台离去。
谢离见师父下了台，马上拉起自己的师兄，就往昨日和谢云流约定好的码头赶去。
洛风还在纳闷时，叶芳琛早已等在码头的门口对他们笑了，“离弟，你们来了。谢前辈就在口岸前，快进去吧。”
谢云流身边的伊贺剑士本来还不懂谢师父为何本该早早离去的人，如今还在码头上停留。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干预谢云流的决定，只好在旁默默等着。
洛风跟着谢离刚一进门，便看到了这几天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影，“师…师父！！”
“风儿…”一别经年，谢云流年华逝去，可洛风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成人。
当年的垂髫小儿，如今已经是个武学精进，能顶天立地的汉子了。谢云流又是惭愧又是感慨，他不是个好师父，却有这么一个好徒弟。
“师父…徒儿…徒儿们总算找到您了…”洛风忽然拉着谢离一起跪了下来，“徒儿幸不辱命，在纯阳存下了静虚一脉，师弟师妹们都已长大成人…这孩子是徒儿斗胆替师父收下的弟子，随师父姓谢，名是离卦的离字…”
“好风儿…你起来…莫哭…”谢云流扶起两个小辈，说着莫哭，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看向正给师兄擦拭泪水的谢离，“你就是那个藏剑小子说的小离吧。好孩子，你…可愿唤一声我这个从未照抚过你的师父？”
“师父！”谢离知道师兄也是当年在雪山中被师父抱回，没有谢云流，就不会有洛风。而他平时最沉迷的就是谢云流留下的剑诀，此时唤一声师父更是得偿所愿。
“离从小被弃于野，是师兄将我收养给我姓名。师父虽然不能留下陪我长大，可师父留下的师兄师姐们和剑诀却给了我一个家。”
谢云流把他抱了起来：“小离，好孩子。可怜你年龄这么小，却如此懂事。”
谢云流抚了抚他雪白的发，天生异象的孩子成长起来，定然比常人艰难，他当年被追杀时一走了之，纯阳宫其他支的弟子不知道曾给他们吃了多少苦头。
一边的伊贺剑士看这般情况，谢云流又要对中原武林生出依恋，心道不妙：“师父，快走吧。中原的武林人发现我等，必定要有麻烦，藤原家主那里还有要事……”
谢云流想起此事也不由叹息：“风儿、小离，你们可愿意随我去东瀛？”
“师父…”洛风多么想就此答应，可是，“张钧和萧孟还有我几个徒弟尚在纯阳，若我就此一走了之，他们的处境…是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师父身前。”
“哎…你那个李师叔…想必早有如此成算。”谢云流想到此处，也不好坚持。当年张氏和萧氏将孩子送到他名下出家避祸，哪想也未能好好照料。
“谢师父，我们走吧。”一旁的伊贺剑士还记得藤原家主曾说若想留下谢云流在东瀛帮他做事，就必须斩断他和以前的中原武林的感情。
此行若谢云流因为遇见这两个弟子而对大唐又重怀依恋，可就留不住这个剑术宗师了。回去定要将此事禀报藤原家主。
“谢师父，我们再不走，若中原武林人得知是您问鼎名剑，说不得又是一番波澜。”
“哼，老夫何曾怕过他们？”
“谢师父此行是不怕，但我们来时开罪那么多门派，您的徒儿却和您一起在此，他们还要回纯阳，还请三思…”
洛风也知道若是江湖得知师父夺得名剑，恐怕怀璧其罪：“师父，徒儿知师父不易。师父请回吧，若有机会，徒儿带静虚一脉的弟子们去看您。”
“师父…”这还是谢离第一次见到这个师父，却马上要分别。
“小离，莫要悲伤。师父就在东瀛，虽遥隔群山万水，但总有再见一日。”谢云流的武学已然大成，怎会看不出这孩子颇有些灵慧。
如今东瀛纷乱不歇，华山还保有清静能让他好好成长。
“徒儿也会在纯阳努力习剑！”谢离也明白此时不能留师父，若来日再见，必要让师父看到他的进益。
“好！下次再见，师父把一身本领都教与你！”谢云流拍了拍他的肩，这个与他同姓却并无血缘的小徒儿，让他心中涌起亲情之感。
“嗯！”
谢云流取下了腰间的剑，是他相伴多年的“云汉”。
“小离儿，这柄‘云汉’与我相伴多年。如今有了‘残雪’，这柄剑就给你了。”
“多谢师父赐剑！”谢离接过了这柄剑，只见剑柄上铸了四象图，剑鞘更是在黑檀木上用银镂上了二十八星宿，仿佛是一片小小的银河。
抽出剑一看，竟是百炼的树心花纹刚，中间打出两道槽，剑刃寒光泠泠，谢离竟在这柄雅致的剑中看出缕缕杀意来。
洛风看师父如此喜爱这个师弟，也格外开怀，忍不住抚了抚谢离的发顶：“师父，虽山高水长，徒儿们仍会牵挂您！”
纵然再多不舍，然此时名剑大会已经结束，观赛的众位侠士也开始离去，码头上渐渐来了人，谢云流再不走，身份便要暴露。
谢离和洛风也只得与师父挥别。目送那一叶小舟逝于水天之间。
几日后，名剑大会胜者是那不知名的剑术高强的黑衣蒙面剑客的消息轰动江湖。
相传他与中原武术大异，江湖上各种说法都有。隐元会对这个秘密的开价是一万两黄金，当然这事跟大家都没什么关系，自然也就没人会去买这个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