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西湖心月

2、往事

　　十年前。
　　隆冬新雪，一夜素裹。京畿云山脚下，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不时传出几声欢笑。
　　“释之，释之，你快看！云山美极了！”马车内探出一张粉嘟嘟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对眼前美景的赞叹。紧接着，一把折扇撩开车帘，露出一张俊俏的书生面，叹道：“是啊！真美！”
　　“比悦然姑娘还美？”小丫头忽地问来。
　　书生忍不住弯起嘴角，佯作思虑：“嗯……悦然姑娘自然是美。”看一眼丫头，那张粉面上已透出不悦来，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丫头嘛……”听见话转到自己身上，小丫头瞬间坐直了身子。“比云山还要美上几分呢！”
　　丫头听了这话心里高兴的紧，但还是嘴硬道：“哼！花言巧语！”
　　“这天下女子啊都爱花言巧语！”书生言道。
　　“胡说！我就不爱！”丫头反驳道。
　　“哦？”书生凑到丫头眼前，奇道，“莫非丫头不是女子，而是个俏书生！”
　　丫头气得差点跳起来，扑到书生身上，骂道：“好你个登徒浪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书生忙抱头求饶：“饶命啊，傅公子，小生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说！看我不收拾你！”
　　“啊！还说不是汉子，怎得咬人！啊——”
　　二人正嬉闹，马车突然急停，摔了个四仰八叉。
　　书生扶起丫头，掀开车帘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似乎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指着路中央，道：“前、前方……路上……像、像是……躺了个人、人！”
　　“甚么人？”丫头也跟着钻了出来。
　　书生抬眼望去，不远处路间确是有一似人物。于是跳下车来，欲上前察看。
　　“我也去！”丫头也跳下车来，跟了过去。书生嗔了她一眼说道：“乖乖呆在车上，莫要胡闹！”
　　丫头不听，辩解道：“我习医之人怎会拿人命胡闹！”书生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也好。”
　　于是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扒开覆盖其上的积雪，果然露出一个人来。那人满脸血迹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见状，书生忙叫丫头来看。
　　丫头先是趴在那人胸前听了一会儿，然后切起脉来。
　　“如何？”书生问道。
　　丫头沉思了一会儿，笃定道：“还有得救！”
　　“快！”书生赶紧招呼车夫将人抬到了马车上，快马加鞭往城中驰去。
　　韩澈醒来时只觉钻心的疼痛，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释之！你快看！他醒了！”
　　“小点声。”
　　“哦。”
　　韩澈循着声音看向榻前，只见一身着青衫的年轻书生，身边站着一位黄衫女子，正十分关切地看着他。
　　书生见他醒来，欣慰道：“兄台，你终于醒了！”
　　“嗯嗯！你差点死了！是我同释之将你救回来的！”小丫头一脸得意。
　　“丫头！休要胡言！”书生呵责丫头的口不择言。然后向韩澈解释道：“在下冯陆，这位是傅家昭言小姐。我二人途经云山脚下，发现兄台浑身是伤倒在路上，便将你救了回来。多亏傅老爷妙手才救得兄台一命！兄台感觉如何？可有不妥之处？”
　　韩澈张了张嘴挤出二字：“多谢！”
　　“不必言谢，救人实乃本分。兄台只管好生养着便是！”

　　“嗯……”
　　正元殿内，正靠着打盹的成帝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忠忙上前询问：“陛下醒了。老奴让人来伺候？”
　　“不必了！”成帝摇了摇头，看向殿外问道，“人没来？”
　　李忠为难地回道：“这……老奴派人去看看？”
　　“算了！”成帝叹了口气道，“找个机灵点儿的把东西送过去，别再闹出让他不痛快的事来。”
　　“诺！”
　　自从宋院士教过后，应子星第二日便早早来了画师院。刚到大厅就看见许多人围在门口，里面不知是谁在吵吵嚷嚷，就连各个宫的小宫女小太监都正扒在门上瞧热闹。应子星也禁不住凑上前去，只听见宋院士的咆哮声把屋顶都要吼翻了！
　　“平日里玩忽职守也就罢了！昨日是画师院晋新的日子，你竟跑去看那什么南鸟！你究竟置画师院于何地！今日，老夫就是拼得一死也定要到圣上那里告你一状，告你一个玩忽职守，欺君罔上，不忠不义之罪！”宋濂说着就要去告状，被方道迟拦住。
　　“嘿嘿嘿，宋院士您消消气，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怪我！一心只想着为圣上，没想到竟误了晋新，该罚该罚！只是您呐可千万别到圣上面前告我的状，到时候万一圣上治了您的罪，我可真是难辞其咎了！”方道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宋濂被气到发笑，说道：“荒唐！怎么？我去告你的状，陛下还能治我的罪不成！”
　　方道迟似是好心劝道：“宋院士，您糊涂啊！我去画那孔雀鸟可是得了圣上允准，奉了旨的。我日日夜夜守着，不就是希望能悟得通透，早日为圣上献上一幅《佛母图》嘛！”
　　“哦？照你这么说，是老夫无理取闹了！”
　　“啊？不是不是，我绝无此意！我只是为您着想，怕您惹上事端啊！”
　　“哼！即便如此，老夫也要去告你一状！大不了这个院士老夫不当了！”
　　“啊？！宋院士您莫要冲动啊！咱们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嘛！”
　　“老夫跟你无话可说！”宋濂甩袖便走。
　　众人闻此，连忙四散。不一会儿，只见宋濂脸色铁青地出来了，紧接着从后面追出来一个与宋濂年纪相仿的瘦高个。
　　应子星指着后面的人问道：“那人是谁？”
　　身边的小太监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你是新来的吧？”应子星答道：“是。”
　　“难怪。”小太监明了，然后告知应子星，“那个，那是画师院方院士。这画师院两位院士整日吵吵闹闹的，大家都习惯了。只是今日似乎有些难解啊！”小太监拍拍应子星，道：“嗨！你刚来，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哦。”应子星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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