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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翻云覆雨 ...

  •   三天后,秦浊被云种从牢里捞出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也多了几块淤青,看起来是相当的惨。
      “你被人打了?”
      见她不说话,云种开玩笑道:“没想到聪明一世的秦大官人,也会着了人家的道儿。”
      秦浊懒得理会,见包四娘也在府衙外面等着,就有气无力地朝包家的马车走去。
      忍着全身骨骼快要散架的酸痛,不让人扶,像狗熊似的爬进车厢,两耳一闭趴着就不动了。
      这是生气了?
      云种喊了她好几声,都不答应,无奈只好把金疮药从车上搬下来,交包四娘带过去,驾着空车返回行宫交差。
      一路上,也不怎么理会包四娘。
      包四娘十分卑微,想看看她哪里受了伤,又不是很好意思。
      再三犹豫,才启口道:“秦大哥,殿下已经帮你洗刷冤情了,是那妇人和花魁私下收了钱财来诬告你的。那妇人的女儿跟人私通,怀了身子,事发后害怕被追究,才冒认了你的名。”
      秦浊不说话,她委屈着呢,本来当场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偏要让她背黑锅。要不是当时看了云种的手势,要她忍耐三天,她能活活受这罪?
      气了半天,犹不解恨,“那对狗男女和那疯妇死了没有?没死的话我去弄死他们!”
      “呃……已经抓起来了,殿下说,现在案子太多忙不过来,等新县太爷上任,再统一结案。”
      秦浊痛得“咝”了声,嘴皮都肿了。
      包四娘紧张道:“秦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吧?”
      “死不了,就是这眼圈变真的了。咝,我要是知道哪个王|八蛋趁我落难让人给我下黑手。非得拆碎他的骨头,抽他的筋。”
      这一说话就又扯动伤口,痛得她眼花直冒。包四娘忙拿金疮药给她抹上。
      药的确是好药,刚抹上便清清凉凉的不痛了。秦浊好受了一点,翻个身坐起来,一面嘘溜着嘴唇,一面问:“你刚才说什么新县太爷上任?这是啥意思?原先的马县令去哪儿了?”
      “在你刚呆过的地方。”
      包四娘说得很含蓄,怕她听不懂,又解释道:“昨天晚上马县令的家被抄了。凡是和萧王府有牵连的,一个都没跑。”
      秦浊登时不可思议,反复向包四娘确认,终于从她脸上得出了这样一条信息:
      她不在的这三日,康阳城,变天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似的,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呜呼哀嚎声,秦浊掀开帘子去看,只见她们行经的这条南北大街上,一群官兵正押着一列戴着重刑具的犯人赶赴法场。男女老少大约有百二十人,俱都披发跣足,悲哭于道。其状甚惨。

      “那不是章平伯么?”秦浊看着那踉踉跄跄的首犯,四十多岁的人,一夜之间鬓角全都白了,险些没有认出来,“他也和萧王有牵扯?”
      包四娘摇摇头,“不全是。昨晚被抄得十三家勋贵中,不少都明里暗里地阻碍过朝廷筹粮。他的罪名更重一些,是偷盗皇粮。”秦浊随即了然,这章平伯是被自己作死的。
      路柴生案发后,这章平伯曾命人把已经装船押运的粮食偷偷搬回了自家仓库。表面看像是没什么,毕竟许多粮商都这样干。但问题就在于,别家的粮食都是还没出仓的,或是运到半路还未登船的,而他家的都是已经登船造册的,那就是属于朝廷的粮食。性质完全不一样了。国法规定,偷盗皇粮,轻则弃市,重则夷族。这章平伯是事先不知道有这条国法吗?肯定不是。他是看见别家都搬走了,自己心中不平,不肯吃下这个“暗亏”,就公然触犯国法。最后不仅仅赔上了前程,还搭上了全家老小无辜的性命。
      秦浊听着那叮叮咣咣的锁链拖地声渐渐远去,忽得感觉脊梁骨有点凉飕飕的。不知该为谁悲哀。
      “那萧王府呢?”
      “我原本以为殿下会先去抄萧王府的,毕竟证据已经有了,但是殿下没有动手。我个人猜测,应该是有所顾忌吧,毕竟是亲叔叔。但也说不准,或许是在等什么。我也是乱猜的。但是,和他结交的那些功勋都垮了,他一个人杵在那里,其实也很难受。”
      秦浊听她云淡风轻地说着,仍是不敢相信,非要去萧王府瞧瞧。
      包四娘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就让车夫绕了远路,专门去到了萧王府。好巧不巧,正看见一队凶悍的官兵冲进王府,乒乒乓乓地打砸闹腾,引得王府里头男女老少鬼哭狼嚎,特别耸人听闻。然而半个时辰后,那上百号的官兵竟然只是抓了一个不起眼的喽啰,便扬长而去。既没抄家,也没贴封条。
      “这……”就为了抓一个仆从,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
      包四娘嘴角勾了丝耐人寻味的笑,“我猜,他们午后还会再来一次。”
      秦浊一噎,顿时明白了,他们是被人授意的,就是要把王府搅的鸡犬不宁,故意整那位萧王!
      “这招也太损了!我喜欢!”她忍不住嘴角上扬。突然又关心起她那位竞争对手杜老三的下场,
      “刚整饬完上面的,还没轮到他。不过也快了。今天天不亮他就跑到行宫去了,说要把半数家产无偿捐给朝廷,但殿下没让他进门。”
      秦浊瞬间笑得直拍大腿,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忘了,“哈哈哈哈,这个杜老三,他也有今天!想临时换墙头,做梦去吧!啊呀,实在太过瘾了!”
      包四娘看着她笑,也不由跟着笑起来,“所以,你这三天的忍耐,换来的是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收网行动。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对不对?”
      秦浊闻言又耷拉了脸,不高兴了。想起来就够郁闷的,原以为需要保护的小绵羊,其实是只披了羊皮的大灰狼,这明着吃人的架势简直比那些只会暗地里使坏的老匹夫们高明多了。你说她之前操得哪门子心?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还把好不容易隐藏的身份给搭上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分两头,皇太女一早就在书房摆好了架子,等着秦浊这厮悔不当初地跟自己解释这些天来混迹行宫骗吃骗喝的无赖行为,顺便再根据其认罪的态度决定是赦免还是惩罚。
      结果呢,云种就拉了一车空气回来。
      “人呢?”
      云种也比较老实,知道自己没完成任务,一问什么都招了。讲到她出了门就上了包四娘马车,怎么叫都不回来。皇太女眉骨上的两根青筋就开始突突直跳。这个落差不亚于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皇太女笑容逐渐扭曲,仍是稀松平常的语气,“这样也好。毕竟行宫里老是收留这么一个闲人也不太合适。”
      云种不知该说如何回答。
      “对了!”皇太女忽然想起来,云种以为她终于要爆发了,忙洗耳恭听。
      谁知,仍旧是淡淡的,“把那张聋婆和孙哑叔也给她送回去。还有那些里里外外的铺盖、大箱子什么的,也给她包一马车拖回去。另外,再捎上些礼品,就说,这些天烦劳秦大官人为筹粮大计出谋划策,本宫着实感激,这些礼品算是孤的一点心意,替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灾民感谢她的慷慨解囊。礼品就挑那些最贵的,越能表示诚意越好。最好是双份,给包掌柜也来一份。”
      云种冷汗涔涔地退下,忙不迭地去张罗置办。
      包四娘得了赏赐,自然是喜出望外。秦浊却着实是愣住了,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她问云种:“需不需要到行宫谢赏?”云种一口咬定:“不必了,殿下说了,这阵子挺忙,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好好开个庆功宴,犒劳各位。有什么需要的托包掌柜捎个信儿就成,不必来回跑了,毕竟来回一趟怪麻烦的。”
      “……”这就需要捎信了?
      秦浊怀着异样的情绪,卷着一铺盖物品像条丧家犬似的回了旧宅。吃着聋婆婆做的饭菜,看着孙管家像往常一样用手语汇报生意经,头一次觉得食不甘味,连钱赚多了也提不起兴趣。好像有些事情变了又根本没变。
      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欺瞒皇太女都能得过且过,搁谁身上不该欣然领受这份狗屎运?然而,她没有,她还在思考别的。
      李靖梣是真的打算放过她了吗?她会不会是在耍什么心计,故意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趁她不备再狠狠地敲她一笔?不过,这也未免太幼稚了一点,不符合皇太女的作风。
      或者她事儿太忙暂时抽不出空料理她,等事情告一段落,又会给自己来个秋后算账?
      怎么都揣摩不透。
      唉,煎熬。

      好死不死地挨到第三天,她手中的花盆因为听到皇太女即将回京的消息,像抹了猪油似的不听使唤地滑出手掌,落地前又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了回来。
      包四娘被她这一惊一乍吓得肝儿颤,捂着胸口告诉她:“殿下后日一早就要启程,明天晚上粮商们在乘风楼举办一场宴席,为殿下践行,你要来吗?”
      包四娘自然希望她到场,只是看她拿着请帖,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秦大哥要是有事的话……”
      熟料,秦浊顺手把请帖丢在了阳台上,“帖子收下了,去不去,到时候看心情吧,你给我留个位子就行。”

      结果第二天她早早来了乘风楼。意外收到一波众星捧月的待遇。在同行的眼中她这次投资算是赚大发了,简直就是吕不韦在世。秦浊跟他们胡侃了一阵,耳朵却不由地被临桌那几个八卦的粮商吸引了。
      这些人闲着没事儿干,把近日发生在康阳县里头的巨变,跟说书似的都串联了起来,简直把东宫描述成了一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无所不能的女神通。
      “一夜之间啊,康阳府十三位勋贵的家都被抄了。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露,三千名兵勇就埋伏在城外,等天一擦黑,立即进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个猴样的瘦子蹲在板凳上,活灵活现地描述现场:“那马县令被踹开府门的时候,正在和小老婆睡觉,听到声响啊,还以为流匪进城了,裤子都来不及穿,慌忙去抄家伙喊人。结果就被那带头的将军当胸一脚踹到八仙桌上,吓得那小老婆当场尖叫,啪啪两巴掌又给扇晕了。血吐了满地啊,胸口都凹陷了一块,估计是骨头断了,还是被人用门板子抬出去的。”
      众人纷纷胆寒,胸骨也跟着隐隐发痛,“这是什么兵啊,怎么跟土匪似的?”
      “什么兵?当然是北边的兵!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如折柳,饮血如喝茶。一条胳膊比你大腿都粗,一手能断人脖子那种,不是咱们这边收租子的能比的。我那天晚上偷偷爬墙往外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了。”
      “北边的兵怎么会到南边来?没听说朝廷有凋令啊!”
      “别听他瞎胡扯,”一个颇有见识的粮商打断他道:“那些都是拱阳郡的兵勇,临时借调过来的,哪是从北边的兵。北边的兵可比这儿强悍多了。不过,那拱阳郡郡守是定国侯的小舅子,出手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那瘦猴子被打了岔,颇为没趣,自找台阶道:“我也不晓得到底是哪儿的兵,只晓得北边的兵最凶悍,还以为就是北边来的。”
      “唉,甭管是哪边的,你快些讲,快些讲,你还看见什么了?”
      那猴子只好继续道:“那天晚上,我还看到章平伯的家奴神色慌张地去到张阁老家,大概是想去找阁老帮忙求情,结果到了阁老家门口,一拍门啊,哗得冲出来两个提刀的大汉,拿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原来,那张阁老家也被抄了。”
      “你又胡说八道了,章平伯家和张阁老家一个在东区,一个在南区,和你这西区隔着好几条街,人两家传信,咋还传到你眼皮子底下了呢。”
      “欸,这回可能真不是他胡说,”又有一人道:“这张阁老家几房儿子最近闹分家,那阁老夫妇为了躲清静就搬到西区的园子里了。我那天晚上也听到点动静,这张阁老家是天黑不久就被抄了的,应该是被抄得最早的一批。老两口八十多岁的人了,被一群不肖子孙连累得晚节不保,唉~惨呢!”
      那瘦子一听底气也足了,一副“你看,我没扯谎吧”的表情,“反正那天啊,被抄家的勋贵是满大街乱跑,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啊。但是无论求到哪一家,哪一家就被抄,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么跟你们说吧,凡是那天宴席上提前跟萧王走的,没一个幸免的。要不我说皇太女神通广大呢,她早就布好了一张大网,等着你往里钻,等天亮了再把那网子一收,嘿,下酒菜不就有了。”
      众人闻言不胜唏嘘,“这些人也是脑子拎不清的,非要去蹚萧王这趟浑水。这萧王早在十年前就翻不了身了,还妄想仗着太后娘娘这块免死金牌,作威作福呢!也不看看皇太女背后是谁。还当人好欺负。这东宫的水可深着呢!”
      “诶,你们知道那萧王府现在怎么样了?贴封条了吗?”
      “还没贴,不过,我估摸着快了……”
      听着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秦浊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郡王、伯爵、阁老这些在他们眼中花钱都结交不上的人物,原来也可以像戏本里说得那样,被人一夜之间摧枯拉朽地除去。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岂止是水深二字了得。
      明明白白向她展示了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那样一个站在云端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子,和她们这种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平民百姓根本不属于同一个层级。
      她现在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李靖梣由始至终没有对她进行过激的惩罚,怕不是她胸怀大度,而是根本就不屑一顾吧!
      因为距离太远,她们之间审物的角度也有天与嚷的差别。
      她如日月悬天,俯瞰众生。而自己只是一只弓着腰的小虾米,在潮来潮往中想直一直身子都难。距离,恰是这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才真教人心灰意冷,望而生畏!
      秦浊有意避开人群,往楼上吹风。走到二楼上的时候,遇到几个壮丁正往楼下搬酒。擦肩而过时,秦浊见有个壮丁迅速低下了头,秦浊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这乘风楼一共分了上下两层,二楼围了一圈红漆栏杆,往下能俯瞰整个大厅。因为人全都在天井似的大厅里等候皇太女大驾,所以上面很清静。
      秦浊沿着东西走道,拐上了南面临街的长廊。廊上挂了一排花鸟鱼虫灯笼,足以让人第一眼感受到欣悦。但是那个独自倚栏目光发怔的女子,神情就没那么欢喜了。
      “哟,这么不巧,在这儿都能遇到老板娘。”
      那女子闻声扭过头来,看清来人,脸色微微一变。预备抽身离开:“秦大官人既然来了,妾身就不打扰官人的清净了,这就告辞!”
      “欸,干嘛急着要走?!”秦浊拿胳膊拦着,低头欣赏她的脸,“老板娘似乎很不高兴啊,是在为杜三爷发愁吗?也对,连萧王爷都倒了,这跗骨之蛆杜老三能不倒?失去了这样一座金主靠山,啧啧,连我都为老板娘和这乘风楼的前景担忧呢!”
      秦浊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挑起她的下巴,半弯的嘴角挑衅十足。
      “不如你跟了我罢,好歹我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比那又老又丑还妻妾成群的杜老三不强多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杜老三今年起码五十有二了吧,你这么年轻,又花容月貌,和他一起睡你不觉得膈应得慌吗?”
      老板娘啪得一下打掉她的手,凤眼红了一圈,“我知道得罪了秦大官人没什么好下场,你要杀要剐便是,何必屡次三番羞辱于我!”
      “咝!还挺有气性!”秦浊脾气也上来了,抓住了她乱甩的手腕,把她逼到长廊内侧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使得那些手段。你就真不担心这乘风楼落入别人之手?我可告诉你,杜老三平日在商场上树敌不少,一旦他倒台,有的是人想要这乘风楼,与其给别人,还不如给我呢,起码我能让你继续在这里当老板娘。路老二败落时他身边的惨状你也见识过了,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你就会被咬得渣都不剩!是给我还是给别人,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秦浊的恐吓似乎起到了效果,见她一动不动地倚在墙上,闭目咬唇似在做艰难的抉择。秦浊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可鄙,但她很快说服自己,即使她不去拿,别人也会去拿,起码自己还能给她安全保障,也不算亏待了她。只是心底那丝惶惶然是怎么回事?大概许久未上山看望师傅了罢,明天带两包茶叶上山孝顺他老人家去。

      正想着呢,皇太女仪驾到了。还是和那日一样,只带了二十骑随从。众人都在下面接驾,秦浊想着反正下头人多,少自己一个不少,等热闹完了再混进去不迟。
      熟料,当她入席时,首先就遭到了云栽那小丫头的怒目而视。那眼刀甩的,好像要把她当场切成肉馅似的。秦浊有点莫名其妙,暗忖即便对她隐瞒了身份,也不至于这样大动肝火吧!全然不知自己在楼上的举动已被对面三人看在眼里,并且自动归入了轻浮一流。
      其中落差最大的要数云栽了,自那日三人在园中听曲后,就她一个人没出息地病倒了。生生错过了接下来的无数好戏。等她从云种那里得知花卿和秦浊乃同一人的时候,差点没缓过气来当场呕血三升!这怎么可能呢?在她心里纯洁如仙子的花卿姐姐,和烂泥扶不上墙的秦大官人竟然是同一人?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这次本来也是要找秦浊算账的,熟料老远就看到有一男一女在楼上状甚亲密地交谈。不一会儿还双双拐进里面去了,这黑天明月,朗朗乾魂的,不知在做什么勾当。初时也只是鄙夷,暗忖肯定又是哪家浪荡子在楼上调戏良家大姑娘,然而等那浪荡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席间,抬起头来,朝她挤眉弄眼时,简直是一道霹雳,横空而下,两片大镲,照头一聒!打得她怒极反笑,四肢拔凉!一口老血,噎在肺里。

      这顿饭吃的,真不是滋味。期间收到来自云栽那小丫头飞过来的无数个眼刀,还有皇太女全程无视她存在的销魂感觉,一场酒席下来,秦浊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搭在酒桌上了。
      包四娘瞧她一脸茫然,还不知错在何处,就稍加提点:“秦大哥,你明明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怎么还和……在楼上……嗯……”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浊看她那表情就明白了,“你们看见了?”
      包四娘点点头。秦浊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交代包四娘,就向她使了个眼色。包四娘会意,就和她来到僻静处,“秦大哥有话要说?”
      秦浊点点头:“这乘风楼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这老板娘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一介女流想在康阳立足,没点手段是不成的,我想,你以后在康阳算是稳下来了,能帮忙照看点就帮忙照看点,总不至于让这乘风楼落入居心叵测的歹人之手。”
      包四娘微微吃惊,“秦大哥为何对她这般照应?”
      秦浊似乎有点无奈:“没办法,小时候路过这里,曾得了这家主人三碗救命斋饭,就当是报恩了。”
      包四娘似乎明白了,“原来如此。”
      似乎预感到秦浊要走了,“秦大哥,你是打算离开康阳吗?”
      “嗯。”秦浊看了看李靖梣所在方向,有些眷恋,有些不舍,还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意味深长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日必会有重逢之期。”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她即将踏上另一段全新的旅途时,一支尖锐的呼哨划破夜空,就此打乱了她的所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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