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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可我已经感兴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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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望着那大红的婚书,心知不妥,身侧云熙的呼吸声可闻,他咬牙,定心,道:“昔年你我两家是缔结婚约,然已两朝更替,两家也反目成仇,杀戮恨重。宗白自己乱世中沦为禁脔,已不堪匹配小姐终身。为你我故,这婚书就此废弃,宗白愿认小姐为义妹,此后为你择良配,护你一生周全。”
那女子显然对这个结果有预料的,凄然道:“联姻缔约,缘定终生,诺信既成,誓无反悔。纵世事飘转如蓬,民女一直坚守自持,从无对不起君家之处。既为君家人,就不会以仇怨为念,更不会因夫君遭遇而离弃。我有此坚贞苦守,然君已忘婚书承诺,此生还有何念?愿死君前!”奔来向车轮撞去。
宗白大惊,仆妇们尖叫,云熙已飞身跃下将女子拦住。那女子见撞的是云熙,只得顺势委顿在地,丫鬟妇人们哭喊着扑上来搀扶,“小姐!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啊啊啊!——”
云熙对宗白道:“请入府中,慢慢再议。”远远已聚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王府前这么闹,实在不成样。
宗白低声:“不能入府。”进去就不能送走了。
云熙看他一眼,径自对那满面泪泣不成声的小姐施礼道:“王爷请小姐入府。”吩咐丫鬟仆妇:“快扶你家小姐进去。”
那几名丫鬟仆妇见这么俊美的年轻人这么尊重亲切说话,想入府就是一步胜利,当即搀扶着小姐进了王府大门。
云熙命人送小姐去瑶华池,好生招待休息。
那是当年长公主的住处,主母住所!宗白拉云熙衣袖,摇头,待那小姐几人不见身影了,懊烦问:“你这是何意?”
云熙挑眉看他:“我救了你的妻,你不谢我?难道你还想府门前出命案不成?”
“送回庙里也就是了。”
云熙叹息:“如今正是画院招揽人才之时,你若这么做,背了失信悔婚的负心名声,有操守人品的书生画士就不来了,那我们的画院开有何益?让她住在这里,你又不缺养这几个人的钱粮。”
宗白想说那不是钱粮事,云熙已笑:“难道她住这里与住庙里有分别?你还想就近一晤?”
宗白无奈道:“话都让你说了。”
“就是,本来烦恼的应是我,你倒比我还愁。无私心则无芥蒂,她在,或不在,一个样。”
“好好,你说得都对,都有理。”宗白笑揽住云熙腰,心知云熙有的难受呢。
云熙命人在瑶华池外严加看守,不许这几位女眷出瑶华池一步:“若有什么要求吵闹,尽管来回禀我,不许回禀你们王爷。”
“是。”那领命人眼望宗白,宗白点头挥手,那人忙安置去了。
宗白这里向云熙安慰笑,他笑得眼角都皱了,云熙明眸看他,弯唇一笑:“我希望王爷也不迈进瑶华池一步。”
“我不会的,绝不会。”宗白柔声保证。
云熙道:“阿白,情感之中,有她没我。”
“你放心。”宗白握住云熙手。
“她进了王府,你得禀告皇上。”云熙再道,神情间有了黯然的模样。
宗白只得去了宫中。皇帝听了宗白讲述后道:“这女子是贞洁烈女,你娶了她,有益我家声名,倒是一桩好事。”
宗白坚决不接受,说此女与宗家有杀父之仇,他决计不会近这名女子,更别提娶为妻。
皇帝便道:“那你自便吧。”
晚间枕上,云熙抱住宗白,附他耳边说:“我要你。”
宗白愣了,他们在一起快四年了,云熙从没有提过这个要求,此时云熙的声音清润温柔,宗白知不能不应,可——连忙说:“好,好。”觉得自己谄媚得不行。
结果第二日宗白没能起来床,云熙歉疚地、温柔细心地照顾他,宗白笑说:“如何?不行吧,还是换回来。”
云熙不好意思笑,咬唇道:“可我已经感兴趣了。”
宗白鼓励笑:“那继续?”
云熙倚过来:“当真?”手移到宗白衣领。唬得宗白忙说:“再缓缓,明日?后日?”
云熙笑不成声。
除夕家宴上,皇后看着孤零零独坐的宗白,对皇帝道:“宁王的婚事,妾再提一提,请皇上恩准。”
她这个继母不想担不给儿子娶妻的责。皇帝道:“唔,阿白也有二十了吧,是得娶妻成家了。”
皇后微笑。皇帝就没记住过宗白年龄。宗白起身:“多谢母后关爱,数次为儿臣操心婚姻之事,只是——儿臣有婚约在身,不便毁约另娶。儿臣敬父皇母后。”端起酒杯敬酒,想把这事混过去。
皇帝道:“既如此,待元宵家宴,你就带她过来,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省得你母后操心。”
宗白只得应是。
这位王小姐在元宵家宴上大放异彩,携来手抄的金刚经献与皇帝皇后,还携了梅兰竹菊四图分赠四位王妃。字迹端庄华贵,画意清绝出新,震动四座。
皇后喜佛,王小姐便与皇后谈佛,然后第二日王小姐便被皇后召去画佛像了。
宗白对这位王小姐的才华与能力骇异。世间每个人都在执着地寻求自己的人生路,宗白说不上是敬佩还是隐忧,只每日里哄着云熙开心,只希望王小姐不干扰到他们的幸福。
春三月,画院成立。新朝初建,正是百废待兴,需文人墨客点缀的时候,这么多绘画高人聚集帝京,佳作频传,成一时盛事。
因感春寒,皇后病了,王小姐每日里进宫服侍,过了几天,皇后娘娘的病竟被她念经念好了!皇后欢喜,欲给赏赐,王小姐便恳请皇后赏她一个位分。皇后与皇帝说了,皇帝便召宗白进宫,宗白以王小姐出身为由坚决反对给王妃位分,侧妃都不行。最后皇后恼了,提出封王小姐为三品才人。
圣旨赏赐来的时候,宁王府热闹了一阵子。宗白担心云熙不高兴,哄了云熙教自己弹琴。云熙一身杏色衣衫映着窗外的桃花,雅洁明艳夺人,宗白忍不住亲上云熙的脸庞,云熙含笑闭了目,忽听外面抱月喊报:“王才人来了!”
宗白一惊,她怎么来了,不是不经云熙允许她不能出瑶华池的吗?宗白皱了眉,想说个理由不见,门帘一挑,王才人已进来了。
宗白慌忙离开云熙,坐正,他瞪着王才人身后的抱月,抱月向他抹脖子使眼色,那意思是说,她是三品才人了,我拦不住啊!
王才人面现红晕,低眉翩然下拜。宗白只得尽量平稳了声音道:“免礼,赐座,”
云熙早在一边立起,向王才人躬身行礼,然后退步欲避走,宗白赶忙起身,一个步子过去,拉住他衣襟,转头尴尬对王才人道:“才人前来,有什么事吗?”
王才人恍若不见宗白动作,唇边笑意嫣然:“妾身前来一为感谢夫君。二来,妾在闺中之时就听闻夫君绘画之才名,妾不才,亦喜涂鸦,想看夫君绘画作品,学习临摹。”
“哦,”宗白匆促道:“我的画都在画楼,你去看吧。我这会儿要出去。抱月!你引才人去看画。”拉了云熙就走,云熙犹不忘向王才人深施一礼告退。
出了陶然居,云熙的面色就不对了。宗白知道,王才人怎么可以随意到这里来呢。他懊恼,自责,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便拉了云熙的手去马厩,软言赔笑道:“我们去城外打猎可好?”
云熙点头,两人便带了一众从人去城外狩猎场,他们在山野里玩了一天,晚间宿在猎场,宗白主动过来纠缠云熙,笑弯眼色眯眯:“我给你啊,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