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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 25 ...

  •   秋季,约定俗成是九月至十一月。

      理想中的秋天该有火红的枫林,一大清早起来可以看到结在草木上的秋霜,日头一出便融化了。

      可H市的秋天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除了温度降低落叶变多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丝季节的特征。
      这里的秋天,只是预示着冬天的到来。

      十二月份,天气越来越冷。

      女孩子喜欢在脖子上围着厚实的围巾,长得瘦的人甚至还会套上两条秋裤。
      男孩子则轻便自在,通常一件毛衣加上一件校服外套,只是在出操的时候往往会冷得直哆嗦。

      冬日的每个清晨,学校都组织学生跑操。
      绕着各自班级的位置或是绕着操场,有条不紊地跑上几圈,直到暖和了再回教室。

      每一次跑操,时典都跑在叶澄铎前面。
      对此,她不太乐意。只因自己冬天总是穿得臃肿,跑起步来像企鹅一样,显得又胖又笨拙。

      有好几次她跟叶澄铎商榷能不能和陈泽勋换个位置,叶澄铎拒绝了。
      至于拒绝的理由,他藏在心里没讲出来。

      他喜欢跑她后面。
      一来,习惯了在她身后,在教室如此,出操也不例外。
      二来,她跑步的样子很搞笑,能给严严冬日和无聊的跑操增添了几分乐趣。

      每天第二节课下课,操场上广播响起时,叶澄铎都会揪一下时典的头发,装模作样地提醒道:“跑步了。”
      鉴于他的动作鬼鬼祟祟,时典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鬼鬼祟祟地踹他一脚,每天一脚,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叶澄铎说:“我的小腿上都是淤青。”
      时典不信,他便把裤脚往上一掀,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露给她看:“没骗你吧。”

      “有没有抹药啊?”
      “抹了。”

      时典愧疚难当,绞着袖子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见状,叶澄铎“嗤”一声笑出来,把裤脚放下,老实招供道:“我没说你踢的,这是我自己撞的……”

      话没说完,他仓促地位置上站起来,结果被庞三材挡住去路,胳膊肘上又挨了实实在在的一拳。

      每天都在这样互相调侃互相欺负的模式中度过,叶澄铎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下旬。

      平安夜的晚上,走廊上再次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大家互相送起了苹果,你给我一个,我也给你一个。

      时典从后门进来,一路走到位置上,怀里抱着四五个苹果。
      到了叶澄铎面前,那堆有棱有角的盒子上方又多了一个。

      时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给他,用粉色的盒子装着。
      叶澄铎看了一会儿,问:“为什么是粉的?”
      “特意留给你的,好让你带回去的时候举世瞩目。”

      “你以为我会拿在手上带回去吗?”
      “不会吗?”时典看了眼他跟仇安堆在窗台上的苹果,“你有这么多个,书包装不下啊。”

      叶澄铎撇了撇嘴,似乎答案显而易见。
      时典瞅了一圈,疑惑地问:“你不会想就此吃掉吧?”

      “他想只带你的那个回去。”仇安好像受不了她这么久都想不出答案,着急了,甚至不惜现身说法,“和我想的一样。”
      “你想只带谁的回去?”时典抓紧时机问了一句,叶澄铎也转过脸去,一边把玩手里的盒子一边看着他。

      仇安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坐直身子,随手拿了个苹果道:“开玩笑,我去洗个苹果。”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时典的目光好奇地尾随他一段,叶澄铎则平心静气,把那个粉色的盒子放进抽屉里,拿起笔接着做题。

      * *

      星期六是圣诞节。

      这一天,时典早早地起了床,坐在书桌前看玻璃窗外落了满地的落叶,听着寒风呼啸的声音,起身到衣柜里拿出件外套披着。

      时恩敲了敲门走进来,凉凉的手指碰着时典的脸颊,问道:“我去商场购物,去不去?”
      “哪儿的商场?”
      “市中心。”
      “去!”
      “换衣服!”

      时典盼着能从苦大仇深的作业里解脱出来,逮着个出行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她裹紧大衣和围巾坐进姐姐的车里,哈出一口冷气,身上暖和了许多。

      驱车到市里的百货商城大概三十分钟,时典这一路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醒着的时候就和姐姐伴着音乐唱歌,两姐妹颇有十九世纪美国西部牛仔的气息。

      从停车场出来,时典挽着姐姐的胳膊往商场走。

      时恩从包里拿出一张购物清单,时典瞥了一眼,兴冲冲地说:“这么多,我们要买到中午了!”
      时恩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故意说道:“我会尽快,让你早点回去学习。”
      “妄想!”

      借着节日的热闹,整个商场人来人往,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时典和姐姐推着一辆购物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着。

      牛奶专区里几乎每箱牛奶都挂上了红色的彩带,时恩拎了一箱,转头问时典喝不喝,时典摇了摇头,大声说道:“喝奶粉,不喝奶!”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卖奶粉的货架前,拿了一包太子乐放到购物车里。时恩又拿了一包麦片,这才推着购物车离开。

      “姐姐,听说麦片加牛奶很好吃。”
      “嗯,回去试试。”

      走到水禽类专卖区,时恩去挑鱼,时典则把着购物车东张西望。
      如果是夏天,她会把手伸到冻黄花鱼的冰块里碰一碰,但冬天她只能缩着手站在一旁。
      她一会儿走到卖蚌的地方看蚌喷水,一会儿又走到水箱前看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鱼游泳。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聊。

      这个地方总是潮湿带着腥气,并且挑完鱼称完重要等工作人员将鱼处理好,步骤繁琐耗时很长。
      时典每每跟家里人来这里都要跑到隔壁的零食区逛逛。这回也不例外。

      她跟姐姐打了招呼后便走到对面的货架前,撕下几个购物袋,看着标价,将卤豆干、饼干面包一一装进购物袋里。

      就在她装得起劲时,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时典抬起头来,发现谭松苑包得像颗球一样,手里也拿着个购物袋,里面装满五颜六色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儿?”谭松苑摘下头顶的帽子问。
      “我跟我姐姐来的,你呢?”
      “我跟……程飏的妈妈来的。”
      “程飏呢?”
      “在家里。”

      时典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好再多问。
      她看了眼谭松苑袋子里的东西,举起自己的袋子,说道:“你看我买的。”
      “这个特别好吃。”谭松苑拿出一个绿色包装的豆干,时典点了点头说:“我也买了。”

      “你说我买这些够不够吃?”谭松苑打开袋子问,“够不够两个人吃?”
      “肯定够啊,这都有两斤了吧?”
      “差不多吧。”
      “我要是买这么多会被我妈骂的。”
      “我买回去给我妈妈吃,”谭松苑说罢,抿着唇笑了笑,“她过几天就回来了,要买好多东西呢。”

      时典愈发觉得不对劲,但时恩谆谆教导的“不该多问就不要问的”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因此,即便心里再怎么好奇,她也没法直接把话问出口。

      倒是谭松苑看出她的疑惑,面上泛出释然的笑
      她咬了咬唇说话,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起来:“我妈妈下周二出狱了。”

      * *

      回家的路上,时典的眼睛都酸酸的。
      回到家之后,她把买来的零食撂下,径直奔到卧室。

      夏凡希不明所以,戳了戳时恩的手臂,问道:“你妹妹怎么了?”
      “不知道,”时恩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路上一直揉眼睛,估计是有什么事躲回去哭了。”

      “这孩子……”夏凡希困惑地皱了皱眉,将桌上那几袋零食放进零食柜里,“买这么多零食,是不是怕我骂她,这先哭为敬啊?”
      “哎呦我的好妈妈,您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她等等就下来了,我们先把鱼煮了吧。”
      “真的是……那好吧。”

      时恩和妈妈到厨房开始忙碌。

      大概十一点过一刻,夏凡希走到客厅看了眼时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准备休息时,时典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夏凡希吓了一跳,着急地牵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呀,典典,啊?”
      时典不答,只是伸手把妈妈搂紧,伏在妈妈的肩上亲了亲。

      她忽然发现,以前踮起脚尖下巴才能够到妈妈肩膀,现在却要弯着腰弓着背才能放上去。
      她的双臂已经可以把妈妈抱得很紧,再也不是那个只能抱着妈妈大腿的小女孩了。

      是她高了,也是妈妈矮了。
      是她更能保护妈妈了,也是妈妈越来越需要保护了。
      她发现,不是妈妈变化太大,而是她太久没有拥抱妈妈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夏凡希一跳,她一面拍着时典的背一面宽慰道:“不哭不哭,不哭啊宝贝,怎么了跟妈妈说。”
      “我就是……就是觉得我太生在福中不知福,太不懂得珍惜了。”
      “这说得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妈妈咋一句都听不懂哩?”

      “妈妈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时典抬起头来,撅撅嘴巴揉了揉眼,“我以后赚钱了一定给你买好多东西,一定每天都陪着你。”
      “两天陪一次也成啊,省得你太忙。”
      “不,就要一天一次。”
      “那我典典还嫁人呢。”
      “不嫁了。”
      “瞎说你!”

      时恩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母女两人相拥相泣的画面,不由得目瞪口呆。
      老半天,她才开口问道:“妈妈,你怎么也跟着哭?”
      “你妹妹最会催人泪了。”
      “她怎么了?”

      * *

      时典的转变似乎是在瞬息之间,从家务活能躲就躲到争着抢着去做,光是这个变化便叫时正声如梦似幻。

      时恩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午饭后勤勤恳恳地收拾饭桌洗碗刷锅,咂嘴道:“你是没看到刚刚那画面,真叫人不行。”
      “怎么,你也跟着哭啊?你不是看什么电视都不哭的吗?”
      “但看一些感人的真实事件我也会哭啊。”

      “我还是想知道典典怎么了,不然这样叫我心里不安。”夏凡希说。
      “我也这样觉得。”时正声附和道。
      “你们别想那么多,她想说自然就会说了。你看她抱完爸爸之后就不哭了,估计就是什么转折点吧。”

      总之,即便一家人都不知道时典听闻了什么,时恩也不知道她和朋友聊了什么,但时典在这个圣诞节的表现都叫他们刮目相看。

      为此,爸爸还特意找鹏鹏舅舅要了她一直想要的一颗水晶圣诞树,送给她放在夜里发出美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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