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变的DNA》彼何苍苍

3、第 3 章

　　第三章
　　“这位想必就是薄无酒薄总工程师了吧。”
　　耿朔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薄无酒脸上。
　　薄无酒仍愣愣看着眼前的高脚杯。
　　薄天用胳膊碰了一下他。
　　“小耿和你说话呢。”
　　薄无酒抬起头，
　　“啊？”
　　目光正好和耿朔对上。
　　一股电流顺着脊柱爬上了大脑，薄无酒浑身打了个哆嗦。
　　“什么？”
　　他感到血液在皮肤下咕噜噜响着。
　　“不，只是觉得薄总工程师的名字很好听。”
　　薄无酒愣愣望着那双乌黑的眼睛，平静得像是大学前的那片死水，对方礼貌的笑容像利剑一样刺痛了他。
　　“是“微我无酒，以敖以游”的无酒，还是“岂曰无酒，与子同饮”的无酒？”？
　　“哪种无酒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耿老板。”
　　薄无酒冷笑了一下，
　　“你倒不如说一句好久不见，我还能痛快点。”
　　人们都说理工科难学，可薄无酒发现人类比任何一种高级编程语言还要难学，至少语言不会向你撒谎。
　　为什么耿朔要骗自己他已经死了，又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他转头望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薄天。
　　难道他和父亲一块骗自己，可动机又是什么？他怎么可以忍受与自己分别十二年不见，又怎么做到现在像陌生人一样？
　　他当时像个疯子一样，耿朔也不在乎吗？
　　耿朔愣了一下，
　　“我们以前认识吗？”
　　接着他脸上浮出尴尬的笑容，
　　“抱歉，我因为一起事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不记得你了。”
　　大脑一片空白，薄无酒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愤怒与悲凉交织在血液里，最终变成疲惫的微笑。
　　“这、这样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就像一个码了十多年的程序存在c盘里，他天天不停地更改执行，美滋滋地刚要上交，结果发现电脑被重做了系统，c盘啥都没有了。
　　脱力感从大脑蔓延到全身各处，肠胃传来刺痛，他又一次感到这幅身体已经日趋破旧。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
　　“对不起，我胃不太舒服，去一下洗手间。”
　　……
　　坐在洗手间便池上，嘴中还萦绕着方才服的黄连素的苦味。
　　“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俩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薄无酒一遍又一遍唱着这首歌，直到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
　　“要是，我也能失忆该多痛快……”
　　……
　　那次从酒吧外晕倒，虽然中间意识有些模糊。
　　他第二天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酒店大水床，浑身光溜溜，身体感觉有些微妙。
　　就差耿朔坐在床头，来根事后烟。
　　“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而耿朔是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
　　“你醒了？”
　　“你这个是犯罪了吧？”
　　“你是指猥亵罪吗？顶多拘留。”
　　薄无酒叹了一口气，他发现其实自己不怎么愤怒。
　　虽然意识很模糊，但他还是记得昨晚好像进行了一场直达天堂的旅行。
　　只是下药这种方式让他不太爽
　　“你究竟想和我发展成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我是直的。”
　　“嗯。”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昨天晚上拍了我好多照片，要是我再和你绝交，你就把这些公开，或者拿去威胁我爸。”
　　“差不多吧。”
　　“得了，我劝你把那些照片销毁，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且我觉得我自己的幸福比我爸爸事业更重要，我爸也一定同意我的观点。”
　　“.…..”
　　“既然你这么不择手段下血本，反正单着也是单着，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试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薄无酒拿起床头的另一件浴袍，披在身上站了起来。
　　“我对你们这种混道的私生活很不放心，我要你这几天去三甲医院做一份体检健康证明，证明你是健康的。还有，以后再做一定要带套，而且用我带的，你有意见吗？”
　　耿朔笑了，
　　“这么惜命啊少爷。”
　　“嗯”耿朔摸到床头的眼镜，戴在脸上，“我很喜欢我自己，所以我也很珍惜我自己，如果你不在两天以内把体检单给我，我会去医院服用艾滋病禁断药，希望你别给我找这个麻烦。”
　　薄无酒向浴室走去，路过耿朔的时候，又添了一句。
　　“还有，你别真把我当个软蛋，你虽然有钱有势，我爸小大也是个官，我们一家也不好欺负。”
　　“行行行，大少爷，我怕你了，快洗澡去吧。”
　　耿朔借助身高优势，拍了拍他的脑袋。
　　浴室被热气氤氲成一片，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他好像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可他又觉得很兴奋。
　　就像小时候他和同学打赌，晚上一个人去坟地里冒险，明知道很恐怖，可当他走在一个又一个坟头间时，又有一种古怪的兴奋与快乐。
　　那种兴奋在第二天见到同学钦佩的目光时达到了巅峰。
　　或许他是一个无趣的理工男，但他喜欢新鲜的尝试与冒险。
　　门被推开，虽说看不到脸，但薄无酒知道是谁。
　　“过分了啊。”
　　“有什么过分的，昨天晚上你哪里我没看过。”
　　薄无酒脸上泛红，但他没出声，转过身接着冲澡。
　　水突然被关上了，薄无酒抬起头。
　　正对上乌黑乌黑，明亮的眸子。
　　“你洗不好，我帮你。”
　　他的手很粗糙。
　　……
　　薄无酒才发现，自己竟坐在马桶上，哭着睡着了。
　　他提上裤子，在洗手池抹了把脸，戴上眼镜。
　　嗯，没事，至少人还活着。
　　凡事儿都要往好了想，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