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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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金昀，初晴在做了小小的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起身，现在的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躺在于睿的床上。
简单的套好了衣物，初晴扶着床边下地，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很踏实，丝毫没有昨日从轮椅上下来时的无力。想到昨日，初晴又羞恼起来，她竟然在于睿面前出了丑，并且还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被抱了回来！
“别想了别想了”初晴在心里默念着，可越是这样，昨日于睿的样子，她轻声的笑，她弯下腰时打在自己耳旁的呼吸……初晴觉得她还是回梦里静静比较好。
难得今日清闲，上午早早便处理完了事务的于睿打算去自己的房间继续翻看典籍，企图从中找出一个方子让自己卧床半月的徒弟恢复得快一些，哪成想她推开门，原以为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飘来了茶香，然后她看见原本应该这个时间应该跟金昀出门的人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些许的意外和无措。
于睿和她对视着，看她的表情从微微的惊诧向慌乱转变。
“昀儿呢？”最终没忍心看着自家小徒弟惊慌失措的于睿问道，“她不是与我说要带你去丹房？”
“不必起来了，坐着说吧。”于睿看着初晴想要起身的动作制止了她。
“是…师姐早上来过，看我精神不大好就嘱咐我好好休息，今日便没出门。”初晴的回答很清晰，很合礼，于睿注意到这一点。
“既然如此，今日便在屋内好好休息吧。”于睿说完走到了自己的书卓前，从昨日结束的地方开始继续翻看。
初晴背对着于睿，听着她翻动书页的声音心里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说出口，不管是对着金昀也好还是对着于睿也好，她知道自己应该告诉她们她恢复记忆了，但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风从屋里穿过带来的纸张哗啦声，然后她听见身后的椅子挪动的声音，再之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空气中泛着一股微香，香味的主人对她说：“今日风有些大，加件衣裳可好？”
初晴拿着那本自从于睿进门就没翻过几页的书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自己仰起头就撞进了那双带着温润笑意的眼眸，生怕一不小心就在那双眸中丢盔卸甲。
她只能装作一副不识趣的样子，装作对手中的书十分感兴趣，头也不抬的对于睿说“嗯”然后不再言语，将自己的心情和胡思乱想一起用力的压在无动于衷的表情之下。
之后那只手离开了初晴的肩膀，离开的那一瞬间让初晴忍不住想伸出手将她拉回，好在还是忍住了。接着那股微香开始消失，初晴的心情也随着那味道的淡去开始泛出苦和酸来，就在她刚准备唾弃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时，消散的气味开始聚集，然后她感觉到有什么搭在了身上，顺着触感看过去，似乎是一件外衣。
“怎么了？”大概是初晴的反应出人意料，于睿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她。
“...没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谢谢。”
“你是不是…”于睿听到她的话，看向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探究，但最后还是作罢“罢了，没什么，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莫要强撑。”
初晴原本还受宠若惊的心被于睿那双眼睛看得紧张起来，好在她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初晴见于睿没有要问下去的意思，心里有些庆幸地答道：“是。”
于睿将窗户关的小一些后继续回到书桌前翻看去了，初晴听见她关窗的声音，又听见她落座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手上的书是翻不下去了，但这会她却明白自己为何不愿开口告诉她们她恢复记忆了，明明龙门荒漠的她，前几日脑子浑浑噩噩的她和当初的她都是她，明明每一个她都念着于睿，明明每一个她都祈盼着于睿的欢心，偏偏于睿对真正的她拒之千里之外，却对旁的她这般好，好得让她自己嫉妒起自己来。
初晴又觉得，如果当初她和金昀的对话没被于睿撞见，她还做一个沉默寡言乖巧懂事的小徒弟，是不是交给虚假的她的那些呵护和好意就回全部划归到自己手上呢。
不，你在想什么。初晴拿起桌上凉了不知多久的茶一饮而尽，将刚才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浇灭，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你看，只要于睿稍稍的关心一下她，稍稍的亲近她一些，她就会高兴得恨不能将一切都捧给她。
在那之后过了几天，初晴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自己已经恢复的事实，每日跟着金昀逛逛纯阳宫，看着金昀和柒柒跟她讲着那些她不在的日子里发生的趣事，最后再看着她们习以为常的吵做一团，日子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
渐渐地初晴也不似先前那般虚弱，虽说身体远不如之前好，左手留下的伤也多多少少影响了她的身手，不过以她目前的身子，就算她想拿起剑来耍上一套旁人也万不会同意的。所以原本身体倍儿棒，上天入地丝毫不虚的清虚小师姐，现在每天都被自家师父师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披好披肩才能出门，当然这其中的叮嘱师姐占了九成九，但这仍掩盖不了剩下的最后一点带给初晴的喜悦。
现在山下应当正是夏日最热的时候，山上的同门们穿着轻薄的衣物在宫内走动，远远地看过去，初晴显得格外显眼。虽说由于今年的太阳确实毒了些导致纯阳宫难得过了一次春天，但这也只是让初晴从披着披风出门变成了穿着厚实些的长袖而已，总而言之还是在过冬天。
难得金昀今日没陪着她，初晴打算自己沿着山路随意走走。虽说她在纯阳宫少说也呆了五六年，刚来那会她整日忙着修行和道典的学习，后来好不容易对纯阳的道典和武功有了大体认识，一天中也能有空闲做自己的事情了，可偏偏她是清虚真人的真传弟子，除了繁重的课业之外还要帮于睿分担一些杂物，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来纯阳宫至今还没好好看过这座隐藏在云雾中的人间仙宫。
初晴特地选了一条平日不常走的小径，这条路绕着悬崖向下延伸，她站在悬崖边向下望了望，路的尽头似乎在半山腰的位置。
这条路很狭窄，狭窄且陡峭，甚至除了一边镶在峭壁上外，从另一边伸出手就能摸到万里晴空，路是由石阶堆砌而成的，每一个石阶中间尚有不小的缝隙，一个不小心踩空恐怕就要感受一回从华山峰顶跳崖的快感了。
这样的一条路应该是无人问津才对的，可是从石阶上略显杂乱的脚印来看，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乐于挑战的，初晴也是这样一类人。
其实这条路对纯阳宫入门已久的弟子来说算不上危险，纯阳宫的位置和地形要求每一位纯阳宫弟子都有一身好轻功，所以就算走在这条路上不小心踩空，纯阳弟子也能凭借优秀的轻功安全落地。所以初晴来到这条路的尽头，看到目的地四周的铁链上满是纯阳弟子的杰作时，没有一点意外。
待到她靠近些，站在这个看起来仅可容纳两三人的台子上看向四周的铁链时，她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铁链上挂满了锁，初晴匆匆扫了一眼，大多数是两种样式，同心锁和长生锁，一个祈求与恋人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一个祈求亲友师长长命百岁。
台子后还有一个小山洞，里面有一尊她认不出来的石像和尚在燃烧的蜡烛，蜡烛旁还有一些无人使用的锁，就这么一眼望过去，她就有些心动了。
如果她就这么将自己与于睿的名字刻在一起，会不会显得有些卑鄙，可卡卢比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世上没有天意，那既然是假的，她可以就这么骗骗自己吗？
当然不能了。旁的不说，假如她果真这么做了，往后哪个纯阳弟子来此看到了，那便是给于睿，给清虚找麻烦了。卡卢比给她的第二课，是知恩图报，无论如何清虚与她都有恩情，她决不能为了自己的小心思做出危害她们的事情来。
所以最后她还是拿起了一把长生锁，就算求不得同心，她也希望于睿此生平安喜乐。
微微运转内力在锁上刻下了名字，初晴准备将它挂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于是她往角落里探去，小心翼翼的拨开层层叠叠的锁，初晴将那把刻着她心上人名字的长生锁藏在了最底下。
当她挂好了锁收回手时一个不小心将旁边的带了下来，连带着哗哗啦啦掉下来一片，好在有几把掉落的位子虽然危险，总归是没有一个落下台子去，不然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初晴赶紧将那些岌岌可危的锁救了回来，虽说再由她挂上去可能不太妥当，但是比放在这里好的，也算是她对这些人的赔罪了。
初晴带着祝福的心态将散落在地上的锁一个接一个的挂了回去，挂到一半的时候她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把普普通通长生锁上刻着“初晴”，字迹还是她不陌生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暖中泛着酸，她记得这个字迹，笔锋坚韧果敢，就像雨卓承本人一样。
她捏着那把锁移开眼，想要将心里的叹息压下去，结果这一眼她又看到了一把刻着她名字的长命锁，字形飘逸洒脱，却是金昀的字迹。
她突然想知道，她刚刚刻下姓名的那人是不是也为她刻下一把长命锁，藏在这层层叠叠的祝福之下，于是她抱着这样一点小小的希望开始翻找，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她终究是没找到，却在这期间看到了几个同样不算陌生的字迹和同样刻着她名字的长命锁，有的字迹还很新。
初晴突然觉得，也许她并不是在浪费时间，至少她知道了纯阳宫内还有这么一些人期盼她回来。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这条路就会有些危险了，初晴在离开前将方才弄乱的地方整理好，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挂上去的长生锁，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却也很满足，于是她伸出指尖，像是带着埋怨点了一点那个名字，然后她听见咣当几声，叠在之后的几把锁掉了下来。她低头去捡，借着夕阳她看见每一把锁上都用她找寻了一天的字迹写着“初晴”。
初晴捧着这些长命锁，心尖儿都开始发颤，这些锁有的是还泛着新，有的却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最旧的那一个跟金昀和雨卓承的差不太多，应该是她刚入门不久的时候挂上去的，后来的这些，最多也就是几个月前，这是不是说，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于睿也在想念她呢......
初晴收拾好心情，将那些刻着她名字的长命锁一个接一个，万般温柔的藏了回去，待到最后这一个，她终是没忍住，将它放入自己的怀中藏起来，然后心情愉快的踏着晚霞回了清虚峰。
初晴怀里的长命锁如她的心情一般发着脆响，她打开门时于睿正坐在前几日她发呆的位置看着书，见她回来，于睿抬起头带着些不满问她：“怎么这般晚？”
“今日阳光正好，便走得远了些”初晴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亮的让人惊奇，藏不住的笑意从她的嘴角溢出。
于睿见她如此倒也不再问，只是嘱咐她天冷下来莫要着凉，便也由着她自由发泄未消化完的活跃和兴奋去了。
在初晴走过她面前的时候，于睿听到了她怀中清脆作响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诧她看了看初晴的背影，初晴毫无知觉的走向床头，伸手往怀里摸去。
于睿看着她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从眸中荡开了笑意，她无视耳边的铃铛声将视线转回书上，也不知是在说书还是在说屋里的人，她轻声叹着：“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