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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埋葬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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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夜里睡得迷糊,身上老是发痒,便潜意识里以为这是外界,所以有蚊虫,就随随便便挥了几下继续睡。可我的脖子上突然有一股轻微的疼痒,自己马上清醒了过来,这一睁眼,我的头皮麻得像四川花椒粉似的。
密密麻麻的黑色大虫全往我和晋宇身上爬,它们的眼睛在暗夜里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我挥掉脖子上的那只黑虫,去摸伤口,指尖温热,发现自己已经被咬出了血,却不是很疼。
我再转头看晋宇,有两三只黑虫正在往他手上的皮肤下钻,半边虫身已经钻入其血肉,它们圆鼓鼓的身体微微摇晃着,黑足不停地在他手上蹬,恶心得我快干呕了。
奇怪的是,其他三人身上没有一只虫子爬。
我立马摇醒晋宇,顺便喊醒其他人,小苏看见这些大黑虫,吃惊地尖叫起来。
他们扯过衣服帮我们打虫,我跟晋宇跳来跳去想甩掉大黑虫,也使劲地踩这些虫子,让人傻眼的是,大黑虫硬得如铁,踩不扁,反倒钻得脚疼。
卞先生转身跑得贼快,他一定不是撇下我们逃跑,就是不知他要跑哪儿去。
我又是打滚又是撞墙,那部分黑虫掉了之后,还是会前仆后继地爬上来,我身上多处已被钻出了血,对,不是咬,因为大黑虫拼命地要钻进我们皮肤里来。
等卞先生回来时,他手里举着两把亮晃晃的火棍,火棍上包着一团湿油油的衣服。
他把火往我们身上贴,那些大黑虫啪塔啪塔地掉得极快,我顺手接过一个火棍递给晋宇,各自身上的黑虫掉完以后,我才有心思去看大黑虫的模样。
它黑黑的甲壳上带一点红,有六足,体型呈圆筒状。这很像是埋葬虫!也俗称尸虫,它在动物界是清道夫,因为专吃动物的尸体,也吃蝙蝠的屎,有净化自然环境的作用,所以有着清道夫的美称,它们的卵通常也下在动物尸体上,是夜行虫,有趋光性。
所以在火焰的光晕下,埋葬虫像迁移似的,大把大把地往后退。
可自然界的埋葬虫身扁平柔软,只有两三厘米大,眼睛也不发红光,这面前的大黑虫不仅硬还大,只有外形基本跟埋葬虫无异。
我问卞先生哪里搞来的火,他说是借了鱼油燃灯上的火和油。我还问他怎么知道用火有用,他告诉我黑虫看起来像埋葬虫,可能避光,就试一试了。
我和卞先生讨论了一会儿大黑虫,都觉得它是埋葬虫,卞先生说它们或许是变了异,所以特征奇怪。
接下来,我和晋宇分外疑惑,埋葬虫专咬我俩,怎么不咬他们呢?
小苏的鼻子敏感,她靠近我们嗅了嗅:“哥,好像是因为你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尸臭,上次的味道还没去完,二师兄的话……他从黑水里起来之后,就有尸臭了。”
阿素补充:“所以你俩招黑虫咬也不奇怪。”
听她们这么说还真是如此,我和晋宇半点不敢放松,我们举着火把驱虫,她们帮忙处理伤口,变了异的埋葬虫之所以咬人不痛,可能是因为唾液里有麻痹的成分。
阿素拿着酒精球往我脖子上擦拭,她忽然凝重,说了一句让人感到危险的话:你们听,撞门的声音怎么没了?
全体人员的身体都顿住了。
不一会儿,小苏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在意地斜睨着阿素:“没了就没了呗,瞧你那损塞样儿,是想吓我们啊,那个长毛男人累了就不敲了啊,怎么可能精力旺盛地一直敲敲敲。”
晋宇附和道:“就是,别说了,说得人提心吊胆。”
我站阿素这边,帮腔道:“人家也是怕有危险,你俩就知道怼她,损塞样儿不就是你们吗?”
……
卞先生一向不大参与口水战,他抬起手腕看手表,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问我们要再睡一会儿还是继续上路。
这么折腾下来,大家已经没了睡意,我提议上路,早点绕出这个迷宫阵,早点出去为好。
现在我们通常不走阴暗的地方,怕遇到埋葬虫,哪边有鱼油燃灯,我们就往哪边走。
我们挖地道的时候最费功夫,因此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晌午了,小苏不喜欢我抽烟,我便躲到拐角处去点烟。
我吸着烟蒂点着火,打火机没油了,点了好几下都没燃起来,我不气馁地继续点。
安静的地道里,点打火机的声音略微大。
我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前面有黑黑的异物,我缓缓抬头,不远处有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影,他的后背很宽,身躯雄壮,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走路,不过他听见打火机发出的微小声音后,就慢慢顿住了脚。
他稍微歪着头,一下向左歪,一下向右歪,似乎在听声音,在他僵硬的转身时,我嘴里含着的香烟已经掉了。
他走路的姿势极度怪异,整体很不协调,拖着长足逐渐走了过来,然后他走得越来越快,膝盖似乎不怎么弯得了,所以他这会儿大部分是在直而绷紧地走路。
对方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面的血痕,加上白内障一般的眼睛,看起来活像电影里的丧尸!
铁门男人真他祖宗的出来了!
我慌张地回归大部队,他们全然不知地卖劲儿挖地道,我压低声音焦急道:“嘿!别挖了!我们收拾东西快点跑!铁门里的人跑出来了!我在拐角处看见了他,他正在往我们这里来!走得跟霹雳闪电一样快!”
众人身形一滞,而后全部利索地开始收拾东西。小苏以为我在唬人,还特意跑去转弯处那边看真假,她差点跟铁门男人撞上,不出意外地尖叫一声。
这声尖叫似乎刺激到了铁门男人,他张嘴咆哮大吼,一嘴的黄臭尖牙,目眦欲裂,他来势汹汹地攻击小苏,小苏身手灵活地躲了开。
我拉起小苏随着大部队赶紧跑,铁门男人简直是一个攻击狂,旁边的硬墙壁都能给他砸出一丝裂缝来,他要是一拳砸在人头上,人们白花花的脑浆准飙出来。
铁门男人追得大部队人心惶惶,他在迷宫里把我们撵得像几条吐舌的倒霉狗。
晋宇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我骂了晋宇一声傻蛋,他说他是在试探铁门男人能不能听懂人话。
卞先生跑得不紧不慢,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铁门男人,说对方的特征很像野人,力气大,脚大,体毛多,此刻看去身体微微前倾,有前臂和后腿的感觉。
至于对方为什么如此躁狂,可能饿得慌,想吃人。
我便暂且视那个怪物为野人了,脑中不禁浮现了黑水河里的骸骨,那大约就是野人吃的!
我气喘吁吁地问,这野人怎么长得像丧尸!他走的姿势也很怪!一会儿身子前倾,一会儿往后绷着……
晋宇眼尖,他说野人的膝盖里好像有钉子。
我回头张望,果然如此!怪不得他弯膝盖的动作很僵硬,可能是以前进来过的人跟野人搏斗过,因此用钉子限制了野人的走路能力。
我们没头脑的逃亡中,都错进了一个乌漆嘛黑的死胡同里。卞先生搜出真家伙砍向野人,野人没伤着多少,刀却坏了,这怪物真是硬得跟钢筋一样。
我眼见胡同没路要到底,各自分外惊惶,每一张焦急的脸上仿佛都写着怎么办?
此时,救世主一般的声音响起,卞先生说野人好像看不见,大家别发出声音,屏声敛气。
于是,一个个顿时不敢动不敢发出声儿……
野人的速度慢慢降下来了,他的神情有些迷茫,耳朵微微在动,敢情他真是靠听音来抓人的,他逐渐穿过卞先生的身旁,也和阿素擦肩而过。
我附近爬来几只黑亮的埋葬虫,我忍不住在心底骂骂咧咧。
野人突然在我面前蹲下了下来,肯定是钉子的原因,他蹲得很困难。那金色的钉子也是个神物,卞先生的刀都砍不过他,钉子却能扎进他的膝盖骨里,看样子扎得还不浅。
我的神经绷得异常紧,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似乎在为我担忧。
野人的毛手慢慢从地上伸来,差一点点碰到了我的帆布鞋,原来他是在捉埋葬虫,我心中微微松气,他认真地侧耳听音,准确地捡起几只埋葬虫往嘴里塞。
竟没想到他真能咬动这么硬的虫子,埋葬虫被咬得嘎嘣作响,他的嘴里都是黏糊糊的绿色浆汁,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胃酸倒涌,难怪他在地下墓穴里没有被饿死。
虫子的蛋白质够高。
有一只埋葬虫慢慢地爬到了我的鞋头上,野人的毛手伸过来要捡虫时,我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关键时刻,卞先生在前头大喊:“我们先把他引开,在挖的第一个地洞那里集合!”
语毕,站在外面的卞先生和阿素马上狂跑起来,野人听见声音,立即掉头去追他们,胡同里的我靠墙抚着心口缓神。
我们三个出去时,已不见他们的身影,于是即刻出发去第一个地洞集合。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我们走得昏头转向,路好像走得越来越偏了,我路过铁门的时候,看见黄铜挂锁完好地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根细细的铁丝。
我捡起铁丝观察,他们问我怎么了,我没言语,只把铁丝收进了衣兜里揣着。有人故意放了野人出来,是什么人能这样神出鬼没?难道一直有人暗中在跟踪我们?还是有内鬼……
此时野人不在,我探进铁牢里看了看,里面有好几副森森的人骨,最新的两副人骨上还有血红的残肉,骷颅头骨虽没了肉,但是还有柔顺的头发丝,地上的血液早已变成了黑血。
我们分别咽了一下口水,又在墙根边上看见几个脏污的探险包,小苏在外面望风,我和晋宇进去翻包袱,翻之前对着几副骸骨拜了三拜,说了几句无心冒犯之类的话。
探险包里有几张红票子,一些探险的工具,还有工作证件。我打开证件来看,死者是考古人员,还是某个名气很大的考古研究院出来的人。
我肃然起敬,更觉得可惜。看来这里面有其余的进口和出口,只是我们没找到。
我把能用的工具都给揣走了,还有干净的衣服也塞进了自己包里,至于红票子晋宇想拿我没让他拿。
拿了死人钱,人家不得来讨债?
我们跟着上路走人,几人都没卞先生有方向感,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铁门附近。夜晚,我们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只好找了一处有油灯的地方换班睡觉。
我发现晋宇身上的尸臭味儿越来越重,甚至在他脖子上看见了几块紫红的尸斑,看得我眼睛发直,那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尸斑!
我犹豫了一会儿,委婉含蓄地告诉了他,他吓得睡不着,我找出消炎的药死马当活马医给他用。
晋宇哆嗦着手,在紫红的脖子上涂满了药,还吃了一些胶囊。
难不成是因为埋葬虫?我也被埋葬虫咬过,就担忧地拉开衣服看皮肤,看完以后,我也哆嗦着手,满脖子涂药。
小苏安慰我们别担心,她说可能是一时传染的,这个应该能治好,不过,她治不了,接着她第一次承认卞先生道行了得,应该有办法。
晋宇说他睡不着,要抽抽烟顺气,叫我们先睡。
我实在困倦,就倚墙休憩,小苏把头靠在我肩上一起打瞌睡。我跟晋宇打过招呼了,他什么时候想睡,只管摇醒我们。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叫我别废话,赶紧睡就是了。
我虽然担心尸斑的存在,却不像他吓得魂不守舍,约莫是我前几回的遭遇,让我生出一种倒霉前辈的感觉,有了经验,便没那么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