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劫》华商莫

4、第四章

　　清淡怡人的香味，袅袅的从香炉中四散而来。
　　云老祖宗虽然一直都在看似悠闲的品着自己的茶，但其实，他还是有分散出一丝注意力，在注意着跪在厅堂内的婢仆和他的儿子还有儿媳妇。
　　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
　　云老祖宗活了这多个年头，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醉心修行。当年少年时却也是经历过内宅私斗的，成年后又己是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浸淫多年。
　　故此，他那两个儿媳妇在想什么，可是一点也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他的儿子……算了，都蠢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再次抿了一口最为钟爱的茶，云老祖宗放下手中的茶杯。
　　在这充满沁人心脾的清雅香气的环境下，云府里的仆人和婢女都只是无法修行的普通人。
　　故，他们又怎么能保持本心，固守灵台，让自己不沉醉在这香气之下，从而忘乎所以呢？
　　不错，云老祖宗身旁桌子上摆放的香炉内，那渐渐燃烧的香的确不是普通的香。
　　香身呈浅淡的红色，长度只有人一根手指那么长，点燃后那本就浅淡的红色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它的香味清淡怡人，会让人感到沁人心脾般的舒服。但同时，这种香味也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沦，迷茫，从而让脑海达到最为混沌的处境。
　　而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被人在脑海里做手脚的。
　　当然，对于可以修行的人来说。这香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因为，可以修行的人，他们的脑海里与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不同。
　　他们的甚至不能称为脑海，而是该称为识海。
　　识海:对修者来说是全身上下最为重要的两个地方之一。识海存于修者的脑中，与大脑息息相关。
　　若是识海受损，那么，恭喜你，离白痴不远了。
　　故此，这么重要的地方，修者怎么可能不设法保护。所以，守护自身的识海，早已成为每个修者要刻在骨子里的思想。
　　咳！言归正传。
　　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像修者那样，时刻守护自己的识海。
　　所以，也就不能像修者那样：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将香味便给隔绝在自己身体外的。
　　云府的这些仆人和婢女因着都是普通人，所以便都在自身无意识的情况下吸入了香的味道。
　　而这，就是云老祖宗所要的结果。
　　而那醉尘，也就是点燃的那根香，对于云老祖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最大的助力。
　　利用醉尘让仆人和婢女忘乎所以，脑海混混沌沌的，这样，他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抹掉这些仆人和婢女的一小段记忆。
　　但是，是修者就能随意抹掉普通人的记忆这一点也太可怕了。所以，拥有抹掉他人记忆至少也得是有着离合期修为的大能。
　　而云老祖宗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不久前刚突破了元婴期步入了离合期。
　　在醉尘的辅助下，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一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的记忆，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引人注意的在醉尘上掐了一个手诀，云老祖宗向立在他身后的王单看了一眼。
　　多年主仆的关系，王单一下就明白了云老祖宗的意思。
　　悄然的换掉了桌上的香炉，放上了一座一模一样的香炉，但里面点燃的，可不再是醉尘，而是普通的香。
　　撤换了燃着醉尘香的香炉后，下面跪着的仆人和婢女们便也渐渐地回过神了。
　　回过神后的仆人和婢女对于之前的混混沌沌可是丝毫印象都没有。
　　他们只会认为一直都在像这么样跪着。
　　待看到，那些仆人和婢女们的意识，回笼清醒以后，王单便绕到门口那里打开了厅堂的大门，引着那些仆人和婢女们离开。
　　“奴才（奴婢）告退。”
　　集体告退之后，便都随着王单退出了厅堂，最后的人也在王单的示意下关上了厅堂的门。
　　所以，诺大的厅堂内，就只剩下了云老太爷和云扬盛还有云扬盛的两位夫人秦瑗和齐玉。
　　云扬盛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后。才从他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自以为悄悄的抬眼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然后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没办法，自家老爹的冷脸太可怕了。
　　所以说，还是他的小孙女好，又可爱又软萌。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见过他的小孙女，但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软萌又可爱的小孙女伸出白藕般的小胳膊，甜甜的笑着让他这个爷爷抱……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脸红）
　　一看自己儿子那不对劲的表情，云老祖宗就知道，他又不知道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略有些嫌弃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云老祖宗在静坐这么久以后，才开口说话了。
　　“本来老夫并不应该插手的，但是，越泽的妻子为什么会提前三个月就发动，这原因，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不怒自威的气势让秦瑗和齐玉内心都有些战栗。
　　老祖宗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老爷子知道了什么？
　　秦瑗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安的想。但随即她又想到那件事情做的很隐蔽，便又放下心来。
　　而与此同时，齐玉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因为那是一种掩藏在担忧下的……欣喜？
　　“老祖您怎么会这么问？越泽的孩子不是足月出生的，我这个做大娘的也是很替那孩子担忧的。”
　　秦瑗用帕子掩了掩自己的眼角，仿似真的是一个为孩子担忧的母亲。
　　“爹，虽然越泽的孩子不是足月生的，但依着我云家的能力，还能让孩子受苦不成？”
　　云扬盛是真心不理解他老爹这么问是要干什么。
　　原因？原因还用问么。
　　不都知道是二儿媳妇她在修行的时候，不小心出了岔子，从而才引发早产的么。
　　好吧，早产的孩子有时候身子会比较弱，但是，只要好好修行，经过灵气的蕴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人常说：知子莫若父。
　　所以，云老祖宗一眼就看出来云扬盛在想什么。
　　是啊，早产儿并没有什么，以他云家的能力，怎么也不会让孩子受苦。
　　但……当孩子的身子弱到连最为无害的灵气都承受不住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会受苦呢。
　　更何况，好友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那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让他明白了。
　　大孙媳妇所出的孩子若是能挺过十六岁的劫，便能气运加身，翔于九天。
　　而二孙媳妇所出的孩子恐怕是这一辈子都因为体弱而不能修行了……
　　云老祖宗看着自己的儿子，沉思许久。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看似很蠢（蠢萌？），其实心思是最为缜密的？
　　否则，也不可能经得当今陛下和满朝文武大臣的同意，成为下一任国师。
　　他的儿子已经长大许久，不再是那个曾经还需要他所庇护的孩子了。所以，他也能安心的将云家交给儿子了。
　　“你们院里是什么情况，我这个做爹的不好说。但是，若你们有谁将那些想法加在我云家子嗣的身上的话。不论是谁，我都会严惩不贷！”
　　老祖宗虽然平淡但却不怒自威的话语让秦瑗和齐玉两人的心都是狠狠一跳。看来云府里的事情，大多都瞒不过老祖宗眼。
　　那……
　　“扬盛留下，你们就回去吧。”
　　老祖宗不咸不淡的话，秦瑗和齐玉却不敢有半点反驳。
　　“儿媳告退。”
　　行礼告退后，秦瑗和齐玉便相继的离开厅堂。
　　此时，厅堂内便只剩下云老祖宗和云扬盛两父子。
　　“扬盛。”
　　“爹，孩儿在。”
　　“为父打算出府一段时日。”云老祖宗漫不经心的说。
　　“爹，您是要外出修行？”云扬盛不太在意的问。
　　咳咳，不怪他会这么不在意，上京与云老祖宗同辈的人，谁不知道云老祖宗自这些年来完全醉心修行，就是个修炼狂的。
　　只要出门，那就肯定是去寻找可以更好的修行的地方。
　　听到儿子这么问，云老祖宗也没有反驳。
　　“为父年纪大了，也不想一人在外，所以打算带我们云家一位子孙一起出行，你去给她父母通知一番。”云老祖宗沉思一番后才开口。
　　“爹您看上了哪个孩子直说便是，带他一起出行是他的福气。”云扬盛不太在意的说。
　　不管是云家哪一位子孙，都是对子孙有益的事情。
　　眼神古怪的看了云扬盛一眼，云老祖宗开口道：“就是越泽刚出生的女儿。”
　　“什么？！”
　　云扬盛觉得自己应该是耳鸣了，不然怎么听到，自己老爹要带走他还没见过面的小孙女嘞。
　　嗯，一定是耳鸣了。
　　嫌弃的看了云扬盛一眼，老祖宗斩钉截铁的说：“你没听错，就是越泽刚出生的女儿。”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就是那个你还没见过面的小孙女。”
　　“爹，这事情可不能开玩笑，那孩子才刚出生，怎么能随您一起出门修行呢。”云扬盛不赞同的促起了眉。
　　老爷子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胡闹么？
　　知道没有一个不可反驳的理由，他这个看似很蠢，其实很精明的儿子是不会同意他的。
　　云老祖宗叹了口气，将之前好友对他说的话，对儿子又说了一遍。
　　云扬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后代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一个因为痴傻而不能修行，一个因为体弱而受不的灵气。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可是当初，她是自己同意的啊……
　　“爹，她们才刚出生，痴傻什么的是不能确定的吧。或许……或许那孩子只是较于常人生长的比较缓慢而已。”
　　云扬盛怀抱希翼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啊，孩子还小，或许只是较于常人开智比较晚而已，并不能说是痴傻啊。”
　　“越傲的孩子你可以抱有一丝希翼，认为只是开智较晚，孩子现在还小，确实也看不出来。”
　　“是啊！”云扬盛点头赞同的说。
　　“那越泽的孩子呢？”云老祖宗反问。
　　云扬盛有些怔愣。
　　“爹，这不还没见过孩子吗。或许……国师推算的不准呢。”
　　他才不会相信，他的小孙女怎么可能会……
　　“你没见过，我见过。”云老祖宗残忍的打破了云扬盛的幻想。
　　“在越傲和越泽院里派人来通知过后，我就去看过这两个孩子。”
　　云老太爷低声说。
　　“爹……您相信国师的话吗？”云扬盛微低着头问。
　　“由不得我不信。”云老祖宗摇着头说。
　　云扬盛抬头看着云老太爷。
　　“为什么……”
　　“越傲的孩子，爹是不能看出来她是否痴傻。”
　　顿了顿，云老祖宗又继续说。
　　“但，越泽的孩子，她体内那细的看起来下一刻就有可能断掉的经脉，是没有办法骗人的。”
　　“怎么会。”
　　云扬盛还是不能相信，他的小孙女…
　　即使天生可能拥有天生凤命那又如何！
　　若是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命格再好有什么用！
　　沉默，蔓延在父子俩之间。
　　云扬盛沉思良久，才打破了父子俩之间的沉默。
　　“那么，爹。您是要带那孩子去往何处？”
　　“罗夕谷。”
　　“那世代为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夕谷！”云扬盛不知道他老爹还有什么惊喜扔给他。
　　他从来不知道，他老爹竟然还认识罗夕谷的人。
　　“为父已经给罗夕谷中的熟人传了讯，他也回讯说，过几日会来府里一趟。”
　　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那，孩儿要不要为罗夕谷的前辈接风洗尘？”
　　云扬盛当然感觉到老爹那嫌弃的眼神，但，他是不会在意的。
　　“不用，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越傲和越泽他们都不要告诉。”
　　云扬盛愣了愣之后，倒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孩儿谨记。”
　　“若是……罗夕谷的人也是这么断定的话，越泽的孩子，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走的。”云老太爷沉声道。
　　“若连罗夕谷也这么断定，孩儿定当无任何异议。”云扬盛向云老太爷做保证道。
　　“越傲的孩子，就留在府里，以云家的能力，护着她是绰绰有余的，你也要多留点心。”云老太爷叮嘱道。
　　“是，儿子知道了。”
　　“至于越泽夫妻那里，就有你去说了。”云老太爷看似完全不在意的说。
　　“是，儿子遵命。”
　　但是……他要怎么对自己的二儿子说，你爷爷要带走你（现在）唯一的孩子呢。
　　啧……怎么感觉自己儿子更蠢了呢。
　　好嫌弃怎么办？能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