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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不爱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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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渊有睡前看闲书的习惯,床头放有她经常看的书。随意抽过一本翻了两翻,心烦意乱地扔开。
“尊主可是有烦心事?”明月问。
戚渊瞧着已经把身上的金银珠宝之类都取掉的人,果然要舒服很多,不过对于她不识好歹地多嘴,戚渊心有厌烦。
“天色不早了,贱妾伺候尊主歇息吧。”本来站在四五步远的人想上前,却被尊主煞人的眼神吓得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到昨日歇息的地方,不要靠近内间!”
明月一惊,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尊主难道和素音夫人也是这样吗?”她说完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立刻跪了下去,作为侍女她贴身伺候了素音三年,可素音不喜人为她沐浴,可是有时候颈间的吻痕还是会掩不住!
很明显,尊主对夫人明明有那么情不自禁。
可是,为什么点名要了自己,又不碰自己呢?
戚渊站起来看都懒得看她,“到门口跪一夜!”
明月:“……是。”
次日清晨明月颤着腿回去,一路上收到各种各样暧昧羡慕的目光,知晓他们误会,一晚上的郁气霎时烟消云散,反正只有尊主知道她没碰自己,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尊主盛宠的标志。
艰难地走下台阶,刚好碰到站在院中凉亭的人,她眯了眯眼故意用更加蹒跚的步伐走到凉亭边上,“夫人起这么早?”
素音沉静地瞧着她,没有说话。
“哎呀,好疼啊,”明月揉了揉腰,娇憨道,“昨夜尊主真是精力旺盛啊。”
“那你还不滚!”双双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冲着她吼,“小心下石阶摔死你!”说着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撞她。
明月一时不察,双腿支撑不住一下摔倒在地,她气得发抖,“双双你没大没小?你现在只是个婢女,见着我不该行礼吗?还敢故意撞我!”
双双没理她,跑上亭中站到素音身后。
素音心口发闷,昨夜一夜无眠,几乎是睁着眼睛挺到了天亮。现在出来想清醒些,还遇到了这个人。
明月踉跄地站起来想要说几句狠话,就看到右护法站在不远处,她想起昨天护法莫名其妙的话,忽然害怕得不行,不敢多说行礼后离开。
素音静静地看着她脚步发颤地离开。
尊主昨夜真是精力旺盛啊。
好疼啊。
纤细的指尖蜷缩在一起。
等归依离开后,素音才轻声地喊了一句:“双双?”
“夫人?”双双立刻上前一步,“夫人不要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早点已经备好了,是您最爱的红枣山药粥”
素音没回答,只是茫然地看着戚渊房间所在方向。右护法已经站在门口,也许是有事要禀告,但是房间依旧紧闭。“备好粥,我给尊主送去。”
双双正想说不是一般都是尊主来她房间用餐吗?虽然这几日尊主没来,但伺候的人说尊主都没用过早餐的,可转念一想就罢了。让尊主知道夫人的心意,也许对两个人有利。
素音端着早点站在走廊处,鼓起勇气向前去,她不知道阿渊会不会冷漠相对,也不知道阿渊会不会说出令人窒息的话,她仅仅是想要去看她一眼,拿着早餐的借口。
等她到阿渊的门口时,才发现右护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药碗,站在两边的侍女垂眉低眼,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归依见着素音,麻木的表情有几分难测和嘲讽,却还是对她行礼。彼时她依旧是尊贵的尊主夫人,而她还是下属,不能没了规矩。
素音轻轻点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碗,心里有些担忧,阿渊的伤还没好吗?
正在这时,门从里边打开,戚渊一身黑色锦衣负手走出来,大家纷纷行礼,可门口的排场令她不悦。
她首先将目光落到素音身上,那个人异常消瘦,脸都小了一圈,何况这些日子所受的苦,脸色也苍白,昨夜约莫是没有休息好,眼角还有淡淡的青黑。
戚渊蹙眉从她身上挪开目光,端过归依手中的碗,将药汁一饮而尽,淡淡吩咐:“以后这种粗活不要做了。”
归依抬起头,“属下本就该做粗活的。”
戚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期然地看到对方眼里来不及褪去的慌张和潜藏其中的心疼爱意。
前世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心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所有的注意力被素音攫取。
她眸色愈发地冷,前世所受之苦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爱情于她而言已经是一种禁忌,何况她从来都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
最重要的是,在戚渊眼里,归依只是一个忠心的下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她可以对这人情感视而不见,却不能忍受这个人打着下属的招牌来接近,甚至将自己的视而不见作为理所应当的资本和放肆的挡箭牌,她莫名的反感。
“一句话,莫要让本座重复第二次!”
归依心里一寒,屈膝跪了下去请罪。
素音站在一边将归依的情感也看得清楚明白,苍白的手指蓦地收紧。
戚渊转身就走,故意忽视一边的素音,刚踏出一步,身后清丽的嗓音就叫住了她,“阿渊,你还没有用早餐。”身后的人几步上前,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瞧着自己。
戚渊垂眸瞧着托盘上的早点,全是她喜欢吃的。暴露在微冷的空气这么久了,但是糕点和粥竟然还散发着袅袅热气,不用说就知道她一直在用内力暖着。
原本想要抬手打翻托盘内的东西时生生地忍下来,她竟然还是……心疼。
担忧的眼,强颜的笑意,惨白的面色,单薄的身子,不过是简单一眼,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女人……究竟是有多大的魔力,才会让一向杀伐果决的自己也会心软犹豫。
“阿渊。”又是一声轻唤。
戚渊睫毛轻轻颤了颤,晨曦微光,白色的雾气渐渐消散,朝阳的暖黄光晕斜斜穿射而来。视线所到之景无一不美。
那一声阿渊,穿破了时空,这个人将匕首插进自己心脏的时候,也是温柔的这般唤着,阿渊,别怕。
藏在袖袍里的指尖一紧,她转身吩咐剩下的人离开,归依站起来瞧着两步之远的二人,死死的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顺势退下。
戚渊再次回到房间,素音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她将早餐摆在桌上,刚刚的忐忑变成了极小的笑意和不可察觉的满足。
“快吃吧,还是热的。”
戚渊抿了抿唇,话脱口而出:“你吃过了?”
素音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咧开嘴笑得有些傻气,“还没有,等你吃完了我就回去。”
戚渊没动。
“是不合你的胃口吗?我,我马上去换。”说着她立刻起身要去收拾,被对面的人一把捏住手腕。
如玉的触感,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柔软,却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凉意,是寒冰诀造成的。
戚渊一把甩开她的手。
素音去端糕点,却听得爱人冷漠的嗓音:“昨夜,在这个房间,我碰了别的女人。”
手中的糕点一下子打翻。
戚渊扭过头,一字一句:“用刚刚碰你的手。”
“阿渊,够了。”
“她的味道很不错。”
素音脸色接近透明,弯下的脊背仿佛承受了千斤重,再也直不起身。全身痉挛般地抽痛,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她动了动嘴唇,嘶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可以看出唇形,她在喊,阿渊。
戚渊定定地瞧着她,“素音,你觉得恶心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素音颤着手捂住唇,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被手掌挡住一半,另一半流泻在空气里,显得异常地绝望。
“很恶心是吗?”戚渊撇开眼冷笑,“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有多恶心,你要不要说一说?”
素音空洞地抬眸,今晨明月脱力的样子再次浮现,眼里逐渐积累雾气。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干涩哑声地问:“阿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年,这个人用三年的温柔告诉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真心对待自己,她用三年让自己一步一步沦陷,用三年的时间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汤蹈火,用三年的时间让自己相信,自己或许没有那么……脏。
可是,明明在生死攸关时,她还为自己斩杀敌人,为自己流泪,醒来之后,全都变了样。
这些日子,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也希望,这仅仅是一个梦。
戚渊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抬起她的下颚,冷漠的眼瞧进对方绝望的眸中,“因为,我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