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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震惊柳国的杀人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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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北方的柳国,首都叫做芝草。芝草不只是柳国的首都,同时还是朔州的首府,另外还是深玄郡、袁衣乡、蓊县三地的行政府的所在地。
柳国是个重视律法的国度,然而在近日,却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来十数年前的一件骇人听闻的案子。
十数年前的夏初,一个名为狩獭的男人被袁衣乡的士师逮捕。
而在审理过程中,人们才知道这个名为狩獭的男人犯下了数起恶性案件,总共杀害了二十三人。这二十三人中多数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人,身体不够强壮有力的女人和思维不够清晰的小孩。
而其中更让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个死者是只有八岁的骏良。骏良是一对在芝草经营着小店的夫妻的儿子,他的尸体于离家不远的小路里的树荫被发现。最早发现尸体的人是在去小店的路上发现的,他当时想要去买点种子,然而却看到一个小孩躺在树荫下。他本以为那孩子是睡着了,正打算离开时鼻尖却闻到了很不好的味道。他的心口被刺了一下,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我就去看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这可是在芝草,柳国的首都呢。”
而另一个目击者当时正在路边上摆摊,对骏良这个孩子他也是有点印象的。骏良这孩子就是个十分普通的小孩,有时候爹娘有事情时他还会帮着看店,就是这样的骏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拖进了巷口。他当时看到骏良被拖了进去,没几分钟后那个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那个男人在看到自己在看他时,甚至还跟他打了个招呼。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或许他跟骏良认识呢。然而没多久,骏良的尸体却被路过的人发现了。
“骏良才只有八岁,骏良他才只有八岁啊!”骏良的母亲痛哭流涕,骏良的父亲抽着旱烟,沉默不语。“骏良居然被这么残忍的杀害了,犯下这种恶劣的案件的人,竟然也不会被处置吗?在脸上刻下能够被洗去的花纹,这也能够算是惩罚吗?黥面这样的,这样的处置,我根本就不能够接受。”骏良的母亲咬牙切齿道:“无论如何,我都要那残忍杀害了骏良的人给骏良赔罪。”骏良的父亲看了她一眼,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王是不会同意的。”
是的,王是不会同意的,官员们也不会同意,王曾说过“唯大辟不用”。大辟即是死刑,除了死刑,什么样的刑法都是可以的。既然没有死刑,王又是怎样处理那些犯下了恶劣的案件的犯人呢?那便是恢复了其他国家已经废除了的黥面制度。王改良了黥面用的墨水,犯人在真心悔改后,脸上的字迹便会变淡。
骏良的母亲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可怜的女人哭的更伤心了,因为她无法违背整个国家的意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骏良呢?他才只有八岁,甚至还差好几岁才成年。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便过早的凋零了。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那个叫做狩獭的人付出代价的。”女人她仿佛是一夜之间变得苍老,她看向同样老了好几岁的丈夫,“我们去求大司寇,大司寇大人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他们的祈求得到了实现,最后,在数位官员的反复探讨之后,狩獭被判处了死刑。
然而,最后这个国家仍然崩溃了。
时至今日,柳国总算有了新任刘王,然而却在刘王郁离上任后的不久,就爆发了一出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与十数年前狩獭一样,这个名叫和光的强壮女人,也犯下了数起案件,总共杀死了二十五人。然而与狩獭不同,她杀害的人并非是老弱病残孕,反而是那些犯下了杀人罪行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她杀害了这些杀人犯,以至于把自己也给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大司寇瑛庚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如狩獭这样恶劣的人已经被处置了。”
然而那个女人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对他的话不加理会。
瑛庚多年前便决定处置狩獭,他在经过反复的思索之后,仍然做下了这个决定。他以为不会再有这样恶劣的案件发生,然而他未想到,在他有生之年,他又遇到了这样一起恶劣的案件。甚至,比当年狩獭所犯下的案件还要不好判断。狩獭罪大恶极,这是没有疑问的,然而和光此人,真的能够称之为是恶劣的吗?她所杀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可难办了……”瑛庚皱着眉头思索,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他的女儿问他,你会成为一个杀人犯吗?那个时候的女儿还不能够理解判处死刑与杀人的区别。当时女儿不理解的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说什么,他的妻子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他总算是做了正确的决定。可若是这是正确的决定,王又为何会失道呢?而现在,妻子和女儿的看法又是怎样呢?新的刘王又会颁布怎样的命令呢。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瑛庚最后仍然找人去问王是如何决断这次的案件。最后,他只得到了十二个歪歪扭扭的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样的案件竟然还用的着讨论?”钟不厌在看到瑛庚传来的消息之时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个杀人犯是有什么背景吗?怎么整的好像她杀了人还是被逼的一样,竟然还要问我怎么处理,杀人当然应该偿命,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沈照看着这位年轻的王,对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很是好奇,“陛下是如何想的呢?对于一些人来说,即便是犯下了杀人大罪的人,也应该尊重他身为人的权利。”
钟不厌冷哼一声,道:“这是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若是被杀的是他们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就是他们自己,他们能够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吗?也就是欺负死者不会说话罢了。”不过钟不厌话也没有说太死,她补充了一句,“废除死刑未免不可,只是没了死刑应当有另一种刑罚代替死刑,发挥死刑应有的作用,无论是什么样的刑法也好,最终的目的仍然是惩罚犯人和震慑还没有犯罪的坏人,而无论是怎样的法律也好,最开始的立足点与最终的立脚点都应该是普通的百姓,否则,难道我们放着百姓不管,去管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吗?这是否本末倒置了呢。”
“本末倒置么?”
“是啊,赦免死刑的国家比执行死刑的国家犯罪率更低,然而没有死刑却会导致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也能够活下去。以前罗翔老师说法律就是一个悖论,但是我认为无论是什么原因,法律的立足点都应该是普通人民,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社会稳定。可能这就是我不能够成为领导者的原因,因为我实在是太能够跟普通人共情。我只会觉得不废除死刑只会让普通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废除死刑也可以,那应该增加苦刑,而不是对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钟不厌道:“废除死刑却又不增加相应的苦刑,是生怕这些人活的更痛苦一些吗?”
“尽管如此,然而这次的犯人却有些不一样。”沈照犹豫片刻,仍旧与钟不厌说了一些事情,“犯下这样恶性杀人案件的女人,她所杀害的人都是当初犯下杀人罪行却没有被判处死刑的人。”
“竟是如此,带我去看看卷宗吧。”
许多年前,芝草发生恶性案件时,瑛庚是大司寇,他最终决定判处狩獭死刑,然而现在来看最后的结果,似乎又是狩獭赢了。
芝草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雨已反复下了十数日,很缠绵。人都说这是黄梅雨,红杏花时辞汉苑,黄梅雨里上淮船,雨迎花送长如此,辜负东风十四年。说起黄梅雨,似乎都是很清新很勾人,然而什么东西一旦泛滥了,只会成灾。钟不厌看着裙角被那细腻如丝的雨濡湿一片,那雨如针线一般,细细密密的,却与发了霉的墙角勾缠在了一起。
“就像是柳国现在的情况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