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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

  •   【低鸣的号角宣告了谈判的决裂,终于点燃了两国的战火。
      深红的旗面上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黑色飞鹰,这是鹰月国的旗帜,就像飞鹰要成为天空上的霸主一样,鹰月国便是要成为陆地上的王,不会被动地接受,只会主动去争取。
      淡蓝色的旗面上是一朵净白的雪花,黑夜中似乎透着淡淡的光亮,雪慕国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与世无争的,就如它的旗帜一样,平静得没有一点战争的意味,当退守已无法保全自己时,反击便是最后的武器。
      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周边的城镇已经一片狼藉,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逃离这烽火蔓延的地方。身穿铠甲的青年翻身下马,满地的尸骸,让人骇然。这就是得到和平而要付出的?皇上曾经对他说过,“当退守已无法保全自己时,反击便是最后的武器。战争并不是我想要的方式,但现在除了战争别无他法。”】

      那一声长哨,划破了平静的夜,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整座雪岳山。
      常年积雪的雪岳山上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在朦胧的月色下,闪着仅有的淡淡银光。屠杀过后,曾经雄伟的血凝宫变成了一片废墟;曾经充满生机的宫城徒然变成一座死城;遍地尸骸,一束束绯红的头发随着主人披散在满是血腥的地上,编织成一片血红色。
      少年迎风站在宫殿倒塌的石柱前,单手举着剑,指向前方,乌黑的长发飘散在空中,琉璃般的眼瞳注视着前方,凌厉的目光未曾从剑尖上离开过,冷峻了面容仿佛是黑夜中的野狼,下一秒便对准猎物发动攻击。
      剑锋一转,他朝前方冲去,凶狠的目光就像两条猛龙,势要令前方的人死于剑下,随着那一声大吼,这一切也便结束……
      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大,火红的双瞳犹如点燃的烈火,在这黑夜中燃烧着。多少个月夜,它犹如梦魇般缠绕着她?没有一晚不曾惊醒。她缓缓坐了起来,犹如烈焰般火红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晚风透过纱窗,轻轻地吹过,一缕红丝掠过苍白的脸颊。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双淡银色的双眸出现在眼前,正温柔地注视着她。明显地,她愣了愣,淡红的嘴唇里发出两个轻微的音节,“洛司……”
      洛司轻柔地将她那缕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向耳后,微笑道:“又做那个梦了?”他的声音很虚幻,连同他的人一样,虚幻得让她觉得在眼前的只是一个影子。没等她回应,洛司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脑后的头发,
      “没关系的,终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结束在那一刻……”淡银色的瞳孔漠视着前方,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什么时候……”很想现在就结束这一切,不想再独自一人活着。她忽然抓紧了洛司的纱袍。
      “现在还不能,到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记着,你不是孤身一人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助你。月离,没人的时候,你依然是樱月离,你可以哭、可以闹……”洛司的声音轻柔得就像催眠曲一样,樱月离的眼皮缓缓垂下,抓紧的手也慢慢松开垂在一旁,直至感觉到她呼吸均匀,洛司才满意地笑了笑,轻声在她耳边道:
      “安心睡吧……”
      火红的发丝开始慢慢褪去,变成乌亮的黑色,苍白的脸孔开始红润,这是一张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面孔,仿佛她只是一个熟睡的平凡少女。洛司将她轻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一头银白色的发丝垂在脑后,直至地上,就像夜空中的银河般,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洛司,一个幻影般的人。他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永远顶着一张淡漠却又温柔的脸。
      等待,让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仿佛是一百年,又似是一千年。只是简单的一句暗示:赤色将染红西边之天空。他便认为她在那里,苦苦地等待了上千年,替她缔造一个最好的环境,只为她降临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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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月色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抓摸不透。
      一双墨绿色琉璃般的眼眸久久的盯着夜空中的月亮出神,仿佛明天就看不见这里的月色一样。尉麟天将手中的花递到鼻子前,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早已干枯了的花,会有香味吗?
      那是一朵带着点点绯红的乳白色小花,花瓣因失去了水分而变得干瘪,原本鲜红的花蕊也因时间的流逝变得暗淡无光。
      他不知道为何会留住这朵花,不是要将过去的一切都留在那里吗?那为什么还允许自己将这朵可能会忆起所有的花带回来?过去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几年过去了,还会想不通吗?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所以才选择逃开。
      尉麟天小心翼翼地将花朵放回到锦盒里,望着锦盒发愣,喃喃道:“是你吗?”视线突然移到同样放在桌子上的月牙剑上,有那么一刻,他犹豫了。
      近年来,一直有各地方官员被暗杀,而且手法极其凶狠毒辣,被杀害的人全是被一剑砍下脑袋,且留下的身体还被特意砍断手脚,死相恐怖。据说,要是谁收到一朵奇异的乳白色小花,那便是他的催命符。
      民间传言这是近几年来突然崛起的神秘教派离月宫所为。那些被称为“月神”的杀手行动诡秘,来无踪去无影。
      “圆月之夜,便是索命之日。”
      十三个州郡,已经有十二个郡守命丧于“月神”剑下,朝廷对此十分头痛,要追查也无从入手。即便对那些收到白花的官员增派侍卫,依然无法保全他们。但多方传言道,若是“月神”失手被杀,那么离月宫绝不二派杀手。
      但“月神”并不是普通的杀手,行事以来,从未失手过,而他们所隶属的离月宫更不是简单的一个组织,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朝廷的挑衅。这次,收到白花的便是最后一个州郡郡守,芷郡的郡守宣龄鄀。
      芷郡是一个在珞月国边境上的城郡,它毗邻西域,自从国家开凿了一条与西域各国联系的道路后,便成为了近年来国家与西域各国沟通的中间桥梁,成为了珞月国与西域各国商人商品贸易的集散地,使这个地方成为全国最为富裕的地方。
      而这个芷郡另一个特别的地方在于,统领这个城郡的郡守并不是从中央派下去的官员,而是由建立起这个城郡的大家族宣家世世代代承袭。芷郡本来就是一个独立于珞月国的小国家,只是不知哪一代宣家家主答应归顺珞月国而从此成为其一个城郡。但除了隶属他人外,芷郡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宣家不需向中央缴纳赋税,可以拥有自己的护城军,修筑坞堡壁垒。
      若果不是情况危险,宣家是不会轻易向朝廷要求援手的。而这次宣龄鄀居然修书快马送到珞京,要求从中央得到援助。为了最后的防守,皇上派出珞月国史上最年轻的军统尉麟天前往。
      尉麟天,年仅二十一岁便被授予珞林军统领一职,更获皇上赐予月牙剑,并将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他。
      十八年前的皇族叛乱中,尉麟天的父亲——珞月国铁骑大将军——蔚猿洪被杀害,其母更由于丧夫心痛而在丈夫棺木旁自刎。年仅三岁的尉麟天顿时变成孤儿,新继位的皇帝珞鹰恒念他父亲为国捐躯,更怜他孤苦伶仃而将他接进宫中养育。
      明天就要出发了,逃避多年的问题始终是要面对了。微凉的风吹散了屋里人乌黑的长发,夜色映出尉麟天冷峻的面容,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浮动,一段埋在心底的过去被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
      …………
      没有人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茫茫,呼呼的冷风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皮肤,针刺般难受,嘴唇早已冻得发紫。这行人当中,绝大多数是在十岁以下的小童,只有几个是十几岁的少年。
      想要在此景此地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跟着被唤为“雪狼”的人走。:“雪狼”,他们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皮斗篷,大半张脸也隐在斗篷里,只是从那条被拉着的绳索里才看到一只雪白几近透明的手,他们的行动快速得犹如鬼魅般,不禁让人怀疑他们真的是人吗?
      这里大部分孩童青年都是被绑来的,全被绳索绑着手,一个跟着一个,都低着头不敢埋怨半分。而两个披着毛皮斗篷的“雪狼”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步履艰辛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衣衫褴褛的他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充满愤恨地斜瞟了身后的那人一眼。那个“他”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皮鞭狠狠地抽在少年身上。洁白的雪染上了点点绯红,少年咬着牙,并没有痛喊出声,只是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蜿蜒的雪路过后,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座用冰雕成雄伟的水晶宫殿。即使是晚上,晶莹的冰柱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亮,刺痛着眼睛。宫殿大门顶上刻着赫大的三个字:血凝宫。这就是雪岳山的顶峰?传说中的“水晶皇城”?少年还没缓过神来,便被拽着走进了宫殿。
      没想到外面如此寒风刺骨,里面居然透着丝丝暖气。在外看也不过是一座宫殿,走进里面才发现千转百回的回廊就像是一个迷宫似的,幽幽的烛光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阴深。
      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才停驻在一个小花园前,这里种满了一种奇异的花,乳白色的花瓣上点缀着点点绯红,花蕊也是血般的鲜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的头脑渐渐放松了下来,原本沉重的手脚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居然慢慢消失了。
      少年警觉地皱紧了眉,这到底是什么花?他看向身边同是被绑来的人,全部变得手脚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过不了多久,他亦因手脚无力而半跪在地上,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消失意识前一刻,他瞥到花丛中突然站起的那个较小的身影,一张雪白得没有半点血丝的脸,双瞳居然是犹如烈焰般的火红色,披散在肩的发丝同样是触目的艳红,她恍惚是在花丛中燃烧的火束,让人惊恐万分。
      最后入耳的声音虚无缥缈,“离儿,怎么又乱跑了?”
      她叫……离儿吗?
      闭眼前,看到的是一头飘散的银丝和一双斜瞟自己阴阴发笑的淡银色眼眸……
      …………
      ………………

      秋风将那片微微发黄的枫叶吹落在地上。
      这个处于皇宫深处的枫叶林与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叶林深处矗立着一个黄色的人影,微风吹过,衣角迎风飘扬,黄袍上的青龙犹如遨游在天,鬓角处的银丝抚过脸颊,林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树下人呆了呆,半响才喃喃道:
      “是你吗……”
      十几年过去了,对她依然无法释怀,尽管已经娶妻生子,还是无法填补心底的空虚。离开,是身不由己;绝情,是迫不得已,这一生,他到底要为自己找多少个对她“负情”的借口?以为在这里种满如她般嫣红的枫叶便是她?以为冬天飘起如她般洁白的雪花便是她?以为独自在这里纪念一段被自己捏得粉碎的感情便得到原谅?
      身后传来的声响,让他惊愣她是否来了,但看清来人后,他摇头苦笑自己傻,不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向地狱吗?怎么可能是她!
      “皇上。”眼前已是暮年的老者声音依然雄浑有力,脑后的头发早已花白,长垂到腰际,下巴的胡须也已落到胸前以下,他手持一支只有一半鹰头的权杖,慢慢地朝皇上走去。
      珞鹰恒看了老者一眼后,转过身继续抬头看着眼前的枫叶,轻轻问了句:“出发了吗?”
      “回皇上的话,蔚统领和太子殿下早已朝芷郡方向出发了。快马加鞭,估计十天便可到达芷郡,请皇上大可放心。”老者恭敬地回话道。
      珞鹰恒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朕是一个好皇帝吗?”似是问句,也像是自言自语。乌黑的眼珠淡漠地看着前方,无论再怎么努力看,这个握在他手心的国家的未来依然是一个迷。
      暮年老者捋了捋长须,微微眯起眼,平静地反问道:“那么皇上认为自己是吗?”
      珞鹰恒茫然地看着天空,淡淡道,“如果不是十八年前皇叔的叛乱,这个皇位,”他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还轮得到我这个被流放的皇子吗?皇兄对于国家的治理之道,比谁都要有见地……”
      “企图刺杀皇妃是死罪,先皇为何只是将你流放,而没有将你问斩,你何曾想过吗?”国师突然打断了珞鹰恒的话,斜瞟他一眼。
      “不是国师的意思吗?”
      “呵呵呵……我区区一个臣下,何德何能左右先皇的意思?”时光的流逝在玄苓国师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双眸却依然清澈如水,恍如将一切都看透,“是不是一个好皇帝,是留给世人去说的。陛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治理好这个国家。别让先皇他们白白牺牲……”
      十八年前那场几乎摧毁一切的烽烟,依然历历在目,遍地的尸骸,尽管万箭贯穿身体,依然奋战到最后的铁骑大将军;被敌人一剑砍下头颅的大皇子……一切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赤色将染红西边之天空;
      落英血泪,银雪幻影,
      金尊希望月城落;
      苍鹰破晓,月牙初现,
      花散影灭十载尽;
      ……

      只要是珞月国的子民,便无法忘怀那场几乎带走所有人希望的战争。同样是珞月国的子民,身穿珞林军的盔甲,手持长矛、利剑,对准的却是曾经的战友、珞月国的黎明百姓。
      没有焦距的双瞳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听到的只是耳边回响的一把虚幻的声音:“杀……前面的就是你的敌人……”养育半生的亲生父母、曾经共生死的患难之交、手无寸铁的农妇、不足月的婴孩……全在这无情的兵器下成为亡魂。
      妖媚的眼眸,幻化的魔音,将你的灵魂带到绝望的世界里,让你情不自禁地举起剑刃,亲手为自己画上一个血色的句点。
      到处是战火践踏的痕迹,烽烟留下的孤儿,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悲鸣的夜空忽然划过一弧银光,破晓而出的月牙剑,犹如腾飞的苍鹰,将一切幻影抓于爪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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