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王妃》什画

86、美人何罪

　　元临城多巷，沿街过去，不一会儿就会出现一道巷，明雪稀每每路过，都往里面望了望。巷子里有时有房屋建筑，有时只是两面墙壁，明雪稀一望过去都能看到石壁上的青苔。宋长轼撑着伞，领着明雪稀进了一条小巷。
　　巷有三尺宽，因为下雨的缘故，墙上长得的无名小草挂着雨滴，在风雨中一摇一晃的。宋长轼拉着明雪稀停在巷子里一处小店里。小店依墙而建，以一木方桌拦着，木方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糖人。
　　明雪稀瞧着兴起，刚做好一糖人的老人抬头望了望两人，道：“二位想做什么？”
　　明雪稀看了眼宋长轼，是他拉着她来的，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宋长轼朝她点点头，对老人道：“麻烦做一对糖人。”
　　老人会意，朝两人笑了笑，低头拿起工具做了起来。明雪稀凑过去看，老人拿着糖稀正在画一个小人，看样子是个姑娘。明雪稀看了宋长轼一眼，宋长轼笑着不说话。那老人画的正是明雪稀。
　　老人画完明雪稀，复又画起了宋长轼。老人笑着将糖人交给两人，宋长轼付了银两之后拉着明雪稀离开了。
　　明雪稀拿着糖人舍不得吃，对宋长轼道：“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偶然路过一次，觉得有趣，正巧你来了，就带你来尝尝。”
　　明雪稀眯着眼睛，凑到撑伞的宋长轼身边道：“所以，你每时每刻都想着我了？”
　　“……”宋长轼不语，只是微红的耳垂出卖了他的心思。明雪稀顿时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宋长轼微恼，俯身将明雪稀手中的糖人咬了一口。
　　“宋长轼！”见自己手中的“明雪稀”糖人的肩膀被宋长轼咬了一口，明雪稀顿时怒了。宋长轼立刻乖觉的将手中的“宋长轼”糖人放到明雪稀唇边。
　　明雪稀给了宋长轼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也学着宋长轼将“宋长轼”糖人的肩膀给咬了下来。
　　因为都吃过糖了，两人于是就将糖人掉了个儿，明雪稀将断了个胳膊的“宋长轼”吃拆入腹，突然觉得原本雨中散步的诗情画意，顿时成了生活。
　　明雪稀望着伞檐下的雨帘，喟叹道：若是能过上这般闲散恣意的生活，该是何等的快活。
　　“宋长轼，你想过当皇上吗？”明雪稀突然问道。
　　“……”宋长轼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明雪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轻声道：“想。”
　　宋长轼的声音很轻，明雪稀几乎以为回答她的是风声。可她偏偏听见了宋长轼的声音，皇上五子，除了宋长齐以外估计每个人都想当皇帝吧。
　　宋长轼突然驻足，低头认真的看着明雪稀：“母妃被打入冷宫这么多年，虽有皇祖母庇护，但她毕竟岁数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当着皇祖母的面他们是会给我几分敬重看，但背后，我受的冷遇是痛在心里的。”
　　宋长轼认真的跟明雪稀解释，他虽然不知道她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但他既然与她要携手一生，那么他所做所想的事情希望她能明白，能了解，能支持他。
　　宋长轼道：“那时我便明白，要人明里暗里的的忌惮着你，敬畏着你，只有爬到那个位子才好。”
　　明雪稀说道：“那你知道我害怕着什么吗？”
　　宋长轼摇摇头：“不知。”
　　“君王之爱，薄如蝉翼。皇上先前宠爱皇后，后来宠爱舒妃，后来宠爱英贵妃，后宫争斗的惨烈我想你比我明白……”
　　明雪稀点到为止，宋长轼便明白了明雪稀的意思，一只手倏地握紧明雪稀的肩膀：“稀儿，我只要你一人。”
　　明雪稀摇摇头，伸手脱开宋长轼的手，道：“未来变故未知……你应该知道我向往的是什么日子。”
　　宋长轼没想到明雪稀会与他在这件事上出现分歧，他知道她向来向往恣意生活，他也向往过，可他更明白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自由恣意的生活一直禁锢在他的梦里了。
　　如今她是要他在她和皇权之间选一个吗？
　　宋长轼一时无言，夺嫡一直是他从小就想做的事情，而明雪稀也是他从小的执念。宋长轼将明雪稀搂入怀中，紧紧的拥着：“稀儿，我能保证，未来只有你一人。”他一生所求也不过她一人而已。
　　明雪稀仰头看着宋长轼：“我知你守信，这种承诺现在说着信誓旦旦，但在将来，我不希望这个承诺成为你怨恨我的理由。”明雪稀说着无情，但是她明白，要宋长轼放弃皇权归入山水田园之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宋长轼肯，皇上太后也断不会答应的。
　　只是……她向皇上讨要的圣旨她还藏在邀月苑里。
　　明雪稀双手托着宋长轼焦急的不成样子的脸庞，微微笑道：“出嫁从夫，你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
　　“稀儿……”宋长轼嗫嚅。
　　“王爷。”展珂撑着伞朝两人走近，“案情有进展了。”
　　“王爷快去吧，我先回去了。”明雪稀说着，打算一人往别处去逛逛。
　　宋长轼望着明雪稀转身的背影，倏地拉住明雪稀的手腕：“一同去吧。”
　　明雪稀跟着宋长轼去了元临府衙，方县令及其师爷一同迎上前去，看到宋长轼拉着的明雪稀，愣了一下。
　　“这位是元临王妃。”展珂介绍道。
　　“参见元临王妃。”方县令和范师爷连忙问好。
　　宋长轼领着明雪稀入座，将明雪稀安置在位子上，吩咐人端来一些点心，安排好之后，宋长轼道：“可有什么发现？”
　　方县令看着宋长轼这般细心呵护明雪稀，知晓自己女儿得伤心了，心中暗叹，只希望她能早日死心，另择一位良人才好。
　　师爷为难的看了一眼明雪稀，开口道：“王爷，我们经过调查，有一村民坦言，十年前他曾看到这四人一同做了一件事。”
　　“何事？”
　　师爷脸色更加尴尬：“他们，一同侮辱了一位姑娘。”
　　明雪稀这才知道师爷为何面露尴尬的看着她，宋长轼也朝明雪稀道：“要不，让展珂送你回去吧？”
　　这种事情明雪稀一个姑娘听了确实不好。
　　“方才是你拖着我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要赶我走了？”明雪稀调侃道。
　　“稀儿……”宋长轼有些无奈，无奈又宠溺叫道。
　　“我又不是小姑娘，你也知道我年少时的胆子有多大，你且放心好了。”明雪稀说这话，显然是执意要留下来了。
　　宋长轼无奈，也没再说让明雪稀走的话，只对范师爷道：“请讲。”
　　范师爷暗自佩服元临王妃心性，将调查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那姑娘姓柳，名玉蝶。是东莲村乃至整个元临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只是家贫了些，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得一甲胄之子垂青，连聘礼都收了，未料出了变故。没想到仅过了一夜，柳姑娘额间突然出现了一颗红痣。”
　　“美人痣？”明雪稀问道。古典书籍中是有姑娘额间有红痣，称之为美人痣。京都还有闺中女子为了美丽，早起梳妆时还往额间点痣，梳美人妆呢。
　　范师爷道：“回王妃，不是美人痣。美人痣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可那柳姑娘之前也没用美人痣，却一夜之间额间突然多了一颗红痣。颜色红如血，擦不掉洗不掉，也不像是点上去的。后来，那姑娘的母亲因为积劳成疾而亡，村里人迷信，听信神婆所说是柳姑娘染了脏东西，是个不祥之人，克父克母的，将来还会克夫。”
　　范师爷喘了口气，又道：“后来这件事被她未婚夫家听闻，便退了聘。原本姑娘因为有未婚夫家做后盾，村里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但被退聘之后，村里妇人嫉妒她美貌，造谣她是狐狸精转世，被人赶出了东莲村……”
　　“后来那柳姑娘孤苦无依，只能露宿在破庙里，却未料村里有人对她的容貌觊觎已久，夜晚寻到破庙里，对她进行了一番侮辱。”听范师爷说到一半说不下去，明雪稀便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范师爷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再次被明雪稀的直白给惊着，暗自佩服着，道：“是，那四个男子皆是精壮男子，一时没控制住，就将柳姑娘给弄死了。村民们得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都嫌那姑娘晦气，都不敢去碰她。后来还是村长心善，帮姑娘收了尸。只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那柳姑娘，见她死的那般难堪，也不好太过声张，只得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柳姑娘何罪？不过是生了一副比旁人好看的皮囊，就这般凄惨一生。明雪稀蓦地想到苏晟的母亲苏笑儿，也是这样一副好看的容貌，也落得了那般下场……
　　宋长轼问：“那柳姑娘生前可有任何交好的朋友？”若这四人皆是因为欺辱了柳姑娘，那杀他们的凶手定是为柳姑娘报仇了。
　　“没有，因为柳姑娘的容貌，村里妇人都嫉妒她，没几个与她来往的。只是柳姑娘生前的未婚夫，倒是与柳姑娘是真心相待。可是柳姑娘的夫婿这几日出门去临城春州收账去了，没有时间作案。”
　　这样，就毫无头绪了。
　　“再查查东莲村的人，将柳姑娘的未婚夫婿一并查了。”宋长轼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