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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较劲 ...

  •   晚饭明雪稀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自从刚才宋长轼莫名其妙生气走了之后,明雪稀就再没见到宋长轼。夜幕降临,四处变得一片安静。明雪稀早早窝在床上看书,楼秋拿了些炭进来烧,将炉子烧的暖暖的。担心明雪稀觉得闷,她将一侧的窗微微打开来通气。
      依然端了杯养神的茶给明雪稀,轻声道:“小姐早些睡吧,奔波了一天,小心伤了眼。”
      明雪稀抬头朝依然笑,柔柔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再看会就睡。”依然帮明雪稀压了压被子的角后,和楼秋一起退下了。明雪稀看了会书后,觉得眼睛有些疲惫,往窗外看了看。窗外一轮圆月,高高的悬着。暗暗舒了口气,今日见到宋长轼她还在担心他今晚会宿在这儿,没想到是她多虑了。明雪稀揉了揉眼睛,将书本做了个标记后合上,放置一旁,安然的睡去了。
      片刻寂静后,月光照在窗上,投下了一片黑影。
      一夜好眠,明雪稀正坐在让依然梳头时,楼秋进来:“王妃,王爷让人带了话,说王爷在府门口等着您。”
      “知道了。”要不是宋长轼提醒,明雪稀还真想不起还有去康德驸马府这回事。
      依然梳着帮明雪稀挽了一个最近流行的夫人发髻,正拿簪子往明雪稀头上戴,明雪稀却蹙眉阻止了。
      “换掉!”
      依然动作一顿:“小姐是不喜欢这个簪子吗?”当初出嫁时,明雪稀没带多少首饰,只带了几件自己喜欢的,后来的首饰都是宋长轼派人送来的。
      “换个发髻。”
      “诶。”依然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簪子,随便帮明雪稀挽了一个发髻,替明雪稀插上一根蔷薇钗后,悄悄看明雪稀的脸色,见她脸色微微柔和后,暗自松了口气。依然明白,明雪稀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发饰,而是对已身为他人妻子的事实有着排斥感。
      明雪稀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后,才漫不经心的走向王府门口。府门口宋长轼依旧一袭墨白华服,与昨日不同的是衣角处绣着墨色的竹子,正如他的身形,颀长、清秀。只远远看他模糊的身影,都让人心为之动几分。他站在马车前,看样子已经等很久了。
      “劳烦王爷久等了。”明雪稀口上道着歉,眼神却无半分诚意。宋长轼嘴角含笑,也没有半分恼意,仿若昨晚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仿若明雪稀带着隐隐挑衅的话语没听进去,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无妨。”
      宋长轼说完就上了马车,明雪稀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闷闷不乐的抬步跟上。依然在下面搀扶着明雪稀,明雪稀刚踩上马车边时,前方递来一只手。因为离得很近,明雪稀细看,那双手上有些厚厚的茧,一看就是一双常年拿兵器的手。
      明雪稀顺着手看去,对上宋长轼濡湿的眼眸,心下意识的颤了颤,无关感情,而是对眼前美景无意识的心动。明雪稀也不矫情,将手递给他,他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与她这常年冰冷的手形成了两个极端。
      察觉到明雪稀手掌的冷度,宋长轼忍不住握紧她,手掌软软的感觉,宋长轼睫毛颤了颤,微微用力将她拉上车。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触碰让明雪稀觉得有些不自在,没有过多动作,状若乖巧的坐在宋长轼身边。
      看着乖巧的模样,宋长轼暗笑了一下:“王妃手可还冷?”
      “嗯?”见宋长轼提刚才的事情,明雪稀有些尴尬的开口,“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刚才明雪稀上车时依然就将暖炉递了上来,这时候捂着手也热了不少。
      看明雪稀窘迫的样子,宋长轼低头浅笑:“如此便好。”难得看她这副模样,宋长轼收起了调戏的心情,拿起一侧的书看了起来。明雪稀余光看到宋长轼手上书籍的名称,有些惊讶。
      “王爷手上的这本可是白显前辈的《怪志》?”《怪志》写的是作者在游历大岳朝时遇到的奇闻怪事,她没想到身为王爷的宋长轼竟然会爱看这类书,还是白显真迹!
      宋长轼看了眼书名,对上明雪稀惊喜的目光笑道:“上个月去护国寺,问慧让方丈讨要的。”
      “慧让方丈?”她竟不知道那个只会整日说“阿弥陀佛”、念佛经的僧人会有这种兴致看这样的书。
      看出明雪稀疑惑,宋长轼扬了扬手里的书本:“慧让方丈,就是白显。”
      “啊!”明雪稀惊呼。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明雪稀就学习着大家闺秀的模样,这样子的惊呼倒像极了以前顽劣不堪、没规没矩的她。
      宋长轼微微眯了一下眼,替她解惑:“慧让方丈俗名姓白字显,出家前游遍山川,写了这本《怪志》,后来便出家当了僧人。”明雪稀倒是没想到那个只会讲一些混沌道理的浑和尚竟有这段经历。
      看明雪稀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上书籍,仿佛他手上是块香甜的糕点,宋长轼再次笑了,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的:“你若喜欢,我可以借你几日。”
      “当真!”明雪稀没多少喜欢的,少时候喜欢舞刀弄枪,现在喜欢看些奇谈怪闻之书,这次好不容易看到心动依旧的真迹,难免有些激动。
      “当真。”宋长轼状若苦恼,“只是这段路枯燥,王妃介意现在与本王共看一书?”
      “这……”明雪稀有些犹豫,但终究抵不过书的诱惑,与宋长轼共读起来。
      宋长轼嘴唇微翘,朝明雪稀凑近些,将书递到她面前。对于宋长轼突如其来的靠近,明雪稀微微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被内容吸引,自己不自觉的凑近看书。
      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但随着书上的内容,两人反倒是就着书的内容谈论起来。宋长轼常年带兵,领略的风土人情多了,倒是为明雪稀解了不少惑。
      明雪稀看了看宋长轼,心底念道:他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宋长轼的见解想法同她差不多呢?但明雪稀没想那么多,又钻进书本里去了。
      宋长轼偶尔侧头看着明雪稀认真的侧颜,心头微微动,他倒是希望这路再长点。
      宋长轼的愿望当然不能实现了,马车在青柳街上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康德驸马府门口。明雪稀下了马车,向来庄严肃穆的康德驸马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绫,门口很拥挤,达官贵人、与康德驸马交好的、想借机献媚的都陆陆续续送来挽联题字,康德驸马府的管家穿着一身缟素,朝前来祭奠的人致谢。
      这是明雪稀第二次来康德驸马府,第一次是来参加姝嘉公主的诞辰,没想到谢慧宁会因此对卓少杭一见钟情。现在,明雪稀看了一眼身旁长身而立着的宋长轼,她之前都不曾想过共度余生的人竟会是他。
      康德驸马府的海管家见到站在府门口的夫妻俩,招呼身后的人接待客人,自己上前与宋长轼他们打招呼:“元临王爷、元临王妃,多谢你们能来参加我家世子的丧事,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无妨,今日我与王妃前来,也只是为了看靖宁表弟一眼,告诉姑姑、姑父一声,不用太过客套。”对于宋长轼从善如流的应对明雪稀心底很不屑,她之前不屑这种太过虚假客套,但后来却也不得不学着这般客套,年少的轻狂倒成了痴梦了。
      海管家看了一眼明雪稀,眼中的防范意识很强。海管家是姝嘉公主的人,早年间姝嘉公主还没出嫁时,海管家就在公主府做管家,帮姝嘉公主打理府中的一切事物,后来姝嘉公主下嫁给当时还只有小官职的谢常,也就是现在的康德驸马后,姝嘉公主觉得海管家做事细心可靠,就让他做了驸马府的管家。再后来,姝嘉公主诞下一女一儿,海管家也当亲儿女疼着。明雪稀作为谢慧宁的情敌,海管家心里一直记挂着当年的事,心底对她有防范,明雪稀也是理解的。
      “愚忠!”
      站在明雪稀身后的依然愤愤说道,依然明显也看到海管家眼底的防备,替明雪稀生气,就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海管家自然也听进去了,瞪了一眼依然,对明雪稀的好感又降低了一层,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宋长轼自然也听得见,看明雪稀一脸不知觉的样子,再看依然一脸愤怒的样子,便不与海管家解释,轻轻搂住明雪稀的腰肢:“客人众多,海管家还是去招呼其他人吧,我和王妃去给靖宁表弟上柱香。”
      海管家看了眼两人,作揖告罪:“王爷王妃请便,事务繁忙,还请王爷王妃原谅驸马府招待不周。”
      “嗯。”宋长轼低应了一声,搂着浑身僵硬的明雪稀进去。进去了之后,宋长轼泰然自若的收回手,朝明雪稀点点头。
      “走吧。”
      望着宋长轼远去的身影,明雪稀暗松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依然,语气有些不悦:“依然,刚才有些莽撞了。”
      “是。”依然应声承认,刚才她是有些莽撞了,外面客人来来往往众多,她这样虽是损海管家的面子,讨得一时的快意,但更是损了元临王府的面子,反倒让外人觉得元临王府目中无人。
      看依然知错,明雪稀抬步跟在宋长轼的身后,小声说:“多谢。”
      刚才宋长轼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要不是顾忌着宋长轼,说不定她还没进驸马府就被人轰出来了。
      听出明雪稀真心实意,宋长轼侧头,一双濡湿的眸子看着她,笑意盈盈:“畏首畏尾的样子,不像之前的你啊。”
      “那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明雪稀顿了顿,“……我们以前见过吗?”
      宋长轼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淡定道:“略有耳闻。”
      原来是这样,也是,自己的那些事迹早就传遍街头巷尾。
      “那时候真是惬意,天高海阔,恣意潇洒。”明雪稀望了望四周的围墙,墙很好的隔绝了驸马府与外面的人的联系,外面的人对驸马府只有了仰望,驸马府的人对外面的生活也不知半分。外人羡慕墙里头人的风光,里头人羡慕外面的人自在。万人皆有万人苦,众人皆有众人甜。
      明雪稀感叹完,兀自沉思起来。宋长轼也没接话,与明雪稀两人往灵堂走去。
      灵堂早已布置好,白绫悬挂在屋檐上,正中间放着谢靖宁的棺材,周围堆放着客人送来的挽联,屋内传来女眷们期期艾艾的哭泣声,屋外坐着吹奏哀乐的人群,唢呐一响屋内顿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
      宋长轼护着明雪稀走进了灵堂内,明雪稀往站在灵前的姝嘉公主望去。姝嘉公主扎着发髻,头上鬓着一朵白花,到底是皇室公主,身子一直调养的很好,虽已生儿育女,样子却仍旧一副青春模样。只是近来憔悴了不少,此时正哭的不能自己,死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自然恨不得哭死在这里,期望着能把儿子哭回来。
      跟在姝嘉公主身旁哭的正是姝嘉公主的女儿,靖宁世子的亲姐姐,谢慧宁。谢慧宁长得像姝嘉公主,自有一处的美丽,梨花带雨的模样哭的旁人心碎。
      宋长轼领着明雪稀走到姝嘉公主的面前,声音低沉的安慰:“姑姑,请节哀。”
      “节哀”两字最过无力,姝嘉公主心头更是一阵难受,哭哑着嗓子道:“长轼有心了。”
      看着向来强势的姝嘉公主憔悴成这样,明雪稀也有些不忍心,丧失亲人的痛苦她能理解,但她还是相信谢靖宁不是苏晟杀的。
      依然、楼秋替宋长轼夫妻点好香,递给他们。明雪稀刚一接过,一双手瞬间将明雪稀手中的香夺去,落下来的香灰掉在明雪稀手背,微微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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