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钻石墨镜

7、七

　　公司的事，小其的事，薛朝阳的官司，让张恩全觉得自己快累崩溃了。还好小其过了危险期，偶尔也迷迷糊糊的醒一会儿。他才能平心静气的撑着。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好像漏了点什么，似乎不经意间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半夜，张恩全怎么也睡不着，就趴在小其床边，握着他的手。

　　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一直在回避的，刻意忽略的是什么。小其昏迷前的话一直在张恩全脑子里回荡。“到现在……你还是不说吗……”

　　是阿，到现在了，到小其命悬一线了，自己还是这么没用。

　　明明心里那么喜欢他，一刻也忘不了他，可是面对着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恩全试着张嘴，张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即使现在小其昏睡着，什么也听不见，他还是说不出来。

　　他狠狠的撸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毫无道理的懦弱。要说怕什么，他真是什么也不怕，为了小其，真的怕也不会怕了。那到底怕什么呢？

　　“小其，我……”他紧紧地握着小其的手，一头的汗，不禁觉得自己可笑。心里一释然，脱口而出：“我爱你！”

　　说出口了，就好像松了一口气，浑身舒泰，又放松的好像困意全都上来了，看着小其，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就趴在小其床边，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呢喃：“小其，我爱你，我爱你……”渐渐的睡着了，嘴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黑暗中，小其的脸被仪器屏幕的微光照的蒙蒙胧胧的，苍白中泛着朦胧的光。突然，他轻轻的勾起嘴角笑了，睁开眼，看着张恩全趴在床边的脑袋，还是笑。笑得又轻松又疲惫，又温暖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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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雪阳坐在车里翻看着小其的资料。

　　包括最近的跟薛朝阳的官司的资料。小其因为身体状况原因，没有出庭去指证薛朝阳，不过薛朝阳还是被判刑了。

　　不知道经历过这种事之后，小其会有怎样的变化。

　　黎雪阳一直不是很明白这个男孩子在想什么，经历过什么。他是众多病人中比较引发黎雪阳兴趣的一个。

　　童年经历过暴力阴影，也许还有其他的。这并不算什么，很多人都有，甚至更严重。可是黎雪阳就是觉得他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他家世很好，虽然是被收养的，但是绝对不应该有什么经济困窘。据黎雪阳所知所见，张恩全这个大哥对小其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不会让小其没钱花。

　　但是既然不是经济问题，小其为什么要去做MB。一般这种人都是因为经济问题，或者是为了钱。但是这绝对不是小其的动机。

　　而且，据他的调查。小其还是个很奇怪的MB。他喜欢粗暴的客人。黎雪阳怀疑他有被虐待狂倾向。而且据张恩全说，小奇还有自虐及自残的情况发生。

　　一般自虐和被虐倾向的病人都是因为心理抑郁和精神疾病。可是分析下来小其没有精神疾病，也许有心理阴影。但是他有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居然巨大和扭曲到让他需要从做鸭来寻求安慰和舒解？那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看了看表，黎雪阳整理好资料。锁好车上电梯。今天，他被张恩全请到家里，给小其作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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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恩全坐在办公桌前，端着咖啡杯对着电脑。

　　今天是心理医生到家里给小其作心理治疗的时间。张恩全有点不放心小其。可是就算他回去了，也不能在旁边听。所以想想还是先把公司事情做完。

　　薛朝阳的官司结束了。想起那天的情形，张恩全觉得浑身不舒服。

　　宣判的时候，薛朝阳手死死的抓着台子，死死的盯着张恩全，两个庭警扯也扯不走。虽然他一个字也没说，但是那眼神，好像要把张恩全万箭穿心一样。那情形，让张恩全觉得非常奇怪，甚至有点恐怖。

　　薛朝阳的女朋友小洁哭得泣不成声，差点昏过去。让人看了觉得可怜。

　　不过薛朝阳他确实是犯了罪，而且还伤害了张恩全最重要的人，因此，罪有应得。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小其也出院了，张恩全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而且最让他开心的是，小其一直留在家里，没有再去夜店。以前能动了就闹得翻天覆地，这次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不闹着出去。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不理他，或者把自己关起来，浸在冷水里，长时间站在空调前吹冷风，或者不吃东西，伤口不肯换药，不过却没有再自残，割伤自己。

　　张恩全甚至忘记心理医生这回事情了。觉得小其变成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只要别再跑出去。

　　可是黎雪阳主动打电话给他。张恩全说小其身体还不好，薛朝阳就说要过来。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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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谁？”黎雪阳的声音深沉安静，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的小其。

　　“我看到，神父，和小光……”小其的声音像被催眠了一样。

　　“小光是谁？”

　　“是福利院的孩子，比我大几岁。”

　　“你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看到，神父，把小光按在地上，□□他……他挣扎，他就打他……他一直在哭，叫我救他……”小其的呼吸变得快了些。

　　“你救他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被绑着，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被塞了东西……而且……小光他，到后来……”

　　“后来怎么样？”

　　“后来，他的声音，变成……那种，□□……”

　　“什么样的□□？”黎雪阳屏住呼吸，蹲在他旁边，近在咫尺的看着小其皱着眉头的脸。声音在小其耳边，变得更沉静遥远。

　　小其呼吸急促，胸口不断的起伏，却不说话。突然他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黎雪阳的脸。呼吸仍然急促，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定定得看着他，又好像穿过他，盯着远处。

　　黎雪阳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笑了笑。“今天就到这儿吧。”

　　黎雪阳伸手，想拍拍小其，让他情绪安静一下。可是手按在他单薄的肩胛上，感觉到他仍然起伏的呼吸，居然觉得手心湿润。连忙不动声色的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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