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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归去来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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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微冷，就是午后温暖的阳光也无法冲淡这一丝凉意，羽国地处高远，还未到年末雪已经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样子，无衣坐在师尹府花园的凉亭之中，品着珍贵的碧叶寒霜，望着院中唯一一株尚在花期的锦叶晚绿，等待着线人的回禀。
“无衣啊，不是老人家我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跑到外面来吹冷风了，事后生病了还要药师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慕少艾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在无衣的身旁坐下，将挂在臂弯的披风扔进无衣的怀中。
无衣拿起怀中的披风披上，随后为慕少艾沏了一杯茶，“这是鸿儿让药师你送来的。”
“可不就是小鸿那小子吗！”慕少艾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的意味，“见到我要来找你，就让我把披风带上了，不像灵鹭那个臭小子，哼！”
“好了，药师你就别生气了。”无衣说着，为慕少艾将茶杯满上，“再怎么说鹭儿今年也已经加冠了，身上的事情自然很多，一时没有意识到也是可能的，他平日里不是很孝敬药师你么，怎么拿他和八岁的鸿儿去比较呢！”
“呼呼，就是他连八岁的小鸿都比不上，我才生气！”
慕少艾握着水烟管重重地敲了两下石桌。
“我的情况不是有些特殊么，咳咳……”
说着无衣一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手捂着唇，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身体很虚弱。
“哎呀呀，我说无衣啊，要说你的身体情况，除了你自己也只有我最清楚了，你这体弱的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好提前给你准备解药啊。”慕少艾架着水烟管，很是随意地抽了一口，仿佛刚刚那带着些许不满的怒气已经消失在了这烟雾之中，“毕竟再怎么不会有副作用的药，用久了也会造成一些影响的。”
“这……”无衣半阖起眼帘，轻声说道，“等你回来之后吧。”
慕少艾闻言一愣，“呼呼，你怎么知道药师我离开了？！”
“幽冥君往常一直是每月给你寄一封信，交流医药方面的心得，而从上个月开始，他的来信越来越频繁，直到前几天已经是每日一封信了，看来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无衣抬眼看向慕少艾，端起桌上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正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一只看似普通的雀鸟飞进了师尹府，落在了无衣的肩上。
无衣侧头看向落在他肩上的雀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最终是以这种方式将信息传送回来的。”
语气中的无奈与感慨让慕少艾也为之好奇，“怎么了？”
“我派出去的线人无一幸存，只有人以这种形式把信息传给我。”无衣伸手抵着肩，让那雀鸟跳到他的手心，“能让我的竹卫全军覆没的，看来两年前那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实力匪浅的组织。”
慕少艾看着那只雀鸟在无衣的手心跳了几下，又叫了几声，随后便化作点点光芒在无衣的掌心消散，也微微蹙着眉问道，“这鸟儿跟你说了些什么？”
“阎王鬼途，当初那件事情的操纵者，他们的成员似乎遍布广泛。”
慕少艾闻言，眼皮跳了跳，这个名字他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
“怎么说？”
“这只灵雀是从道域飞回来的。”无衣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吹散了掌心残余的粉末。
“道域？”慕少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竟然真的存在。”
无衣点了点头，“道域的入口十分隐秘，因此除了道域之人以及知晓这个地方的人，否则道域在人们的眼中只是书上所说的一处地界罢了。”
“原来如此。”慕少艾颔首，但很快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
无衣不解地看着慕少艾。
“你方才说那幕后的组织是阎王鬼途？”
“没错。”
得到了无衣的肯定，慕少艾无奈地叹了一口，“呼呼，老人家我只是想去访一个友，顺便谈谈事情，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桩大麻烦了呢！？”
“难道幽冥君近来这么频繁的来信是与阎王鬼途有关？”
慕少艾有些烦躁地抽了一口水烟，呼出的云雾瞬间充满了整座花园，“幽冥他在信中说他要建立万济医会对抗阎王鬼途，想要拉我入伙，我本想着去拜访一下他，然后就回来了，至于阎王鬼途的事情，药师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参与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参与啊！”
“哦？难道药师因为我，才决定参与进去的。”无衣笑着说道，眼中尽是揶揄的神情。
“哎呀呀，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慕少艾吐了一口气，整座花园中的雾气更加浓郁，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这不是你当年算出的劫数么！”
无衣闻言一怔，捏着茶盖拂过盏中清澄的茶水，脑中闪过一缕灵光，瞬间把事情都给串联了起来，“看来，你我的劫数都落在了这阎王鬼途的身上，难怪我最近修炼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天道的阻碍了。”
“是因为我在无意中挫败了阎王鬼途的阴谋，而得到了天道的反馈与接纳么，只是这样一来，那将来阎王鬼途为祸世间的时候，消灭阎王鬼途也将成为我的天命咯。”无衣神色空茫地喃喃自语，思索这这几者和他之间的关系。
“呼呼，你这么说，那药师我也将成为这天命者之一咯！”慕少艾又呼出了一口烟雾，让这座凉亭内的雾气散尽。
无衣颔首，其实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一次牢狱之灾，若非他随身带着药师给的药，自身的根基也恢复了一些，不然可能真的会在狱中丧命。
“前提是药师你能在与他们对上的时候，赢了他们，不然这一次便会是药师你踏上亡者之路的起点。”
“是么，那就老人家我来看看，他们有些什么能耐吧。”慕少艾的眼中划过一抹寒光，肃杀之意一闪而过。
“药师心中已有定策，那我也只能祝药师一路顺风了。”无衣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看向慕少艾，“不知药师何时出发？”
“幽冥昨日来信，已经再次询问我的意见了，我今晚便给他回信，明日出发。”慕少艾扬袖一挥，整座花园的雾气顿时散尽，被这雾气所阻隔的声音也再次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老师去哪了？”
这是上官鸿信询问地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师傅有事跟先生商谈，在周围布下了迷雾阵法吧！”
这是灵鹭带着无奈地声音回答上官鸿信的问题，他真的不想去找师傅，这几天师傅是哪哪儿都看他不顺眼。
“我知道老师在哪儿了，谢谢灵鹭哥哥！”
“诶！小鸿，你跑慢点儿！”
无衣笑着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慕少艾，“药师，不等他们来么？”
“你等着吧，药师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话音方落，慕少艾便失去了踪影，而不久之后，上官鸿信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花园的门口。
“老师！”
无衣起身走到上官鸿信的身边，蹲下身子，一边轻柔地帮他顺气，一边问道，“鸿儿，有何事这么着急呢？”
“我、我……”上官鸿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无衣说，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无衣温和地笑着，耐心地对上官鸿信说：“鸿儿慢慢来，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开口么？”
“老师，羽衣快要三周岁了，母妃想让老师做羽衣的启蒙老师。”上官鸿信慢吞吞地说出了他的请求。
“鸿儿，不止这件事情吧！”
上官鸿信点了点头，“还有……老师你看！”
上官鸿信伸出了手，掌心浮着一颗小巧的断云石，随着上官鸿信的想法变换着形状，最后变成了一株石竹的模样。
“鸿儿真厉害，这么快就已经完全掌握了一颗断云石。”无衣摸了摸上官鸿信的头发，“这件事情告诉过别人吗？”
上官鸿信摇了摇头。
无衣盯着上官鸿信掌心浮着的石竹，温润地声音中透出一丝冷然，“那鸿儿，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过两年再显现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点徒儿知晓。”
上官鸿信认真地说道，他也知道自己出身皇室，过早地显露出自己的底牌，会降低自己的筹码，甚至无法保护身边的人，他不想让两年前发生在老师身上的事情重现，也不想让自己重视的人受到伤害。
“知道就好，我和你的父皇母妃都希望你有一个安乐的童年，咳咳……”
听到无衣咳嗽的声音，上官鸿信立马反应了过来，“老师，你身体还很虚弱，别在这风口站着，当心染了风寒。”
“嗯。”无衣站起身来，牵着上官鸿信的手朝外走去。
蔚蓝的天空又开始飘雪，无衣和上官鸿信这一大一小、一青一蓝的两道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这满园飞雪的院中，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大大小小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