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知一解》伍良夜

64、第六十四章 解脱

　　可能喜剧和悲剧都来源于人们的奇妙际遇。

　　“所以，现在黄茉茉忌惮你，凭我对她的一点点了解，她可能已经在准备后路了。等后路铺设好，你就很危险了。”

　　宋予初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不是不该救她？”她似乎有些自责：“要是不救她的话，虽然季风会占据在黄茉茉的身体里，可是黄茉茉就不会害人了。”

　　江衍溪替她抹掉唇边的水渍：“没有，你做的很好，是你救了季风。”他眼神定定投向韦炳一：“现实里的事总是要解决的，对么？活着的人本来就要承担更多责任。”

　　韦炳一看着窗外。良久，他笑意融融地看着江衍溪：“我怕我一个人解决不了，要不，你来帮帮我？”

　　那时也是深秋，一如当下，他仰卧在车里，感受着灵魂的一点点消散。那时他心里想着，如果说生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让他重新开始走一次的话，他选择什么都不要了。

　　之前一直执念着的成功和欲望，在这越来越令他窒息的宽敞车厢里，也不过如剧烈焚烧后的烟火，终究成为轻飘飘的灰烬。直到江衍溪的出现，他忽然想要一个说法了。

　　涓涓的，以及他自己的。

　　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多么喜欢涓涓，不过是在自己血气方刚的年纪，有这样一个如磨人小猫般的姑娘，怀揣着深不可测的秘密爬上了自己的床，若真计较起来，他是生她的气的。

　　若不是那些绚烂的纵|欲和承|欢的忘情时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和她说点什么。房子里堆满了她透支自己的副卡买来的衣服和包包，她似乎也可笑地认为吃定了自己。

　　像极了《小王子》中娇气无知的玫瑰花，可惜她没有遇到真正愿意守护她的小王子。

　　后来她叫他上山，他的本意也是想看看她还有哪些奇怪的小手段。

　　没想到，好奇心让他中了她最后一计。

　　他回过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予初和江衍溪，黏糊的有些小情侣特有的可爱。年纪大了，也变得敏感起来，自己的两段人生里居然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他想，等到事情都解决了，他也需要一个能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了吧。

　　周末，江衍溪开车带着韦炳一去晚林山。

　　物是人非，晚林山也不再是韦炳一记忆中的样子，何况那夜混乱急迫，也不太能记得当时走的是哪条路。两人漫无方向地在山上晃悠了一天，腿都迈不动了也一无所获。

　　在山下的小酒吧无语地对望了一阵，看着天色匆匆将晚，韦炳一率先打破尴尬：“对了，还没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一提起工作，原本特别疲倦的江衍溪兴奋起来：“你知道喵喵APP吗？”

　　韦炳一点点头：“就是那个主人疯狂秀自己家宠物的？”

　　江衍溪骄傲极了：“对，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本人不才正好是本溪科技的老板。”

　　韦炳一喝了一口龙舌兰，由衷说道：“真不错，为你高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们怎么做营销？”

　　得到了自己崇拜过的大哥的肯定，江衍溪如数家珍：“最近我们搞了一个活动就拿到了不少的广告植入，主题叫做‘无名英雄’，就是一些主人会展示工具犬的技能，像是导盲犬啦，搜救犬啦，退役警犬啦，对了，你知道吗？警犬里还有一类犬，叫做寻尸犬...”话题终止了。

　　韦炳一：“....”

　　江衍溪：“....”

　　圣诞节，晚林山上会有一场特殊的活动。‘无名英雄’的一场特殊的比赛就在这里进行。

　　当时牛胤南知道江衍溪这个疯狂计划之后几乎是咬牙含泪严肃拒绝的。他提出了问题的关键：“老大，我知道你是为了嫂子好，首先有多少人参加这个活动是个未知，再说咱比什么啊？总不能说来这里寻找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吧？”

　　江衍溪拍了拍他的肩膀，甩给他一记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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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予初小心翼翼地靠近在湖边远眺的涓涓：“那个，说个正经事。”

　　涓涓看上去心情不错，回眸一笑：“你来了？”

　　宋予初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涓涓，我找到韦炳一了，只不过现在他长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涓涓似乎颤抖了一下，表现的倒是挺释然：“是吗？那挺好的。”

　　宋予初轻轻拉起她的手，语气尽量缓慢：“我们，现在都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需要让黄茉茉得到应有的惩罚。”

　　涓涓哀怨地笑道：“得到惩罚又有什么用呢，我还能复活么？”

　　宋予初知道这有些残忍，可是...

　　“涓涓，你知道吗？在这里你没办□□回，有的只剩下消耗不完的时间和无尽的空虚，你要走出来。”

　　涓涓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走出来？”她指了指身后一望无际的湖水：“我小的时候，听人说青海湖很美。说那里的水面深蓝壮美，要是飞鸟略过，你能感受到整个天空都这么沉沉压下来。我那时就想，什么时候我有了钱，有了爱人，就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我和他提起过，他说过，有时间会带我来看看。”

　　她问：“现在我有了整个湖水，我在等他，你说，他会来么？”

　　宋予初摇摇头：“你等不到他了。可是如果你愿意走出来，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涓涓是个心里还对人世有着重重愿景的怨灵，他们往往困在自己自己编织的梦里，等待着一个无法实现的希冀。白胖子曾经感叹过：“这类人是最惹不起的，你告诉他梦早晚是要醒来的，他告诉你谁让你叫我醒了？”

　　宋予初叹口气：“你不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么？”

　　涓涓一愣，继而喃喃道：“我不敢。”

　　宋予初见她言语上有松动，进一步问道：“你有哪里不敢，我可以帮你。”

　　“我负了他。”

　　宋予初否认：“他没有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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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涓涓从走廊尽头的门里走出来的时候，迎接她的是走廊两侧好几位‘神仙’的鼓掌欢迎。

　　宋予初崩溃：“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胖子上前两步：“还是你厉害，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劝了十年都没让她走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予初清了清嗓子：“因为你把我推进来，还锁了门。”

　　白胖子脸有点红，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一会儿又恢复了不太正经的神色：“你们要去找她的尸骨啊？”

　　宋予初也有些头大：“是啊，山这么大，山洞大概有几百个，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白胖子似笑非笑：“提醒你，叫韦炳一好好回想回想他都看见过什么。”

　　宋予初抓狂：“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呢？”

　　白胖子像是对着宋予初说，又像是说给涓涓听：“人间的事儿，知道的太清楚也就没意思了。很多事情自己发现可能会更有含义，万一有其他的收获呢？”

　　宋予初拍了拍白胖子的肩：“老雷，”她凑近一点说：“我觉得你就是个嘴炮，关键时刻不顶用，就会扯一些有的没的。”

　　白胖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我这就托梦给你未来公公，让他看看他这是找了个什么儿媳妇！”

　　宋予初拉起涓涓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

　　宋予初醒来时，涓涓就站在她床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看起来有点年代感。宋予初还是冷不丁吓到了，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你吓死我了。”

　　涓涓倒是不以为然：“像你这种小神婆，应该更习惯啊？”

　　宋予初只好认真地自我介绍：“我是U大的，学金融专业的，谁知道怎么会走上这条道路。”

　　涓涓表情还是有点紧张：“你说，我看到他，该说点什么呢？”

　　之前好像也有人这样问过宋予初，若是细细说来，好像每一个她从阴间带来去见久别重逢的人时，那些人都会这样问。

　　那些在心里烧的滚烫的问题和漫长冰冷的等待一相遇，就变成了不知所措的雾气，一旦散去，心里只剩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宋予初说：“我会帮你传达，你有的是时间想。”

　　涓涓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身后，站在宋予初房间的窗边向外眺望。似乎太久不曾感受过真切的阳光，她有一些恍惚。宋予初赶紧起身去洗漱，准备节省时间，尽快带涓涓去见韦炳一。

　　明天便是圣诞节了，尽管黄茉茉的罪行大家心知肚明，但能不能找到黄茉茉的犯罪证据，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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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江衍溪没想做宠物APP的，他更倾向于酷炫的跑车游戏。
程序员兼美工的牛牛整天软萌萌地看着他：“老大，这个粉色小猫头车身贴纸好看吗？”
江衍溪头疼地摆摆手：“太娘了。”
牛牛又拿出另一版车灯：”这个心形长睫毛车前灯呢？”
江衍溪大手一挥：“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要为难自己了。”
于是就诞生了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