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泉》飘飞叶

28、第二章 风波

　　几天后，我已能下床走动。房里两个丫环一个汉春一个香宝都是很机灵的人精，倒是让我非常满意。
　　“汉春，扶我到外面坐坐吧！这几天老在屋里，人都快生霉了！”虽是五月中旬，上午的太阳也不是很大。
　　“小姐，大夫说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得很，实在不宜多吹风。”香宝放下手里的衣服，一本正经的搭着话。
　　“得，你这丫头，倒会先拿大夫的话睹我的嘴。这样吧，你们搬张椅子在外面的花园里，我坐着看会书，总行了吧！”
　　院子里有个小花园，虽不大倒也精致，种的花也都是名种。将身子放松的窝在躺椅的最深处，用力的嗅着风中的花香味。生命的气息将我团团包裹在这个小花园中，几天来心中各种问题带来的沉重感也放下了不少。看着那枝头怒放的茶花、菊花、牡丹，心中一时是感慨放千。
　　看了会书，身体因虚弱而有些吃不消，眼皮开始打起架来。周围阵阵花香，微风清柔的吹着，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无比。
　　醒来时，四周很静。抬头看了看天，日头都老高了，怕是要到午时了。正在庆幸着这两个丫头居然没有叫醒我，转头间却发现苏灏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他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说：“醒了！”又将茶杯递给我。
　　有些尴尬的接了过来，喝了几口润了润喉。他又自然而然的顺手接了过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苏丞相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前几天忙着朝廷里的一些事情，今天得了个空。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一幅美人入睡图。”含笑的眼神，唇边噙着一抹戏谑的笑。
　　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面前的花红叶绿。“一国之相，位高而权重，又是一玉树临风之美男子，还少了美人么，只怕是眼都看花了吧！”没等他开口反驳，又接着说：“紫月想知道丞相是如何相救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我已看向了他的眼，留意到他眸中快速闪过的冷意与伤痛。
　　眨眼间，种种情绪已遮在黑长而浓密的帘后，抬眼又是一如平日的浅笑，让人似雾中看花，摸不清深浅。“我在泾河下游将你救起的，大夫说你在河中已泡有三日以上。”
　　我一愣，没想到那崖下居然是泾河的上游。还真是命大，漂了几百里，还有命在。“多谢苏公子的救命之恩！紫月今日许公子一个承诺，他日公子若有需要凭一纸书函即可。”
　　“好！苏灏记下了！”沉默片刻后，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紫月如今是自由之身吗？”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再一次试探地问道。
　　突然靠近的头吓了我一跳，男性浓重的气息包围着我。放松的与他对视着，良久之后，他才抬手拾起我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放在鼻间轻薄的嗅着。
　　“丞相大人似乎忘了紫月已经成年了！”
　　“呵呵呵！表妹是在提醒我，你可以嫁人了是吧！”看到我的白眼后，好不开心的笑了起来，还过份的将我的头发放在指间着缠绕。“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出门吧！虽然这个小院是小了点，不过休养是最好不过了。”
　　那天之后，我很安心的在这小院中调养起来。也曾试着运气疗伤，但因伤了心脉，又有好几条经脉堵塞，所以只得占时放弃。一个人时在身上找了好几次，可除了那块飞天玉，还有寒玉箫，身上再无一物。也没发现那个什么月泉说的月之印，更别提什么神之书了。
　　这段时间我和苏灏相处得倒很融洽。平日里聊些诗词歌赋，下下棋，看看书。他的棋艺很好，加上我又不擅此道，每每都败下阵来。今天又是这样，我已连输三局了。棋子一丢，丧气的看着他说：“苏大公子，可不可以另外找人陪你下啊！”
　　右手二指夹着一枚白子，耸了耸肩，状似无辜而委屈的说：“月儿不知道吗，我很喜欢和你下棋的啊！其他人，我一般都赢不了。好不容易让我尝尝胜利的滋味，说什么月儿也得陪我是不！”
　　气呼呼的看着他，恨恨的说：“有你这么挤兑人的吗？就凭你这张嘴，将来肯定不好讨媳妇！”
　　“啊！月儿怎么知道的？我看你也不好找夫家，要不我们将就凑和凑和得了，反正大家都很了解了！”那一脸无奈的表情，真的是一国之相吗？我为咸国百姓深深的悲哀着……
　　“小姐，太阳大了，你进屋去歇会吧！”汉春轻摇着芙蓉扇，抬着看了看天。
　　“好汉春，别催！这幅百花图画好后，呆会送给你。”
　　“让开！”院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
　　“请公主到花厅稍坐，大人一会就回府。”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这说话的口气，有些似管家一级的。
　　我看了一眼汉春，发现她正皱着眉，有些担心的看着院门。“收拾了回屋吧！”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见外人，况且来的还是一个公主。
　　在里屋的香宝也出来了，跟着汉春利索的收拾起东西。到了里屋，略想了想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又用胭脂将脸上弄得红红的。汉春和香宝进屋看见我这个样子，吓得险些将手上的东西掉到地上。
　　“本宫倒要看看，倒底是哪个狐狸精将灏哥哥迷住了。”拔高的声音怒火直往外冒着。
　　“公主，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大人吩咐过，这里除他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求公主给小的一条活路吧！”估计怕是跪下了。
　　“走开，今日谁敢拦本宫就试试。秋管家不用怕，呆会本宫自会向灏哥哥说明。”
　　香宝找来面纱给我戴好，又脱了鞋让我躺在床上。刚躺下，人就进来了。“奴婢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你是什么人，还不起来给本宫磕头请安！”说着，已然向床边走了过来。
　　“公主！”香宝急急的说道：“姑娘身上有些不适，奴婢担心给公主过了病气。”
　　“病气！本宫不怕，本宫也懂些医术正好给这位姑娘看看。”
　　“公主！您不怕，奴婢怕啊！要是一会大人回来了，那还不是说小的们不会伺候！”汉春都哭出声来了。
　　“公主，就由老奴代劳吧！”一个年老些的声音响起。
　　“好，嬷嬷，你仔细给本宫瞧清楚了！”
　　纱帐撩开，我闭上眼，装着晕迷。一只手扯下我的面纱，长长的指甲细细的划过我的脸，一丝痛意带着一丝血腥在帐中散开来。
　　“刘嬷嬷，姑娘生病了，别给你老过了病气才是正理。”汉春说得小心翼翼，心中只怕也是擂着小鼓吧！
　　“哼！”公主，发出一声冷哼，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盖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婉柔，去给嬷嬷打盆水，给这位姑娘好好洗个脸。你们这两个丫头也真是会伺候，怎么生了病的人，脸上擦这么多粉和胭脂。”手上一用劲，脸上又是一痛，怕是又出血了。
　　我知道这会再装睡都不行了，呻吟一声，醒转过来。面前之人有四十来岁，但保养极好，皮肤透着水光，除了额头和眼尾几不可见的几条细纹。那目光阴毒，藏着几分得意。“你，你是谁？汉春，香宝！”我装着一副害怕的模样，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我是谁！凭你的身份还不够格知道。你是谁？怎么会住在丞相府中？”
　　“嬷嬷，姑娘胆小，又在病中，你老有什么一会问我家大人就是了。”香宝爬了过来，拉住她的衣襟。刘嬷嬷脚一提，狠狠的往香宝胸上踹去。香宝吃痛，叫出声来，倒在地上。手紧紧按住胸口，脸上痛苦的抽搐着。
　　“香宝”汉春站了起来，扶住倒在地上的香宝，眼中隐有水光浮动。
　　“嬷嬷，水来了。”一位宫装女子，边说边将盆子放在圆凳上。将棉帕放入打湿，细细的拧着水。
　　“公主，不管您怎么做，大人自不会对公主抱有微词。汉春不过一个丫头，大不了草席一裹，就完事。可有一句话，奴婢不得不说。公主今日不管不顾的违了大人之令，只怕心中会产生隔阂。奴婢认为些许小事，不值得。”说完，闭上眼静静的等着。
　　公主唇紧抿着，眉上下抖个不停，看来气得不轻。刘嬷嬷几步走了过去，‘啪啪’！汉春的脸上各多了五根指印。
　　“看来，我这府中少了规矩，倒是让刘嬷嬷受累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我们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说话间，人已站在了门口，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奴才给相爷请安，相爷吉祥！”屋子里除了公主坐着，其他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苏灏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今日到府中，有什么事吗？”没理地上跪着的人，不咸不淡问着。微眯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地上跪着的刘嬷嬷身子略抖了一下。
　　“灏哥哥，不欢迎裳婧吗？还是因为这个快死的丑女？”说话间已站了起来，伸手去拉苏灏的衣袖，却被他一个侧身给避开了去。公主的脸一下子惨白，眼中珠泪盈盈，却死咬着粉唇，委屈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公子，是奴婢没用……请公子责罚！”香宝低低的喊着，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汉春愿把香宝的那份罚一并领了，请公子成全！”汉春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咚咚的响声让我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起来吧！秋叔，带她俩下去让大夫看看。”汉春扶着香宝随秋叔出了屋。
　　“灏哥哥，让嬷嬷起来吧！她年纪大了，经不起长跪。”
　　苏灏没吱声，径直到了床边，看见我的脸时，刚开始还裂着唇笑着。直到坐了下来，用手指摸了摸我的脸，看着食指上的血珠，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了。不过那笑却并未到眼底，眸中一片冷色，全身气势一变，屋里的空气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知我表妹脸上的伤从何而来？”刘嬷嬷又抖了一下，略有些惊慌的看向公主。
　　公主明显有些吃惊，向前走了几步，又上下看了我几眼才说：“灏哥哥，裳婧不知道她是你表妹，还以为她是你……”说到后面是几不可闻。
　　“以为？这里是本相的府邸，来了什么人，怕是不用向公主交待吧！再说，本相与表妹自小就有婚约，所以公主也没误会什么。今天之事，本相看在公主面上可以不用追究。不过，公主以后若是无事就不要再入相府了！秋叔送公主回宫。”
　　公主的脸早已白得像一张纸，两眼恨恨的盯着我，身子已有些站不稳。听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失控的问道：“灏哥哥，你骗裳婧的对吗？这么丑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本相再说一次，她就是我苏灏的未婚妻！秋叔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