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真君解战袍》青草糕

7、第 7 章

　　一番折腾之后，杨斐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此刻他无比痛恨起这具羸弱的身子来。
　　待到旁人们都下去了，杨斐对桂枝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娘娘您问。”
　　“你……知道青源真君是谁吗？”
　　桂枝茫然：“谁？”
　　杨斐微微拧眉：“不知道？那可知道九尾妖狐是谁？”
　　桂枝挠了挠头：“娘娘您是在说话本儿上的人物吗？”
　　杨斐闭了闭眼，又问：“近来可有妖孽作乱？”
　　桂枝失笑：“娘娘，您这都是从哪儿看的故事啊。那些神仙妖怪的，都是话本子里编出来的，当不得真。”
　　杨斐沉默。

　　此处不是他所知道的凡界。在他从前待的地方，凡人们都是知道六界的存在的。
　　只能说造化弄人，他竟然来到了这么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
　　他按了按太阳穴，道：“太子……妃，平常都要干些什么？”
　　桂枝想了想：“也不要干些什么吧，就偶尔处理一下东宫杂务，平常喝喝茶赏赏花，讨讨太子欢心，挺清闲的。”
　　讨、讨太子欢心……
　　杨斐不动声色：“我这伤多久能好？”
　　“太医说再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桂枝委屈道，“娘娘您也自己为自己考虑一下，不要老是动脾气，方才害得我又被太医骂了。”
　　“当了太子妃，就不能出宫吗？”
　　“娘娘您还想着出宫呢？听奴婢一句劝吧，安安分分地在东宫伺候太子殿下，殿下肯定不会亏待您的。何必要拿自己和苏府一起冒险呢？”
　　杨斐：“……”
　　他不大了解凡界的宫廷，莫非出个宫是什么死罪吗？
　　桂枝继续道：“您要是想见老爷，那就派人去通传一声，老爷自然就能进宫来见您了。至于其他人，您就别想了。”
　　杨斐：“？？？”
　　他终于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了。

　　把桂枝所言种种连起来仔细一品……
　　“娘娘，有些事情，有些人，您该忘就忘了吧。踏入东宫的那一刻，您就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
　　“您别以为桂枝不知道您的小心思呢，说句冒犯的，您去给太子挡剑，旁人都夸您痴情夸您勇敢，但桂枝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您那肯定是故意寻死的，死前还顺便给苏府捞个好名声，是不是？”
　　“至于其他人，您就别想了。”

　　——这、这位太子妃该不会是出嫁前心里有人吧！
　　想到这种可能，杨斐不由头皮发麻。
　　还没等他头皮麻完，又听到外面一声通传：“贵妃娘娘到——”
　　杨斐：“……”这又是哪一出？

　　转眼间，一位花枝招展的貌美妇人便款款走了进来。
　　贵妃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眉眼精致，看起来温柔又多情。她坐到杨斐床边，虚虚在她身前一按：“身子未好就不必行礼了。”
　　杨斐：“……”我根本就没打算行礼。
　　贵妃道：“我听说你醒了，就赶紧想着来看看，从太医署那儿打听到你体弱气虚要多补补，所以花了点时间找药材，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杨斐看着贵妃。
　　贵妃也看着杨斐。
　　桂枝眼珠转了两下，道：“娘娘，太子妃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说不出话。奴婢斗胆替太子妃谢过娘娘好意。”

　　贵妃笑了一下：“既然没有力气，那便多歇歇。”她轻轻握住杨斐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那些杂事都不要去想，陛下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你要做的只是快点把身子养好，不要落下病根，以后才好为皇家开枝散叶，繁育子息。”
　　杨斐的手一抖。
　　他此生，没有听过比这更可怕的威胁。

　　贵妃慢悠悠地说：“做我们女人的哪，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
　　杨斐：“……”
　　不敢苟同。
　　虽然他对女人一向没什么兴趣，但六界中厉害的女仙女妖女魔头也不在少数，都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存在，谁敢跟她们说一句“安分点回家相夫教子吧”一定会迎来一顿痛捶。比如狐妖一族，最讲究的就是及时行乐，凡界的那套规矩，在她们族群里一向都是被嘲笑的……
　　杨斐默默地想，假如是真的沉钩在这里，听到这番话后该会是何种表情。

　　“太子殿下是个和善的，你初来乍到，也不必有太多顾忌，有不懂的东西就来问我好了。”贵妃说罢便起了身，“我走了，你好生歇息。”
　　“恭送娘娘。”桂枝朝她福了福身。
　　等贵妃走了，桂枝派人把她带来的东西清点一番放进仓库，便关了门来跟杨斐说悄悄话。
　　她闷闷不乐道：“娘娘您也不待见贵妃吧，见到她连话都懒得说。”
　　杨斐：“嗯？”

　　桂枝道：“贵妃这是在给您下马威呢，让您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待着。要我说呀，她就是害怕您嫁进东宫后，东宫的依仗又多了一分，威胁了她的儿子。”
　　杨斐默默记下：贵妃有儿子。
　　“贵妃瞧着面善，可谁知道暗地里儿怎么样呢。我听说呀……”桂枝压低声音，“当年她怀孕的手段不大光彩呢，所以就算是生了二殿下，陛下也一直让后位悬空，只给她个贵妃的位子做，想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耿耿于怀。”桂枝叹了口气，“这么一想，太子殿下也着实不容易，好在陛下看重他，就算先皇后过世了那么久，太子的位置还是稳得很。”
　　杨斐继续记下：贵妃有心机、先皇后早逝。

　　“听说二殿下最近不是去江南办事了么，贵妃她可能闲着没事干才来找您的，您也别放在心上。”桂枝眨了眨眼，“不过话说回来，娘娘，你和太子还挺有缘的哈。年少夫妻，互相扶持，将来必成佳话。”
　　杨斐：“……”
　　他就知道话题又会终结在这里。
　　他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对我和太子有什么执念？”
　　桂枝瘪了瘪嘴：“娘娘说什么呢，桂枝只是在劝娘娘往前看，选最好的那条路走。”她嘟囔一句，“再说了，太子殿下长得比那人还更好看些……”
　　“什么？”
　　“没什么，娘娘你快休息吧。”
　　杨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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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天，杨斐每日过着养病、跟桂枝聊天、跟太子聊天的生活，从中终于拼凑出了自己的身世背景：苏沉钩今年十六岁，是苏老太傅的独女，性情温顺，疑似有过一个才貌不凡的旧情人，后来受皇帝指婚，嫁入东宫为妃，结果仪式还没完成就遭遇了刺客。
　　对此，杨斐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才能跟太子和离然后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待在这鸟笼子一样的皇宫里？

　　而沉钩那边，每日过着跟银朱聊天、跟王英聊天、跟皇帝聊天、偶尔跟大臣聊天的生活——说起这个她就头大，她又不是真的太子，哪里懂怎么处理政务？好在有刺客一案当幌子，还有老皇帝在掌权，她暂时也不需要真的干什么实事，囫囵应付过去就好。另外，贵妃还来探望过她一次，沉钩觉得她说的话明明乍一听很正常，但再一品似乎又有些阴阳怪气的，就对她很不喜欢，后来从银朱那儿听说了一些事，也就懒得再搭理她。
　　现在的关键问题有二：第一，她真的做不来太子，能不能主动把皇位让给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弟弟？第二，怎么才能跟太子妃和平分手？这样她才能安心地偷溜出宫呀。
　　愁啊。

　　第四天，传闻中的二殿下杨舜终于回京了。
　　见过了皇帝和贵妃，杨舜便直奔东宫。
　　一番虚情假意的见面礼节后，“兄”弟二人坐下喝茶。
　　杨舜道：“本来以为肯定能在皇兄大婚前赶回来的，奈何事情太多实在无法抽身，望皇兄见谅。”
　　沉钩吹了吹茶沫：“无妨，想必你也听说了，大婚当日遭了刺客，你在反倒危险。”
　　杨舜说：“我若在场，必护皇兄皇嫂安全，也不至于让皇嫂至今还……唉。关于刺客可有什么消息了？”
　　沉钩说：“有一些眉目了。”
　　“哦？”
　　“可惜父皇不让我插手，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沉钩轻笑着摇头。

　　杨舜愣了愣，随即干笑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皇兄可一定告诉我呀。”
　　“那是自然。”沉钩放下茶杯，“二弟若无其他事情，便快些回去休息吧，一路风尘仆仆也该累坏了。”
　　“那就不打扰皇兄了。”

　　等杨舜出去后，沉钩对着空屋翻了个白眼。
　　跟这群人讲话真费劲，能不能学学她们妖怪，是爱是恨说明白点，一言不合撸袖子痛快打一架不行么。
　　再品一品杨舜刚才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我若在场，必护皇兄皇嫂安全。”
　　不就是仗着他有一身好武艺么！
　　沉钩磨了磨牙，心想要不是当妖怪的时候一心钻研法术没顾上武艺，她哪能是现在这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她想着又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暗道这杨斐也是个不爱运动的，改天得好好练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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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棒棒糖小星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