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见花见少年》乐亦如

26、真是个难题啊

　　晚上我因为白羽白天的话，早早地就跑去了画室。

　　那时候许老师还没有到，夏玲玲和于盛哲在画室中间摆静物。郑宏冰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晃着两只脚笑嘻嘻地跟白羽说话。

　　我走过去对郑宏冰道：“说啥呢？这么开心？”

　　郑宏冰把饼干递了一块我，拍拍手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年纪小不懂的……”说着笑嘻嘻地走开了。

　　白羽笑着对我道：“别睬他！他就喜欢胡说八道。”

　　我一边把画架架到白羽旁边一边问：“给我也讲讲嘛，我看前面你也笑的挺开心的！”
　　若是平时白羽一定就开始叽叽呱呱地跟我讲了。那天她却只说：“很无聊啦，小孩子就不要听了！”

　　她越是这样说，我反倒越好奇，软磨硬泡地缠着她“羽姐姐，给我讲讲嘛！就讲一点点好不好？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白羽想了一下侧头笑道：“荤段子你也要听？！”

　　我一愣，顿时很有些尴尬“哦，那……那个……那我就不听了……”

　　白羽瞅了瞅我嘻嘻笑道：“果然是个小孩子！”

　　我扁嘴道：“又不是没有听过！不过是我不喜欢听而已。”

　　“你这个样子就是没有听过的！”

　　正巧许老师拧着个袋子走进来“你们都到了啊？”

　　白羽道：“许老师，我今天不想画静物了，可以画点别么？”

　　许老师随手整理了一下于盛哲他们铺好的衬布，把一只特别美丽的淡蓝色玻璃花瓶放了上去“我今天看到这个，你确定不画么？”说着又从纸袋里拿了一束黄色的月季花插了进去。

　　所有女生眼睛都亮了，因为那并不是人造花，而是一束鲜花。

　　我站起身来绕着那只花瓶看了一圈，又忍不住拿起来道：“这个真好看！许老师，你从哪里来拿来的？”

　　“花瓶是我偶然间在一个路边的店看到的，那花是我种的。”

　　我看着那淡黄色的月季惊讶道：“许老师你还种花啊？”

　　“我妈妈喜欢这种花，我带了一些来种在学校，这两天正好开了，很好看是不是？”

　　“许老师一向很文艺的！去年还带过茉莉来给我们画。反正每次我们画的厌烦了他总是能找到新的东西过来。”白羽说着忽然从花瓶里拿了一只盛开的出来，趁我不注意一下子斜插到我的马尾里“看！戴上就是花样美少女了！许老师你看，好看么，哈哈！”

　　所有的人都看过来，我在窘迫中手忙脚乱地想把那朵花拔下来“我才不要戴呢！丑死了！”

　　许老师笑着帮我从头上取下那朵花放回花瓶里，又从花瓶里取了一朵含苞待放地递给我”这只比较好，你回去插在花瓶里还可以养几天。”

　　我拿着那枝花，呐呐道：“可是我那里也没有花瓶……”

　　于盛哲闻言把自己刚喝光的玻璃可乐瓶给我“来，插这里！”

　　我从许老师的花瓶里往可乐瓶倒了点水，然后把那枝花插了进去。

　　白羽单臂趴在我肩膀上看着那花道：“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头上反应就那么大？”

　　“只有女生才会在头上戴花吧？”我说着把那个花瓶放在座位旁边，调整画板准备开始画画。

　　白羽嘻嘻笑道：“你不就是个女生么？”

　　我对她眨眨眼：“我有颗男人的心！”

　　她抿嘴笑了笑，也支起画板开始画画。

　　我们静静地画了一会儿，许老师正巧出去倒水，我便伸过头去问白羽：“诶，你认识沈时啊？”

　　白羽一边画画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第一次见面……不算认识吧。我只是听说过他很久了。”

　　“他干啥了？打架？放火？”

　　白羽忍不住笑起来“打架也就算了，怎么会放火？他要是真放火还能到这里来读书？早进少管所了！是有个女孩子喜欢他！”

　　旁边的夏玲玲听到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怎么？他很帅啊？”

　　我白了一眼“他天天坐在我旁边，我怎么从来不觉得？”

　　白羽笑道：“大约是你看惯了所以不觉得。你把他和于盛哲放一块比比，立刻就觉得他帅了。”

　　于盛哲在那边听见有些微怒地对我们这边道：“诶，不要议论我啊，小心我不客气！”

　　白羽吐吐舌头，夏玲玲笑着说：“别理他，快说来听听。”

　　白羽左右看看，小声地对我们俩道：“我朋友有个性格比较孤傲的妹妹，在学校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几个小太妹。

　　几年前，那小妹妹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那几个小太妹捉住，逼她去一个小卖部帮她们偷东西。小妹妹胆子小，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刚出手被店员捉住了。

　　那几个小太妹一见情况不好哄地逃了。小妹妹没有办法，边哭边说是被人逼的。但因为也没有人给她作证，小卖部的店员怎么也不肯放她走，还扬言要通知她爸妈。

　　正巧店主的儿子放学回来，见她站在那里低着头擦眼泪，便诧异地问店员情况。待到问清，他道：‘把她放了吧，反正她也没有偷到什么东西。有什么问题我去跟我爸说。’

　　从那之后，她就喜欢上那个男孩子。为了要见他，她暑假的时候故意每天去那家店里买冰棍。这一买就是整整一个暑假，可惜她跟那家店的店员都混熟了，那个男孩也没有出现。

　　后来，我朋友他们搬家了。那个小妹妹临别前从店员那里打听到那个男生要考我们学校，就也报了这个学校。”

　　“那个男生就是沈时？”

　　“嗯。所以我今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挺诧异，想不到竟然碰见本人了。”

　　夏玲玲好奇道：“那那个小姑娘后来考进这个学校了么？”

　　“听说也考进来了。” 白羽说着问我：“你们年级有叫苏寒的女孩子么？”

　　我长大嘴巴，呆呆地道：“她……她跟我一个寝室，是我的同班同学！”

　　“这么巧？”

　　“以前我就挺纳闷……为什么苏寒开学没有多久就喜欢上沈时了，原来竟有这样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沈时的？她告诉你的？”

　　我忽然想起写情书是件私事，不太好到处对人说，便另寻了个理由“没有，是我看出来的。”

　　白羽笑着瞅了我一眼“我不信——你这么钝！”

　　“我好几次看见她和沈时说话。还有一次我画完画回去，看到她坐在我的座位上问沈时作业。苏寒成绩很好的，根本不需要请教别人就可以做出来的。”

　　白羽笑道：“那听起来倒是沈时很钝了！”

　　“是呀！你不知道，有一次苏寒穿了条很漂亮的裙子从我们面前走过，我还特地问沈时好不好看。那个家伙竟然看都不看！真是不解风情！”

　　“看来你不仅知道，还在帮她？”

　　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两声 “我是想帮她的，不过总是不成功……”

　　白羽摸摸我的头道：“这样的闲事以后少管一点。帮的不好说不定会让她讨厌你哦！”

　　那天晚上回寝室，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苏寒，我便想起白羽说的故事。在那之前的岁月里，我从来没有深刻的爱过一个人。当然也就不知道为了喜欢的人付出很多努力却得不到回报的那种滋味。

　　但是当我想象着那个小姑娘徘徊在那个小卖部门口左顾右盼，店员见了便问她是不是要买东西。她便不好意思地买了一只冰棍，之后想要询问又欲言又止的情景，就觉得很有些伤感。

　　在我的理解里，那种感觉应该如同我去买一本心仪已久的限量版画册，去了店里好多次却始终没有货，而且什么时候来货也不知道一样。

　　当然人和书肯定不一样，所以苏寒一定更加失落。我一边回忆自己那种买不到书的心情，一边想着苏寒，顿时觉得缘分这件事太难以捉摸。关键是这种问题努力也没有用……唉，那怎么样才能有用呢？

　　总觉得应该帮帮苏寒。可是沈时那个木鱼脑子似乎就是不开窍。

　　也许他忘记了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他，他会不会心里就起点涟漪呢？

　　但转瞬我脑中又响起了白羽的警告，不免又担心自己会弄巧成拙。我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想了千百个去跟沈时说的方案，但又都觉得不太妥当。那种感觉比我自己要去告白还让我苦闷。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深蓝色的天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爱情……真是个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