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山庄之如意篇》苏雪舞

44、第四十三章 落荒而逃

　　琉璃的叫阵，在卢武听来，无疑句句都是讥讽。他在武林中虽然不过是平凡之辈，但作为一个护院来说，平日不过面对些盗匪毛贼，这身功夫已是绰绰有余，且少有敌手，哪里料到会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然而刚才琉璃那反手一劈，让他伤得不轻，若不是迅速调理内息，这会只怕已是支撑不住，勉力再战下去，胜算极低。
　　他此刻背对山壁，右手便是出口，要想逃脱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必定会从此英名扫地。他狠狠盯着琉璃，目光中聚满了寒意。
　　“你是不是不敢跟我较量？”琉璃立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在她看来，这比试就如同平日里和袁宝随意进行的一个赌约或一场游戏，而适才卢武的行为，就像是讲好了游戏规则，对方却没有遵守。因此，尽管琉璃有些恼怒，却仍想着和卢武重新定下规则，继续进行游戏。所谓江湖险恶四个字，实在离她相去甚远。
　　琉璃的问话只换来卢武一声冷笑，只见他右手猛地一缩一伸，长袖翻动，寒光闪闪，扑面而来。他暗器所笼罩的范围，不仅是琉璃，更有她背后的一干人等。
　　沈墨风大惊失色，琉璃轻功绝佳，自然能轻松避过，但她身后的如意等人没有半点武功底子，哪能逃过这一劫！卢武显然是想先伤其余人等，扰乱琉璃心神！他想喊，可那些闪动着银芒的暗器如闪电般迅疾，让人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看到仓促间，琉璃飞身而起，扑入了一片暗器之中，只闻得“扑簌簌”一阵轻响，那细如牛毛的银芒竟尽数打在了琉璃身上！
　　“琉璃！”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得手！卢武的笑容中还透着一丝狠毒的神色，但他的笑很快僵在了脸上，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中招的琉璃从半空中落下，却不是摔落在地，而是稳稳地站着！她眉心微蹙，倒不似中招后的痛苦，而是被暗算后的不悦？
　　卢武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武功一般，唯独这施暗器的手法却是几十年来的看家功夫，往往是发招于不知不觉间，待对手发现，已经没有应对的时间。她明明中了我的暗器，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般？
　　正疑惑不解，只见琉璃突然左手在右臂上轻轻一滑，一片衣袖坠到了地上，卢武定睛一看，那撕裂的衣袖上竟密密麻麻插满了暗器。再看看琉璃落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细致光滑，连丝血印子都瞧不见。
　　身后一群人，全都松了口气，唯有那卢武，脸色由白转青。要知道他的暗器状如铁钉，十分尖锐，在内力催动之下，常常势如破竹。而那衣袖不过是极其柔软之物，根本挡不住暗器的去势。适才琉璃是用极快的速度抢在暗器之前，并用深厚的内力硬生生逼停暗器，再用衣袖将它们尽收其中。这一招化刚为柔，看似简单，却需要极深厚的内功和轻功支撑。毫不夸张地说，就算自己没受伤，也不可能做到！眼前这个丫头，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会些拳脚功夫那样简单，怕是来头不小！
　　卢武迟疑之间，琉璃开始大发脾气，她银牙狠咬，眉心紧皱：“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要是不服，我们就好好地比试，你怎么趁人不注意，拿东西乱扔我！”她边嚷着，边左顾右盼，想也找些什么东西来扔卢武，奈何光秃秃的石室中，四处是滑溜的石壁和青苔，没有半点杂物。
　　陡然间，琉璃瞧见了墙角的沈墨风，顿时来了精神。她一跃而起，一手抓了油灯，一手拎起案子的一侧，竟轻巧巧将它提了起来，口里还大喊着：“我叫你拿东西扔我！”卢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看到光影晃动，有一件巨大的物事重重砸在了身上。
　　琉璃这会心头气极，下手更是重过平时，再加上卢武脑中正混乱一片，毫无防备，冷不丁被这狠狠一砸，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朝后直直撞在山壁上。那案子在他身上散开来，七零八落滚了一地。卢武只觉得胸中顿时翻江倒海，热气上涌，喉头一片腥甜，他紧咬牙关，血仍是从嘴角不断涌出。
　　而这边的琉璃，似乎还不解恨，她举着油灯，目光仍是满地搜索。这一幕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玲珑心知不妙，赶紧抢过油灯，拉住了还在气头上的琉璃：“住手！再打，他要受不住了！”
　　琉璃刚拣了支毛笔，听玲珑这么一说，又丢到了地上。她看了看倒在墙角的卢武，问道：“你服不服我？”
　　旁边的袁宝，也吓得呆了，他只知道三姐厉害，却不晓得三姐发起脾气来，后果这样严重，他冲上前慌忙道：“他服了！他服了！”
　　“服了？”琉璃歪着脑袋，“他自己怎么不说？”
　　“他已经没力气说了，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认输了。”
　　“是吗？”琉璃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卢武，只见他眼神涣散，倒也像是服输的样子，这才闷闷对袁宝道，“这个人很坏，以后不想再理他。”
　　以后？玲珑暗暗叫苦，看卢武这个样子，都还不知道有没有以后？自己一直寄希望于琉璃的身手，只是想让大家从这里脱身，万万不希望闹出人命来。她突然想起如意高超的医术，一侧头，却不见了如意的身影。再向墙角看去，如意正在沈墨风的身边。
　　原来，从几人进入石室到现在，沈墨风始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意就已经觉得蹊跷，适才琉璃将案子掀开，让如意看到沈墨风腿上包扎的痕迹，她又着急又心疼，根本顾不上这边局势如何，就慌慌张张地冲到了他身边。
　　两人终于又距离如此之近，如意却顾不上说半句话，她急切地扒开沈墨风腿上的布条，只见伤口已经大面积溃烂，那伤痛就像扎在她自己身上，锥心刺骨。沈墨风也一时无言，只是伸手轻抚着如意的头发。
　　玲珑看得心酸，却又不得不将他们打断，于是轻轻唤了一声：“如意。”
　　如意回过神来，只看见玲珑向着卢武的方向努了努嘴，她顿时会意，在包裹中翻找了一阵，取出一粒药丸来。如意正要起身，被沈墨风轻轻按住，并在她耳边低声道：“此人极其狡猾。”如意点了点头，用力将药丸扔向卢武，道：“将它服下，可止内血，理气息。”
　　卢武动了动手臂，几人只当他要去拣药，不料他用手撑着墙面，竟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才跨出一步，就几乎又跌倒在地。
　　如意见状，皱眉道：“你赶紧服药，否则就算伤愈，也会留下病根。”
　　不知是疼痛还是仇恨，让卢武的表情纠结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隐约感受到冰冷的光芒从他眸中射出，如利刃般在每个人身上掠过，极其怨毒。随后，他丝毫不理会地上的药丸，而是扶着墙壁，艰难地向出口挪去，一步一步，最终消失在石室的门口。
　　“大姐。”袁宝拉着玲珑的衣襟，“那个人要走了。”
　　玲珑轻轻叹了口气：“由他去吧。”
　　见大家表情凝重，琉璃怯生生道：“大姐？我……是不是不该扔他？”
　　“没关系。”玲珑的声音很轻柔，“他不是好人，你没错。”看卢武刚才那番模样，性命应是能保，自己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了地。而对琉璃来说，只要睡上一觉就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到时候就会风平浪静，又何须责怪。
　　玲珑望向了如意，“沈墨风怎样？”
　　“腿受了重伤，怕是站不起来，好在没有伤骨。”
　　“我们出去找个人，先把他背出去。”
　　“啊！”袁宝突然一声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那陈老爷不知什么时候瘫软在地，双目紧闭。
　　“他死了？”沈墨风一声惊呼，情绪十分复杂。
　　如意上前一探，陈老爷还有气息，但已是极其微弱。“没死，应该是受了惊吓，加上本来体虚，晕了过去。”如意无奈道，“看来他根本没有服用我开的药。”
　　沈墨风又道：“他还有救么？”
　　如意摇了摇头：“他得的本就是心病，这会气火攻心，怕是……”
　　“他不能死。”沈墨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还没有问他，是不是他杀死了我爹！”
　　“我可以试试把他救醒，但却保不了他的命。”
　　“那你救他，赶快救他！”
　　如意蹲身下去，正要细细观察陈老爷情况，只听玲珑道：“这里又阴又潮，我们先出去找几个人帮忙，带陈老爷和沈墨风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到上面再具体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