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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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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时期,天地馄饨。
现一灵地,存于天地之外。
时过数千古,盘古开天辟地,万物生,六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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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然,一阵阵规律的鼓声从赵府传出,应的正是赵府独女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赵小姐站在高高的楼台之上,身着一袭火红嫁衣,火红的衣角随风而舞,像一只随风飞舞的蝶儿。
鼓声愈发的响烈……
毫无征兆的,一抹火红身影从高处坠落,似极了盛开的红花。
人群见此,登时沸腾起来,皆自顾自的四处逃散。
赵老爷猛地昏厥过去,不知是痛心,还是气愤。
时间静止下来,凝结成冰,透着刺骨的寒气。
女子透明的灵魂从躯壳中剥离。
悄然,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女子神情冰冷,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挽起,是无法言喻的清雅。
黑衣女子语气平和:“连理,随我走吧。”
“不必了,我还要等人。”连理拒绝,时不时的望向远方,眼底饱含着期盼。
“你等的鬼差来了。”黑衣女子的言语间掺杂着淡淡的鄙夷。
连理听见闻言,欣喜的转过身,终于见到了日夜期盼的身影。
“连枝,我们走吧。”她伸出手,等待着他的拘捕,显然期待已久。
对面的连枝没有任何表情,抬起手用拘魂索锁住连理的手腕。
眼看着拘魂锁要将连理锁死,拘魂锁却被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引得阴气四溢。
连枝终于有了反应。
他大呵一声:“尔等何方妖孽,竟敢扰我地府之事!”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紧张的气息穿破了空间,一切声息都被隔离,连将要落下的叶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番情境一现,连理顿时知道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她上前跪在黑衣女子面前,苦苦哀求:“景幻,求求放过他……”
两行血泪从她的脸颊划过,与她惨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黑衣女子无动于衷。
几滴眼泪,好似抽干了连理所有的力气。
她犹豫片刻,无奈的低下头:“我随你走便是...”
话音未落,景幻看她一眼,迅速的拉起她,消失在了原地。
连枝抬腿便要追逐,却被同行的鬼差拽了回来:“小子,你不要命了!”
连枝有些发蒙,迷茫的看着同行的友人。
鬼差不禁叹气:“刚才那人是景幻。”
景幻,传说中的灵地之主,法力高深莫测,向来无人敢惹。
连枝愤愤:“灵地之主又如何!哪怕消失,我也要将连理寻回!”
鬼差拽住他,苦口婆心:“虽然你们曾经是一对,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别忘了连理曾为你舍弃的。”他话一顿:“经历了几世生生死死,现在连理已经失去了灵觉,难道你非得看着她死在你面前你才如意?”
此番话直戳要点,连枝无言以对。
他明白,他的爱太过自私。想若不是他,连理早已羽化成仙。
他后悔,却也只能转身离去。
此后,赵府之内一切如常,整座城也无人再提及赵小姐,令人唏嘘。
寒风传来淡淡的幽香,醉人心脾。
无边的合.欢树林,密集的花儿,覆盖住了片片绿叶,正在寒风中开的鲜艳。
抬头仰望,不见天,唯见无尽的树荫,无尽的沉寂...
“这里苦情树真美。”连理微笑着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你唤它为苦情?”景幻诧异,忽而转过身拍手叫好。
连理感受到寒冷,不禁问:“这里这么冷,为什么它还可以活下去?”
“只是你一人觉得寒冷罢了。”景幻转过身离去。
连理一怔,伸手触碰树干。
一股暖流汇入指尖,她先是一脸的诧异,尔后有恢复平静。
良久,她抬起腿开始盲目的前行。
走着走着,她寻见了一片空地。
空地周围没有合.欢树,反是生长着一株株参天菩提树。
连理走过去席地而坐,缓缓的闭上了眼。
静默片刻,一棵连理树轰然拔地而起,有枝无叶,有根无伴。
数亿里外——
十尾灵狐白九娘,触犯族规,与凡尘男子相恋。
白九娘贵为灵狐一族的公主,狐族不忍伤她,心心念念的期盼着她可以迷途知返。可她偏偏执迷不悟,不但不回头,还与人类孕育了一个孩子。
妖人相恋,向来不得善终,谁也逃不过。
正值白九娘产子之际,一位云游老道不期而遇,将白九娘的身份公诸于世。
男子得知,害怕的逃离,狠心弃九娘与孩子不顾。
白九娘心寒,却不舍孩子,想把她抚养成人。
可谁知道,孩子却因血脉不纯之故,濒临夭折。
“有什么你都冲着我来!何必伤害无辜的孩子!”白九娘崩溃的仰天长啸,瘫坐在地上。
孩子被惊醒,睁开眼睛害怕的看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白九娘痛心疾首,舍心救其女,消散于天地间。
其女,流落人间。
六年后。
“爷爷,爷爷,有客人,有客人……”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从屋外跑到老者面前。
“安匿,你要记住你是个姑娘,无论有什么急事都不要失了礼数。”老者慈祥的笑笑,将她抱在了怀里。
安匿依偎在老者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道:“师父,那客人脸上戴着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好生奇怪。"
话音未落,安匿说的客人已经进了屋,很是熟络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者将安匿放在地上,让她去后堂
玩。
安匿听话的走开。
待她走远,老者面对客人严肃的道:“游拂,你若是还是觉得亏欠于老朽,便帮老朽一个忙。”
“您老说言,吾定不拒。”游拂坚定的应答,字字铿锵。
老者忽然大笑起来,抬手将游拂叫到身边,耳语交代。
游拂听后。退回了原地,有些慌张。
老者不以为然,坦然道:“万事万物各有命,其中原由不可说。”
话音落,他不禁大笑,起身走向了后堂。
过了一会,安匿跑了出来,抬起头奶声奶气的对游拂说:“大哥哥,爷爷让我跟你走,说你会照顾我的。”
她天真的笑着,恍若冬日里的一抹阳光。
游拂蹲下身来,抱起安匿问:“听你爷爷,你叫安匿”
安匿没有了初时的恐惧,玩弄起他的发梢,囫囵的答了一句:“我姓白。”
游拂没有说话,抱着安匿离开。
安匿有些困了,靠在他的怀沉沉睡去,殊不知在游拂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在无声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离开。将来如何,着实难以预料。
安匿,安宁隐匿,老者为她起此名就是希望她可以安渡一生。
游拂带安匿入住紫竹林,夏雨冬雪倒也过的悠然自得。
一如老者希望的那样,安匿在游拂的庇佑下,安稳的渡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十年后的今日。
清晨,安匿从睡梦中惊醒。
她失神的睁着眼,竟忘了自己为何梦惊醒。
缓了一会,她没有过多的在意。
此后,每每入睡,安匿都会做同一个梦,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
是夜,唯有一轮孤月悬于天空,调皮的星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当、 当、当……"一声声空灵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游拂,让他匆忙的跑到了院子里。
他不敢疏忽,因为安匿老者说的时间到了。
游拂屏息在院子里听着这一声声响动,发现源头竟是从安匿房里传来的!
他不免有些担心。
迅速的到了门前,他推门而入。
伴随着门开,声音也戛然而止。
游拂看见熟睡中的安匿无恙,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环顾四周,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要转身离去。
倏然,烛火凭空而亮。
安匿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直直的盯着游拂。
在游拂的眼里,她不再是往日的那个她,一双眸子泛着青幽幽的光,透着冷淡空洞,陌生至极。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伴随着床板的撞击声,安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烛火亦应声而灭。
游拂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她并无大碍,也就安下心来,守着她直至东方吐白,才起身离去。
今日。是安匿的生辰。
游拂从门外敲门呼喊着:“安匿,起来吃饭。”
门内的安匿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耐烦的应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游拂将菜饭端到了桌子上,回身看到安匿走过来。
游拂坐下来拿起碗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安匿,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他带着满是试探的语气,生怕哪句话不对,就会发生什么。
安匿嘴里吃着饭,含糊不清的道:“没什么,就是经常做一个想不起来了的梦罢了。”她抬头看着游拂,将饭咽了下去:“不过我现在能想起来了,你要听听吗?”
游拂不言,和安匿对视着,还是安匿打破了僵局:“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吗”她赶紧摸了摸脸,疑惑的自言自语:“也没有啊。”
游拂有些匆忙的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饭若有所思。
安匿笑笑,全然不知自己的眼睛已经变了色彩。一只碧绿,一只幽蓝,散发着淡淡的光。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我说给你听。”安匿放下筷子,兴致勃勃的将梦娓娓道来:“在梦里,我身处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我静静的站着,一直站到了醒。”
三言两语勾勒成梦,可游拂不知道,她做的梦本不是如此。
游拂听着不做声,忽然放下了碗
筷,起身冷冰冰的道:“今天哪也不准去。”说罢,他起离开了木屋。
安匿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干嘛这么凶,听你的不就是了。”
夜悄悄袭来,整片紫竹淹没在黑夜里,悄悄的开了花。
月圆不现,竹林开花,皆是哀兆。
游拂拿着一套绿色的衣服,站在院里发起了呆。
老者说的时间到了,征兆也已经出现,他该把这件衣服交还给安匿了。
犹豫片刻,游拂去敲响了安匿的门:“安匿,我有东西给你。”
他咬着牙,心里不愿意把衣服交给安匿,可他没办法。
安匿睡眼惺忪的点起了灯火,给游拂开了门。
她垂眼看见他手里的衣服,很自然的接了过来,欣喜的翻看着:“这么晚就是给我送衣服的啊 ”她笑笑,在看清衣服全貌之后,不禁顿了一下。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游拂岔开话题道:“你去试试。”他说着,退步出去关上门,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半柱香过后,安匿缓缓的推门而出,一身绿衣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青涩之余多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妩媚。
“游拂,你说我美吗”安匿一步步的向游拂靠近,眼睛里透着勾人心魄的光。
游拂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随即起身将自己的发带卸下,束盖住安匿的双眼。
手掌擦过她的脸蛋,他慌忙的退了几步,含糊不清的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看不见路,你牵着我走吧。”安匿嬉笑的伸出手。
游拂反应过来,从地上拾起了个树枝,碰了碰安匿的手,示意让她牵着这个。
安匿不应,娇嗔道:“必须你牵着我。”
游拂没有反应。
迟迟等不来游拂的回应,安匿自顾自的向前走几步,准确的牵到了游拂的手。
游拂一怔,无力挣脱,只能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这一条路很短,他们却走的很慢。
末了,她们像约好了一样松开彼此的手,谁都没有说什么。
游拂转过身,在那面具之下,一颗晶莹的液体缓缓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安匿继续前行,面上不带一丝伤感,因为她知道,这并不是永别。
竹屋内,一封书信安静的躺在桌子之上等待着有人把它打开。
梦中一世界,安匿身处一片荒芜之地,身前是一位绿色女子,正不紧不慢的向前方走着。
“你是谁 ”安匿声音嘹亮,在这空旷之地留下缕缕余音。
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张脸与安匿生的一模一样。
女子扶过额边不经意落下的发丝,抬起头嫣然一笑,一字一顿:“我是你!”
“我是谁?”安匿大脑一片空白,窒息的痛压抑着心口,令她喘不过气。
女子笑着一挥手,幻化出了一把贵妃椅。
她悠然的倚着躺下:“你是我,是灵狐一族的灵女。”
“不对。”她很快的否决,抬手指着安匿。以嘲笑的语气说道:“若不是你胸口跳动的那颗,你娘的心,你根本活不了,也不配叫灵女。”
“你娘的心”,简简单单的四字,被女子说的字字刺骨。
女子带笑,倏然窜到了安匿的面前,掐着她的下巴,眼中透着狠厉:“你该醒醒了!”
女子突然消失不见,安匿心一痛,疼的似乎要把她撕裂。
顿时,她从梦中惊醒,她得到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痛苦伴随着回忆,一时猛烈的冲击,令她再次昏睡过去。
日落黄昏,游拂回到家里,看到了桌上的书信。
他将书信打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些怪字。
“兽篆,原来安匿早就知道……”游拂深呼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书信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等我。是安匿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
棉絮般的大雪在空中渐下,游拂失神的走出去,抬手伸向面具。
悄然,一张面具坠落在地上,渐渐的被大雪掩盖。
游拂抬起头,右脸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出现在日光之下。
紫竹林的尽头,祥和的水面深不见底,安匿走近,纵身一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