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贵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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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外面回来，一身的腻汗。这日头可真大，果然是夏天的光景了。
刚进了西里间，阿澄便把绞好的巾子递了上来。我接过，抹了抹脸，又擦过了手，转递给一旁的小子。
“我伺候给你把这衣裳换了吧。”阿澄立在一旁，旁边金钗的手里正捧着我惯穿的家常衣服。
“先不用换了，金钗，你下去告诉他们一声，多打些水到浴房。”我一掀袍角，坐在了桌旁。
“是。”金钗应了后，转身打了帘子出去了。
阿澄从坠儿手里接过茶盏递给我，也随我在桌边坐了下来，“洗浴一下也好，不过还是先坐会儿为好，这热气还没散就去浸凉水里，对养生也不好。”
“嗯。”我低头饮了几口温茶，感觉舒服多了。
“带了窄袖袍子去，可是又打了马球？”
我淡淡应道：“嗯，圣上又带着宗室女侄们下场了。”
他偏着头，以手支颔，“可前两日我进宫的时候，还听说圣上开春的寒症还没好利索，可都一直用着药呢。”
“是啊，我也瞧着圣上身子还有些不好。”虽然下场的人都尽量不着痕迹地让着这位天子，但毕竟是人到暮年了，何况还病着。她虽然极力挺着端坐马上，身形看上去还是很稳，但若仔细瞧，还是多少能看出来，她在动作上要迟缓了些，体力也是越来越不行了。
对外的那些说法，也只是编造的表象罢了，她实际的病症可比这严重多了。皇帝高杆，若是一味捂着，反而更惹外界猜疑。
“你的病也刚好，早起时还咳过几声，我这敲了些核桃仁，你吃了吧。”阿澄的眼睛晶晶亮，献宝似的用帕子托了捧微黄饱满的核桃仁到我面前。
“让你费心了。”我笑接过来，拈起来一一吃了。因为带着皮儿，嚼在嘴里不时有些微微的苦涩味道，不过唇齿间更多的是种脆甜的脂香味。这核桃仁的皮儿又叫做“青龙皮”，对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一般吃的时候也不会去掉。
前世只知道核桃补脑，高考前的那段儿，家里就常做核桃黄酒蛋汤。其实，核桃仁镇咳的作用也很好。经常吃核桃，不仅健脾补血益气，还能延年益寿，滋润肌肤抗衰老。很多人都要早晚吃上几枚，特别是闺阁之人。
这桌上还摊着一应的物事还没收拾。我拿起那个小金锤子把玩。这把小锤子通体纯金打造，手柄上还浮雕着凸花缠枝草蔓，确是个精巧玩意儿。
也难怪老话说玩物丧志了。记得曾读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大户人家嫁女儿，因为颇为宝爱，置办的嫁妆也颇为丰厚，恨不能把家都搬过去，甚至对外布告若是谁能指出嫁妆里还少了什么，就有厚金相酬。一个乞饭的阿婆就出来说少了对砸核桃的小金锤子。听阿婆娓娓道来，才知其少时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嫁时妆奁颇丰，谁知富贵如云烟，转眼也就到了如今境地。主家赏了钱之后，便改换了普通的一份嫁妆。富贵如云烟啊，眼前这些终有一日也是要没的，又奔忙些什么呢。
“你看，这瓶子……”
闻言，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接了过来。端在手中仔细瞧了瞧，这瓷瓶是有年份了，古朴而庄重，釉色润美，紫口铁足，又没什么花纹图案，只瓶身上遍布着暗红“鳝血”冰裂纹片，世上怕也没几件了。这确是个稀罕物件儿，可……我又瞧了眼他那一副期待的样子，这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他看我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委屈地撅起了嘴，“不是你上次在端王处连连称好吗？我寻了好久，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你怎么又不喜欢了？”
哦，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去端王府是有这么回事。可人家是古玩名瓷发烧友，就喜欢把玩这些物件儿，聊天的时候自然也就顺着赞了几句，没想到他倒记住了。
“是，疏淡典雅，古拙的很，我确实很喜欢。”我边应着边将瓶子又放回到桌上。
“那就好，我们把它摆在这儿……嗯，不好，还是放这里，你看好吗？”他笑着回头问我。
那笑纯稚的很，感觉心里都被照得鲜亮一片，我也淡笑着回道：“好。”
“到时再采些花儿，拿这个来插瓶。”他手上摆弄着，嘴里也絮絮说着。
阿澄又转到香炉前，用银钗子拨开即将燃尽的香碳，续上新的香丸：“这熏香味儿你闻着可还好，是我昨儿调的。”
我闭上眼，“嗯，有沉香、栈香、鸡舌香……”我再深嗅一下，继续道：“还有檀香，嗯……”
“还有藿香、甲香、龙脑香、麝香、零陵香。”他一口气便说出数种香料。
“是了，就是这些。”这味道清甜甘郁，我又用心闻了下，才笑着睁开眼。
“张细君来了。”外面小子边报着边打起了帘子。
“呦，平云也在啊。”来人正是母亲的侧夫，也是平华的父亲。他手边还带着平华的二丫头。
“是，刚从外面回来。张细君坐吧。”我应着站了一下。
落座上茶后，张细君才开口道：“闲来无事，便想着到你们这儿坐坐。这不会打搅你们吧？”
自阿澄来了，各房与我们这处的走动倒是也多了起来。阿澄也确是懂得讨长辈喜欢。也不仅是家里，阿澄还经常到各贵夫家应酬，在那个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张细君说的哪的话儿，该是我们请也请不来呢。”说完这话，他又转向一旁金钗，“去把那个小玉佛取来。”
“是。”金钗自梳妆台上拿了东西，转身便送到了阿澄手里。
“可巧你今儿来了，我就把这礼给小寿星得了，省得我还得跑一趟。”阿澄接过金钗递过来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白玉佛给那小丫头套在了脖子上。
“看这是怎么说的，让你破费了。今儿倒像是特意赶着来你这儿来要东西的，也难得你还记得这孩子的生辰。”张细君说着客气话，脸上也笑出了纹路。
“张细君客气了，只要小寿星喜欢就好。”
“还不快谢过姨娘、姨夫。”张细君说着就将小丫头扳到了我们面前。
“谢过大姨娘、姨夫。”那丫头也有模有样地行着礼。
“乖。”我又起身道，“张细君，你们聊吧，我就不陪着了。”
“你有事便去忙你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贵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