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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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是晨光熹微。
我在他怀中，两人是裸裎相对，身上共盖着床稍厚的锦被。
身上疲乏，感觉脸上的皮肤也因为风干的泪而紧巴巴的不舒服，眼睛和喉咙都似是着着小火，两人交叉的手指也早没了知觉。
侧过头看他，他的眼在暗光里紧闭着，还未醒来。
我都已是这样了，而他还有伤病，情形也不会更好。他的脸也还没清理过，血污染得他的脸一塌糊涂。他脖子上的伤也没处理过，现在想来当时也只是划破了表皮，伤口并不深，便自行愈上了。只是那些干掉的血迹给伤口更添了层狰狞，让人不忍卒睹。
转回头对着虚空的黑暗，耳边只有鸟的鸣啼。心底里，也是静的，沉沉的静。这感觉很怪异，却也是那么真实，是这段时间里从未有过的一种心境。
将近一年了，他的努力挽回，我看在眼里。他是怎样一步步愈走愈极端，我也看在眼中。
当得知他用药石自损身体时，我也是震惊的。当他对着我哭，我也会有不忍。甚而当他对着我笑的时候，我也能读出那藏着的伤情。
前世里，晚上熄灯后经常举行卧谈会。我就曾和室友们讨论过，如果自己的老公有外遇会不会原谅的问题。那时懵懂无知，只会想到若是真要那样的话，我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可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个女性能够这样潇洒干脆呢，只要丈夫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悔不当初，妻子们都会选择妥协。而有的人甚至是千方百计地主动出击，去捍卫自己的婚姻。
这其中其实包含有很多的因素，就比如年龄稍长的女性比起年轻时，更喜欢安定，还有感情的牵绊，丈夫的表现，孩子的感受，双方家庭的压力，在生理条件上女性比不得男士们越老越有味道。而且，还有谋生的现实生活考虑，社会对离异男女不平等的看法对待等等。
就算有一些人选择转身离开，也是要很经历过一段或长或短的痛苦的犹豫煎熬之后才能做到的。这不错是涉及到人的最难琢磨的“情”之一字，同时，它也涉及到一个伦理问题。丈夫不同于男友，丈夫是自己缔结了社会契约的人，就如同结婚时要考虑的那样，这并非是个人的事，而是同属于几个家庭的事。
对于丈夫的外遇，除了吵闹的方式，很多女人选择视而不见。
聪明的女人，她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撕破了脸，拆散了丈夫与第三者，成全了丈夫与第四者，还完全摧毁了丈夫对家庭和自己的留恋。她们认为男人们在外面不管怎么花，最终都是会回到家庭中的，当他们老的时候也总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这就是所谓的倦鸟归巢了。而更聪明的女人，往往在不动声色中，就已将老公拉回或者是困回自己的身边，这就端看各人的手段了。
而有些人选择视而不见，与前面的情况恰恰相反，这是因为她们爱得太傻，她们爱她们的丈夫，爱的没有了自我。比起害怕丈夫有外遇，她们更害怕丈夫们不肯费心骗她们。而很多女人还有种观点就是你最好别骗我，但是如果你骗了我，就要负责隐瞒一辈子。是啊，知道了，心上就有了道裂纹，即使事后表面上再怎么一如往常，总会有种旷日持久的绵绵长痛，而那一根刺也会长存于心上，时时侵扰。或许有些人也会因此而开始过上疑神疑鬼、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对清颜，办不到明明知道了，还可以装作不知。婚姻可以继续，但在某些情感上，不可能再为继。
我对清颜更多的是一种亲情，我也很珍惜对他的这段情。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我曾经很喜欢的《渡情》里面的一句话：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是两个人的缘。
爱情是极其脆弱的，而亲情则并不如此，它在破损后甚至是可以修补的，因为那层血缘，因为那一种责任。所以，我可以继续照顾他，不管如何，只念着他曾经的好，念着要为他负责任，直至我感到再也没有心力的时候。
我不是地道的此间女子，所以没有在发现清颜背叛婚姻的那一刻，也即是没有如男尊社会中的一般男子那样冲上去打杀。女人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离，而不是理直气壮地气血翻腾地去上前，去宣布所有权，去惩罚觊觎者和背叛者。而事到如今，一切的指责和报复也都不能挽回什么，也更不可能给予我安宁，给予我一个可以宁心静气安稳停靠的港湾。
“清颜，你是醒着的，对吗？”我轻声地开口，那声音在此刻暗沉而只有呼吸声的室内，成了一种无尽的空悠。
而他并没有答我，只是两个人的肌肤密密地贴在一起，我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身体瞬间的僵硬。
我抽出自己早已麻掉的那只手，与另一只手合在一起，放在枕上，再侧过脸颊轻轻地贴上去。
“既然已经选择了，为什么不一直走下去？何必要后悔，又何必要回头。你这样……我也很心痛。”
他的身子颤了一颤，双手从身后束上了我的腰，慢慢合紧。他的头也贴上了我的后脖颈，也把他湿热的眼泪都淌在了上面。
我尽量让自己轻松笑着说：“那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有一天，你放下了，我们就再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老话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如果我一直坚持下去，毫无松动的话，是不是终会要了他的命。而我问自己，难道我真要他以命相抵吗？不是的，我从未想过如此，即使是最难过的时候，我希望他好好的，以后都好好的。而给我们彼此一段足够的时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吧，即使是耗尽人生的所有。不是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吗，而或许，时间也可以改变一切，当有一天，他若真放下了……
而我想，他其实比我更清楚，在这日的清早，我给他的这个承诺，就如同水中捞月的故事中，猴子们捞的那个月亮，可望而不可即。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新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