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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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七点四十，妮蓝准备撤了，又问了她一句：“确定不去？”
“不了吧，吃火锅太费时间了。”
“哦，那你可以去北门看看，有金拱门和拉面，西门有家粥铺。”
“好啊。”
“叮咚叮咚。”朱雀手机不知何时连上了某个没设密码的wifi，新通知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刚才静音，有三个来电未接。
是一串长长的号码。朱雀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她打来的。她指尖压上回拨键，却停住了，迟迟没有松开。妮蓝看她突然凝重，也不拉她了，和几个男生离开了礼堂。
“叮叮叮叮！”
又是那个电话，朱雀踩着有点磨脚的高跟鞋，一步步走下台阶，电话还在响着，你越是不接，它就越坚持。对，坚持，她俩都很坚持。
朱雀想躲进柳树后面，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接。
然而，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了。
朱雀对着那个号码发了会呆，这号她再熟悉不过，早就烂熟于心，她已经决定了，下次铃声再响，她就毫不犹豫地摁掉。
“叮。”铃声响了，却是一条短信，是那个号码发来的，这个时代人人都玩微信，只有10086用短信。
信封打开，一行字冒了出来：“宝贝听话，去认识认识杜克，好吗？”
“认识认识杜克？”朱雀淡淡一笑，摁下删除，删删删，全删。凉风吹过，空气瞬间凝固，朱雀有点站不稳，靠住身后的柳树。“认识认识杜克”几个字，激起了她压抑已久的怒火，那是她妈妈的号码，不，那不是她妈妈，而是陈太，陈氏集团的阔太！她以为天下女人都和她一样，是为了嫁入豪门才活着的吧！她让朱雀唱歌，让朱雀跳舞，只是想帮她“涨价”，在她眼里，只有钱钱钱？……中考前两天，她扔出一张离婚协议书。
“妈妈？”朱雀站在窗前，不解地看着她，看她媚笑着上了那辆说不出牌子的豪车，朱雀真的不喜欢那种笑，真的真的，没有人愿意在自己妈妈脸上看到那种笑。
朱雀拭去泪水，那是她最后一次叫“妈妈”，她没有妈妈。
礼堂的灯还亮着，时不时传来一阵风铃般的欢笑，好像主持人又说了什么笑话，直到一波波学生离开会场，朱雀才反应过来，舞会要结束了。
“叮”一声，又是那串号码，“今天和杜克爸爸吃饭，才知道原来杜克也在华英，他对你很感兴趣，问了很多事情。”朱雀只看了“杜克”两个字，就闭上眼睛删掉了，和杜克爸爸吃饭，陈太过几天不会变成杜太吧，那杜克岂不是成了我哥？朱雀微微一笑，把手机揣进兜里。
女生宿舍在最南面，挨着一座小花园，石榴花、蔷薇花，白天绿油油的十分清爽，晚上被红色的地灯一照，像染了血。
朱雀和妮蓝的宿舍在二楼，她看了一眼，灯是黑的，妮蓝应还在吃火锅。
“你也回来了？ ”吉尔在小挎包里找着钥匙：“你带门卡了吗？”
朱雀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小夹子，轻轻一刷。“滴”，门开了，她帮吉尔拉着门，请她先进去。这楼一层有安全网，每层都有监控，安保是极好的。
“你裙子上有兜啊？”
“嗯，有个暗的。”朱雀翻开给她看，黑色的腰身下面，有两个斜插兜，里面还装着一卷二十块的钱。这裙子不是专门的礼服，而是一个改良过的学生款。
吉尔啧啧称赞了一番：“你吃饭了吗？”
“没有，你吃饭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丽娜呢？”
“还在跳。”她眼神一闪，低头笑了。
不会吧，丽娜姐姐还在跳？和谁？男生？朱雀闪过一丝八卦之魂，笑着 “哦”了一声。
吉尔也问：“妮蓝呢？”
“和初中同学吃火锅去了。”
“哦，他们几个啊，没带你吗？”
朱雀摇头：“我想早点休息。”她正要刷门，突然感受到一阵急促的震动，是手机自动连上了wifi，收了十几条微信。
“这么多信息吗？”吉尔停住脚步。
“都是家里人。”
“你家是哪的？”
“小县城的。”朱雀打开灯，进门，又抱着门框探出头来，笑着说：“进来玩一会？”
吉尔迟疑道：“不了，我得回去洗澡，脸上的粉太难受了。”
“好啊。”朱雀对吉尔的解释报以温柔一笑，这才收回脑袋，关门，扣上保险栓。
水壶空了，她接了水，放在底座上，任它“滋滋”响着，朱雀对着空杯子发了一会呆，索性拉开冰箱，取出一罐冰可乐。
泡沫涌上来，她抿了一口，仰头，生生将泪水吞了回去。她是神经病吗？因为一条短信就哭了，这里是校园，门口有保安，楼道有监视器，她是自由的，对，她是自由的，她，朱雀，会考上全世界最优秀的商学院，开一百家公司，赚许许多多的钱，打那个女人的脸。
朱雀低头啜了一口可乐，准备查下明天的课程表，她想学金融，还想学经济学，财政学，税务和财务管理等等等等……朱雀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插好电，准备联网。
突然手机响了，哗啦啦又是一连串的“叮”，朱雀瞥了两眼，呵，好多群消息。她已经屏蔽了所有群，怎么会漏了一个，难不成是个新加的……群名叫“散伙天团”。
汗... ...
“把你拉进来了。”妮蓝在群里@了她，她的头像很好辨认，是“嫩牛五方”.. ...
妮蓝吃火锅吃到一半，怎么突然想到她了，不会是聊到她了吧。朱雀擦汗，打了两个字：“谢谢”，正要点发送，群里突然出现一堆消息。
“欢迎。”
“欢迎。”
“欢迎新同学。”
朱雀一笑，发送。
“听说长得很漂亮。”一个黑色头像突然打乱队形，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朱雀一惊，还没来得及切断网络，撤回刚才的信息，“谢谢”两个字就傻子似地跳上了显示屏。
“听说长得很漂亮。”
“谢谢。”
呃，群里突然安静了。
朱雀有些尴尬，这下好了，我的人设大概要变成“骄傲、自负、肤浅、爱跟男同学搭讪的过气女网红”，呃… …
呃… …
同学们沉默了几秒，黑色头像又跳出来了：“哈哈，发张照片。”
发毛线… ...朱雀想摔手机，不，她又拿起来，对此群设置了消息不提醒。
浴室水声响起，卸妆油在她掌心化开，变成浑浊的乳液，她仰头对着淋蓬头洗脸，转身冲着背部和脚，过了一个假期，她好像胖了，腿粗了两圈，短裤穿在身上紧绷绷的，没有一点空隙。
胖就胖吧，她还想吃涮羊肉和盐水鸭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娘的。
“叮叮叮叮”，一阵急促的铃声伴随着更加急促的震动打断了她对食物的幻想。朱雀这才想起来，玩了半天手机，竟忘了给老爸打电话！
“等等，等等，你别急！”她包着浴巾跳出来，光脚在地上走，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
“喂？”
“嗨，你吃饭了吗？”一个年轻帅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王起帆啊……
你怎么不去做声优啊，朱雀嘴角一扬，用最舒服的姿势倒进自己的小床里：“没吃，刚回寝室。”
你们没食堂吗？”
朱雀不与他抬杠，解开一半浴巾，用一个角轻轻擦拭着头发：“刚才有舞会，我才回寝室，你在干嘛？”
“我在路上啊，刚办完开学手续。”他正在路上，呼吸急促，朱雀听了一会，还没想好说什么，对方就说：“你吃什么？”
“白胡椒排骨面。”
“方便面？”
朱雀“咯咯咯”笑，被他发现了，索性点点头。
“… …你120斤了吧？”
“我还在抽条拔高呢，过两年就瘦了。”
朱雀擦了两遍头发，依旧有水顺着发丝流入脖颈，打湿了白色的被单，她扣了两下水渍，索性扯下整条浴巾，铺在枕头上。
这样空白着身体跟男生打电话好像不太好，于是她又扯来一条白T，搭在背上。
有打卡的声音，他大概也进了楼。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朱雀点点头。
他准备说“晚安”，可是想了想，又说：“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今天信息太多了，我又没玩手机。”
“行，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新学校怎么样，我看你朋友圈说挺好的，也没晒图，挺好的就行了呗。”
“嗯嗯… …阿嚏！”朱雀忙把头埋进枕头，怕他听见又要啰嗦。
对方果然顿住了，只是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寝室，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说话不太方便。
“朱同学。”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吃点维生素C。”
他还想叮嘱几句，但是碍于周围人多，只说了句：“嗯，晚安。”
“晚安。”
“王起帆结束通话，通话时长15分13秒。”
朱雀越过十几条未读，找到了起帆的那两条微信。
“在吗。”
“南京真热。”
“还行，我们寝室有空调。”朱雀打了一段字，又默默删掉了，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脸。他们同桌十年，朱雀还是挺了解他的。
王起帆成绩很好，妈妈是他们的数学老师，爸爸在银行做事，他们觉得小县城的教学质量不好，就托关系把王起帆转到了南京二中，离华英挺近的，就隔了三条街，但是和华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那是所典型的公立学校，老师一板一眼，要求十分严格。朱雀挺同情他的，“啧啧”安慰了一番，他却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说：“高中嘛，本来就是以成绩说话的，只要能考上北大，苦两年就苦两年吧。”
他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做事一向严谨的，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立志要考金融系，做朱雀的校友。“做朱雀的校友”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做朱雀的男友……
九点钟了。
朱雀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出去，妮蓝还没有回来，她连明天上什么课，在哪上都不知道，朱雀套上白T和牛仔裤，从书包里翻出一支铅笔、一支黑色中性笔和一支蓝色中性笔，想了想，又翻出一支录音笔。
“吉尔，睡了吗？”朱雀不好意思的敲了敲吉尔的门。
“没有。”
吉尔的丸子头散下来，披在肩上，显得下巴更尖了，她换上了淡黄色的睡裙，轻飘飘地，坐到了自己的书桌旁：“进来吧，要查课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