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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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前一后走进谈笑的人群中，那盏巨大的、刺眼的光圈，突然猝不及防地砸了过来。
镁光灯像雪，如果你曾经站在它的光晕里，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看不见，听不见，眼前只有一片空白，光晕之后，是黑暗和隐藏在黑暗里的无数双眼睛。朱雀是新生，不想这么快走进这刺眼的光晕里。
可是镁光灯却像定住了一样，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其他同学感觉到异样，纷纷走出灯圈，低声议论着什么。
朱雀把自己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学校董的样子，朝主席台挥了挥手。
镁光灯抬高了一点，直刺她的眼睛。
好炙热。她手心出汗，迎着灯看去，有个人影站在二楼包厢里，抱着迫机炮一样粗重的灯管，也迎着她看来。
这个人……
突然有人拉起朱雀的手，比了个心。是妮蓝。
“喂喂喂。”主持人忙起身，拍着话筒说：“喂喂喂，这话筒怎么不响啊，灯光打过来，过来。灯光，灯光！”
朱雀的世界突然暗了下来，灯光不见了，原来温馨的橘黄色灯光变成了黑色，朱雀出了一身汗，后背都湿透了。
“真是的，太晃眼了。”妮蓝捏了捏她的手指问：“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对妮蓝说：“谢谢了。”
“没事，小意思。”
“今天谁负责打灯？”
“不知道，一会问问那个拍话筒的人，八成是他们社团的。”
洗手间开着窗，没有空调，闷热蔓延进来，朱雀用纸巾沾了沾水，拭去额角的汗珠，她初来乍到，谁也不认得，为什么会被人整蛊？难道是成君诺的表白把她推到了聚光灯下？
朱雀苦笑：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聪明，她不想像《绯闻女孩》那样做什么Queen Bee，只想好好上课。以前一直在学九年义务教育，现在突然改上美式高中，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新生手册上有一半在讲GPA，她读得云里雾里的，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要想在毕业的时候申请名校，每一门课都很重要，考试很重要，课堂讨论很重要，团队合作很重要，课外实践很重要，总之，每一天都很重要。
朱雀真怕最后美国名校进不去，中国高考也考不好。
“同学们，静一静，请静一静。”大厅有人说话，想想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在镜子前补妆的几个女孩对朱雀和妮蓝笑笑，绕出去了。
朱雀整理完领子，说：“我们也出去吧。”
“好，再等我一秒钟。”妮蓝快速发了几条微信：“一会散会了，你跟我们吃晚饭吗？”
“你们？吃什么？”
“可能吃火锅吧，和几个男生，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朱雀笑道：“你以前的同学我又不认识，就不去了吧。”
“哦。”妮蓝把手机装兜里：“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过几天就认识了，他们都是你老公的朋友。”
虽然她是在开玩笑，可是朱雀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谈这个，现在人人都在说她和成君诺，像个公开的靶子。
“学校不可以早恋吧。”
妮蓝笑着说：“你去翻校规。”
她们说了两句话，就错过了开场白。妮蓝拉她向舞台边凑去，直奔第一排，近到能看清校董高跟鞋上亮晶晶的钻。朱雀发现这里和公立学校不一样，大家都喜欢往前站，而不是躲在最后一排。
“同学们。”校董打开话筒，温柔又带着笑意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礼堂。
她似乎只有三十岁，又似乎有四十岁，人挺瘦的，手和脸都很瘦。校董微笑着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非常高兴，非常开心，有新同学加入华英，就像精彩的故事有了新的主人公，至于有什么要叮嘱的？我只想说：‘be yourself , be ourselves!”
台下掌声响起，她把话筒递给了刚才喊“喂喂灯光”的那个主持人。校董讲话短小干脆，朱雀觉得挺好的，低声问：“结束了？”
“嗯……没有。”
主持人接过话筒，他早已身经百战，但是为了营造气氛，假装兴奋地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很高兴，因为迎来了新同学，我的故事也迎来了新的主人公。比如今天，我就遇到一位穿黑裙子的女生。”
朱雀下意识地往人群里退了两步。
等下面人笑完，他又说：“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be yourself'，你还是独自一人吧！”
“呵呵呵呵。”
这次连校董也笑了，朱雀和妮蓝都为他拍手，这主持人好机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这是谁？我们班的吗？”
“郭德纲。”
朱雀笑道：“真叫郭德纲吗？我看他长得像林志颖。”
妮蓝笑着说：“本人超烦的。”
“你们很熟啊？”
“去年追过我，追过丽娜，反正追过好多人，超级烦！”
主持人等大家笑完，把话筒递给一位穿着浅灰色西服的中年叔叔：“现在请Dean给我们介绍下今年的课程和评分。”
Dean？朱雀悄悄拿出手机，打开有道词典。
妮蓝看到她要查词，说：“就是教导主任的意思。我们自己选课，有跨年级选课，有的不能跨年级选课，反正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班级，只有个形式上的一班二班，都归主任管。”
华英高中人少，一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十几人。
“感觉比我们以前的班主任凶。”
妮蓝耸耸肩，不置可否。
“今年我们学校和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合作，新开了欧洲文学的荣誉课程，修习过文学导论的同学可以选修。”
妮蓝很感兴趣，默默复述了一遍：“修习过文学导论的同学可以选修。”
朱雀这才想起来，明天就要上课了，她还没有课程表，也没准备书。
“怎么选课？”
“我们去年就选好了，新来的话……一般是随机，或者去没人选的那种。”
“What！”朱雀下巴坠地，听说荣誉课程只有10%的通过率，通过的人能拿到更好的GPA和学分，不通过的人这学期就白费了。本来她都想好了，选一些英文课，还有数学、金融、法律类的，再不济就选一点历史课，没想到空中飘来五个字——“那都是随机！”朱雀感觉很虚脱，有气无力地问：“能选经济类课程吗？”
“那个比较火，应该没了。”
What……
主任又开始讲他们保送进霍普金斯商学院的学姐，每年都有，今年也会有，只是竞争更加激烈，所有候选人从明天起，一言一行都将纳入考核的范围。
妮蓝偷偷瞄了一眼手机，低声说：“一会吃火锅去？”
朱雀确实饿了，可是一会要给老爸打电话，收拾书本，明天还要早起找教室，就不去了吧。
主任说的差不多了，笑道：“现在我们请上学期的优秀学生代表——成君诺上来讲两句，分享一下他新学期的计划。”
成君诺……朱雀听到这三个字，心里突然一紧，这就见面了，还好还好，她隐藏在人群里，敌人在明，她在暗。
等了片刻，没有人上台，系主任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还是没有人上台，朱雀的心“砰砰”直跳，他延迟出场，不会真的在搞什么当众表白吧！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主持人在系主任边说了什么，系主任又对校董说了什么。
妮蓝皱起眉毛，感觉情况不妙。
身后两个女孩议论道：“听说他找了个女朋友，是不是被谈话了？”
“可能吧，前几天校董从国外回来，把他和杜克叫进去了，可能是为了保送霍普金斯的事。”
朱雀觉得好冷：“他被谈话了？”
学姐打量她是新生，想了想说：“也不一定，男生女生可以一起玩，走得近也没人说，但是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能越界的，学校挺在意的。”
学姐小麦肤色，带着金色的垂肩大耳环，涂着亮粉色的口红，背了个单肩小牛皮包，像个行走在纽约街头的华裔。
“出过事？”朱雀体会着这几个字，脑海中滚过偶像剧中的狗血套路，什么未婚先孕、三角恋… …可是看看学姐自我意识已经觉醒的样子，突然从包里掏出几个杜蕾斯她也不会惊讶。
妮蓝打断道：“你回去千度一下就有了，当时这事全国都知道，应该有没删完的帖子。”
“好。”她在手机上快速地搜了一下：“华英”。
第一个弹出来的是学校的主页。
她又输入“华英恋爱”几个字。
网页弹出：“有人师生恋？”、“高二有知道内情的吗？”原来是师生恋，这个东西在什么地方都是禁忌吧，毕竟是上下级的关系，里面有太多黑幕说不清楚的。
“喂喂喂。”主持人走到聚光灯下，双手握着话筒，时不时低头看。他刚要说话，台下小女生就笑了。
妮蓝无语道：“他以为自己是来领小金人的么？”
他好像听到了妮蓝的话，陡然严肃地说：“没错，我就是成君诺……”
嗯？
朱雀像被撞了一下，他很高，长得也不错，穿上燕尾服和领结像个夜总会的司仪，和她想象中的成君诺不太一样。
“我就是成君诺……的室友。”他刚才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他刚才突然有事离开了，很紧急，让我说两句，我就想……说点他心里想对你说的，不敢说的话。”
台下又笑了。
朱雀被他一紧一松地牵着，抱紧了双臂，靠在妮蓝旁边。
“他想对你们说……”
妮蓝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场：“又来了。”
“他想对你们说，他的偶像叫林志，林志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没错，林志就是我，我就是林志，谢谢大家！”
妮蓝做了一个呕的动作，很快就被音乐淹没了，舞会正式开始，小跟鞋踢踢地毯，女生们原地散开，随音乐轻轻摇晃着身姿。起身邀舞的男生不多，和相熟的女生聊着天，保持半步的距离。
现在才七点四十，妮蓝准备撤了，又问了她一句：“确定不去？”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