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九分醉

28、第二十八章

　　周祁盯着许呦睡着的脸看了会儿，比起醒着的时候，是要乖了那么一点。看了半晌，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捏一下她的脸颊。
　　可手刚落到她的脸上，她突然就醒了，睁着双眼在看他。

　　“你想干嘛？”
　　被抓个正着了，他索性豁出去了，捏了下她那吹弹可破的脸。
　　触感很好。
　　许呦拍掉他的手。

　　两人在车上解决了早饭。

　　周祁在认真开车，过了会儿，车子往高速公路上开。
　　许呦立马扭头看向窗外，见情况不对，忙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他看着前边开车，目不斜视的，“晚一点，你就知道了。可能时间会比较长，后面的车座位上有一袋我买好的零食，你要是想吃了就拿。正好，也给你解解闷。”
　　“好，我知道了。”

　　周祁又打开广播，收听电台节目。
　　许呦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内心开始平静下来，默默感受着时间穿过指尖在缓慢的流淌。高速公路上车流量不少，大家都有秩序的开。天空蔚蓝如洗，没有一朵云彩掺杂其中。

　　开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车后，许呦发现他们竟然到了邻市。
　　周祁和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先开车去酒店，然后等会再出去玩。”
　　她看向他，问:“你订酒店了么？”
　　周祁说:“已经订了。”他似乎知道许呦接下来要问他什么，很快添了句，“我开了一间房，所以你晚上要跟我睡一块。”
　　她撇撇嘴，似有不满:“一定要一起睡么？不能再开一间房了么？”
　　“不能，资金不足。”

　　许呦马上接过他的话，“我身上有带了点钱，应该够开一间房的。”
　　“怎么，不想和我睡一块啊？”周祁把车停好了，拔了车钥匙，头凑过去，低声说，“你又不是没和我睡过，怕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嫌他没个正经，就知道捉弄她。

　　去酒店前台拿了房卡，周祁和许呦乘坐酒店的楼梯上去。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又马不停蹄的出去玩了。

　　去的是海洋馆。
　　正值暑假期间，来海洋馆游玩的人特别多，人挤人。周祁怕两人被拥挤的人群给冲散了，于是一路上紧揽着她的肩膀走。
　　这是许呦第一次来海洋馆，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她忍不住这看看，那瞧瞧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就没见她停下来过。
　　“怎么样，还喜欢么？”他低头，俯在她的耳朵问。
　　许呦猛点着头，像是在强烈的表达着她喜欢的程度，眼睛一闪一闪的，“很喜欢，很好看!”

　　直到出了海洋馆，许呦还兴奋的拉着周祁，在讨论着刚才见到的那些各种各样好看的、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
　　她一直不停的在说着话，一脸雀跃的表情。

　　“饿不饿?”周祁看一眼时间，已经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他不说，许呦还没觉得自己有多饿。他一说，她立马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扁下去了不少。她仰头望着他，委屈巴巴的说:“饿了。”
　　周祁一直没松开她的手，即便天气热，手上出了不少的汗，他也没松开。等上了车，他这才松了手。

　　“我们要去吃什么?”许呦一脸期待。
　　周祁怕她渴，从后头的塑料袋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来，然后稍微使劲拧开了瓶盖，递过去给她，“你喝点水，待会我带你去吃自助餐。”
　　她拿着矿泉水，说:“好呀。”

　　这天中午以后的行程安排就是，吃完自助餐，两人回酒店睡了个午觉。这一觉睡到了傍晚，两人醒了之后又溜了出去，是又吃又玩的。
　　他们还去了趟水上公园，玩了会儿。
　　到了晚上，两人去小吃街逛了逛，除了尝试了各种小吃，还买了些小玩意。
　　在回去的途中，他们还看了场烟花。

　　如墨一般黑的夜色中，绚丽璀璨的烟花尽情绽放于上空，噼里啪啦响，爆炸声此起彼伏。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下面每个人的笑脸。
　　许呦两只手抱着他的腰，吹着凉爽的晚风，看着头顶上一朵朵盛开的烟花，内心十分满足。

　　第二天，也是吃喝玩乐的一天。这两天许呦什么事都不用想，也不用考虑，只需要尽情的玩耍和享受就行了，因为周祁都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到了点，该干嘛，他心里都有数。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一晃眼，下午就要回去了。一想到这儿，许呦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怎么了？怎么叹气了？”见她情绪低落，正在收拾行李的周祁询问她原因。10/
　　“等会就要回去了。”她垂头丧气的。
　　周祁放下手头上的活，走过来，抱住坐在床尾的她，“没事，以后我们还会出来玩的。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么？”
　　他笑，“算数啊。”
　　她也笑了，朝他伸出右手小拇指来，“那我们拉钩吧。”

　　两根小拇指勾住，互相推拉着，嘴里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周祁在路口，把许呦放下车。
　　“那我回去了。”她冲他挥挥手，满脸都是依依不舍的样子。
　　周祁从车窗探出头去，叮嘱她:“你记得看着点车，要注意安全。”
　　许呦走出去两步，听见他的话又回了头，大声而响亮的回他:“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到卧室里，许呦刚把双肩包给卸下，被她丢在床上的手机顷刻间就响了起来。瞧一眼来电显示，许呦继而笑着接起来，“我刚到家，你就给我打电话啊？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监控啊，这么准时。”她调侃他。
　　周祁没接过话茬，而是莫名其妙的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顿时就有了预感，语调放慢下来，“没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先分开吧。”
　　眼泪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眼眶，险些就要掉落下来，喉咙哽咽，像卡了一根鱼刺，难受极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前几分钟，他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活脱脱一副热恋中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这样。

　　那头沉默了，过了会儿，才有了动静，“我不想耽误你，以我现在的条件确实配不上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明年考个好大学。”
　　“啪嗒”一声眼泪掉下来，直接滚落在她的手背上，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你……你确定真的要跟我……分么？”
　　周祁轻轻的“嗯”了一声。
　　许呦还是没想明白，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是不是，我爸去找过你了？还威胁你离开我?”
　　“没有。”
　　断了最后的念想，她用手背抹掉眼泪，“那好，我知道了。”

　　许呦挂了电话，周祁终于不用再硬撑着了。他没走，还在刚才停车的位置上。现在，他整个人瘫在车座椅上。
　　对不起，他只能用这个方式来告别，因为他怕自己见到她的脸，就心软的说不出口了。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她受委屈。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他会等她。他也很想说，那你也等等我好不好?
　　可他不敢，他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提出这样的要求。

　　从那天以后，许呦跟他断了联系，他也没跟自己有什么来往了。两人彼此之间，都划清了界限，互不侵犯。
　　至于那把他给的备用钥匙，也是她寄快递还给他的。

　　周祁从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许呦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偶尔的笑，也是没了生机，不是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笑。她除了一心扑在学习上，其他活动基本上都不参加了。
　　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家。
　　——

　　酒馆里。
　　周祁给李叔倒了一杯小酒，低着头，模样恭顺。他的头发又剃成了寸头，又短又硬，配上那张刚毅的脸，扎眼极了。他放下酒壶，对李叔说，“倒好了，您喝。”
　　李叔瞥一眼他的酒杯，空空的，“怎么，你不喝啊？还是在等着我给你倒酒，你才喝啊？”
　　他笑笑，“不是，我是不能喝，身不由己啊。”
　　“那好吧，”李叔放桌上的一条胳膊收了回来，“那你不早说，早知道的话，我就不约你在酒馆里见面了。”
　　周祁摇摇头，说:“没事。”

　　李叔拿了放桌上的钥匙，收回口袋里，随后作势要走，“走，我们换个地方聊。”
　　周祁一把拉住他，“不用换地方，就这儿吧，我看这地方挺好的。”
　　“那不行，咱们俩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让你什么都不能干，就只看着我一个人喝酒吧。”

　　“真不用，”周祁劝他，同他说，“我就坐一会儿，等会就要回去了。”
　　李叔听了他这话才坐了回去，看着他，不敢相信，“啊？这么快？”
　　他点了下头，“嗯。”
　　李叔有些郁闷了，将周祁倒给他的酒，一口气就给干了。度数不低的白酒，一入喉，立马就有轻微的灼烧感。

　　“李婶，她还好么？身体怎么样？”周祁问。
　　他放下酒杯，“好，她身体硬朗得很。”
　　周祁拎起酒壶，又准备给他倒酒。
　　“我女儿，明年也要订婚了。”
　　“定下来了？对方怎么样？”
　　李叔回他:“已经定下来了，对方人品不错，对我女儿也很好。”
　　他笑笑，真心的为李叔感到高兴，“那就好。”
　　“那你呢？”

　　酒满了，周祁将酒壶往上收了收，“我什么?”
　　李叔盯着他看，“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有女朋友了要带给我看么？现在呢，人呢?”
　　“现在可能见不了了。”他说。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李叔好奇。
　　周祁只是笑笑，没说话。

　　李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他传授经验，“女孩子嘛，多少要宠着点。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能惹一个女孩子生气呢？要让着她点，反正你跟她认错就是了。”
　　周祁笑笑，说:“是啊，都怪我。”
　　“哎，”李叔见他一点就通，“你这个认错态度就很不错，到时候，你就这么跟她认错。我敢保证，她肯定很快就消气了。”
　　周祁点头，“我知道了。”

　　李叔和他约定着，“那你有空了，记得把她带过来给我瞧瞧，我帮你把把关。”
　　“可能没那么快。”
　　“没事，我等着。只要我老人家还在，那肯定是要见你媳妇一眼的。”
　　——

　　一年以后，大学新生报到日。
　　学校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及学校内都出现不少学生和家长的身影。闹哄哄的，热闹极了。
　　许呦下了车，拎着自己的行李。
　　“我送你到宿舍吧。”许宏伟和她说。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许宏伟嘴角有些苦涩，自己的女儿还是跟自己有隔阂。看来，只能慢慢来了，不能着急。
　　等他走后，许呦这才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大门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有人在身后喊她，“许呦同学，等一下。”

　　那人走到自己跟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就将她笼罩住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呦抬起头，心想今天的太阳真毒啊，晒得她泪眼朦胧。

作者有话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