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九分醉

21、第二十一章

　　天边的霞光，渐渐暗了下来。

　　周祁笔直的站在马路边上，跟棵白桦树似的，望着远处。
　　直到许呦一路小跑过来，横冲直撞的扑进他的怀里，喜悦溢于言表。
　　他抱着她，也是笑着的。

　　在经过的路人看来，他们俩就是一对刚谈恋爱的年轻小情侣，一举一动都腻歪得很。

　　两人抱了会儿，许呦从他的怀里仰起脑袋来，没撒手，仍抱着他的腰，“你怎么过来了？”她原本在看书，看见他发过来的信息，立马从家里溜了出来。
　　她的额头亮晶晶的，是刚渗出来的汗。
　　“喏，过来给你送这个。”
　　她好奇，“什么?”

　　周祁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她面前，给她看，“菠萝，刚买的。”透明的袋子里，装着切成块的菠萝，黄澄澄的。
　　许呦开心得都合不拢嘴了，同他确认道:“这是给我的么？”
　　“是啊，”周祁存心要拿她开玩笑，“怎么?不要啊？那算了，不给你了。”

　　他手顺势落下去。
　　许呦连忙松开他的腰，把袋子抢了过去，护在自己怀里，生怕他夺了回去，“谁说不要了？我可没说!”
　　“那你要么？”
　　“要啊，”她把袋子往自己身后藏，噘嘴强调道，“我要!”
　　周祁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给你就是了。”

　　许呦这才放心的把袋子从身后移到面前来，打开袋子看了看。
　　“你尝一块，看看味道怎么样。”
　　“嗯。”她又轻又小的应了他一声。

　　吃了一口。
　　周祁看着她，轻声问:“怎么样？还行么？”
　　许呦连连点头，“嗯嗯，挺甜的。”
　　“一点也不酸?”
　　“不酸，甜的。”

　　“你晚饭吃过了么？”许呦嘴里还咬着菠萝，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
　　周祁回答说:“已经吃过了，正好距离吃饭不远的地方，我看见有卖菠萝的，所以就买了些过来给你。到时候回去了，你把剩下的放冰箱里。”
　　许呦抬眼瞅着他，嘴角弯弯，也调侃他:“你就这么惦记着我啊？”连看见卖菠萝的，都想着要给她带一份。
　　周祁知道她想扳回一局，可他并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承认了，“是啊，我可是大老远的亲自送过来给你的。你说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许呦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压根没反驳她，一时间没辙了，她没好气道:“要什么补偿啊?”

　　“嗯……”周祁看看远处，想是在认真考虑要提什么要求。过了会，他低了头，凑近她的脸，“那你就亲我一口好了。”
　　许呦别开脸，轻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像铺了层晚霞。

　　“不行么？”
　　听到他的问话，许呦直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不行?”周祁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不行!”她则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周祁又把头低了低，两人此时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四目相对。他呼出来的气息，直接扑到了她的脸上，比夏日的风还要炽热得多。

　　许呦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要干嘛？”
　　面对她的问话，他只是笑了笑，“既然你不愿意给，那我只好自己主动要咯。”

　　周遭的空气仿佛更加炎热了，烤得她整张脸滚烫滚烫的，“不行，还有人呢。”说完，她推了下他的胸膛，没用多大的力。
　　“好啦，”周祁笑笑说，“我逗你玩呢。”
　　闻言，她又伸手推了他一下，这回力气比刚才要稍微大了些，可还是没推动他。
　　周祁摸摸她的头，柔声哄着:“好了，乖，听话。”
　　——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拉着，将刚升起不久的朝阳给遮得严严实实的，没一丝光线透进来，整个屋子昏昏暗暗的。

　　周祁动了下头，结实的臂弯里躺着个人。
　　那人抱着他，闭着双眼，眼睫毛是又长又翘。
　　这人，正是许呦。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妈把她摇醒了，说是自己家里突然有事要先回去一趟，明儿回来。于是等王妈走后，她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直接杀到了周祁家。
　　对于她的到来，周祁感到十分的诧异。
　　可招架不住小女孩的一句话，“想你了。”原本已经溜到了嘴边的责备、说教，统统被压了下去。

　　“你想干嘛？”进了屋，周祁也是随口的问了她一句。
　　许呦说:“我想和你睡觉。”
　　什么?他甚至怀疑，自己一大清早的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很快又补充了句:“单纯的……”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许呦醒来，屋子里还是昏暗一片。她的脸颊触碰着衣服的料子，不是很柔软，甚至有些粗糙，衣料下是有着一定温度的皮肤。
　　她整个人被圈着，只是轻微的动一下，周祁也能察觉得到。
　　“醒了？”
　　许呦慢一秒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是周祁。她嘤咛了一声，随后半转过身，环着周祁的腰，头靠过去，往他胸口的位置躺，“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有一会儿了。”
　　啊？“有一会了？”
　　周祁的喉结上下碾了几次脖子部位的皮肤，“嗯，其实也没多久。”

　　在黑暗中，许呦抬起下巴看他，但屋子里实在是太暗了，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脸，“我睡相是不是很差?”
　　迟来的担忧。
　　“不会，”周祁把手放到她的头顶上，抚摸了两下，“很安静，几乎没怎么动。”
　　“那就好。”她又低了头，紧紧靠着他的胸口。

　　屋子里静悄悄的，许呦心想，如果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和这样的环境，还有身边的人，那就好了。
　　她把眼睛合上，感受着他胸腔里不停跳动的心脏。咚咚咚，跟击鼓似的。
　　隔了会儿，周祁开口:“饿不饿?饿了的话，我起来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许呦迅速摇头，央求道，“再躺会，好不好？”
　　周祁无声的勾了勾嘴角，说:“好，听你的，那就再躺会儿。”

　　或许是没睡够，躺着躺着，许呦很快有了睡意，最后又睡着了。
　　没了动静。
　　周祁头半仰起，见她真的睡着了，想着让她再多睡会，于是便没叫醒她。等她睡得沉了，才敢把她从自己身上挪下来放到床上，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离开房间去浴室洗漱。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光线，虽不强烈，但相比之前还是明亮了许多。
　　许呦勉强把眼皮撑开，看见周祁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正看着她。

　　“我又睡着了？”她还有些迷糊。
　　周祁下巴微扬，瞄了眼时间，心里估算着，然后说:“差不多睡了半个小时吧。”
　　许呦揉了揉又酸又涨的眼睛，问:“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

　　许呦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大约是空调吹得冷了，她把滑下去的被子又拉了上来，将自己整个给包裹住。
　　像一个，沉甸甸、颇有分量的粽子。
　　周祁伸手过去，将一缕发丝别到她细腻的耳后，动作温柔，“不想起?”
　　“再眯五分钟。”她揪着被子的一角，说。
　　“不能再睡了，你今天已经睡很久了，睡太多对身体不好。”
　　许呦死死抓着被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就眯一会会，等会我就起来。”
　　周祁看她一眼，放下手，上半身倾过去。

　　许呦用被子一把把自己的脸挡住，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她就这么看着周祁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他把头低下来，俯身亲了下自己的额头。
　　很轻，也很快。
　　凉凉的一下。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己，她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原来被人亲是这样的啊，只可惜太快了，她都还没好好感受就结束了。
　　太仓促了。

　　周祁失笑，“怎么了?”
　　“你……可以再亲我一下么？”
　　他又笑了，“可以啊，亲多少下都可以。”
　　“只要，你喜欢。”

　　厨房里，有两个身影在晃。
　　“你想吃什么?”周祁扭头看她。
　　许呦说:“都行。”
　　“奶黄包，怎么样？”他询问她的意见。
　　“好啊。”
　　周祁随后转身踏出厨房，“那我去冰箱拿。”
　　“我也去!”她喊着，然后紧跟在周祁后头，跟他的一条小尾巴似的。他在哪，她就在哪。不管他在做什么，她的目光必定追随着他。

　　周祁从冰箱里拿了一袋的奶黄包，还拿了两瓶牛奶，回到了厨房里。他拆了袋子，从里边拿出了十个奶黄包，和牛奶一同放在锅里隔水加热。
　　“你去外面等吧。”做完这些后，他同许呦说。
　　许呦不肯，“不要，我就在这等。”

　　他劝她，“外边凉快，而且厨房里都是油烟，不好闻，你还是去外面等吧。”
　　许呦摆手，丝毫不在意，“没事。”
　　见她执意不肯，周祁也就随着她去了。

　　等了约莫七八分钟，奶黄包和牛奶都热好了，周祁把奶黄包装在碗里，然后端了出去。
　　奶黄包他们俩平分，许呦看着碗，迟迟没动手里的筷子，“太多了，我也不是很饿，吃不下。”
　　周祁夹了个奶黄包，说:“没事，你先吃着，等会吃不完了再给我，我吃。”
　　“那好。”她点着头。
　　最后，她剩下了两个，都给了周祁。
　　他埋头吃着，不做声。

　　许呦咬着吸管，在喝还剩下一半多的牛奶，视线一直落在周祁身上，“吃的完么？”
　　“放心，吃的完。”
　　两个奶黄包，他一口一个，没两分钟就都吃完了。

　　“等会，我要去上班，先送你回去吧。”周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我不回去了。”
　　周祁手上动作停了一瞬，头随后抬起，“你说什么?”
　　许呦吸了一口牛奶，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等着你晚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