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吃一大碗饭

10、恩怨仇，往事散（十）

　　魔天依和白卿鸾被人领着各自去了一间房，魔天依坐床上，皱着一张脸，在自言自语：“怎么好死不死碰上了穆梓鸢，虽说若是说起来还同生共死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如此多的事，也不知她如何看待我。丘陵穆氏那式灵眸厉害的紧，若被她看出我真身可如何是好？”
　　魔天依躺在床上，看着帘子。虽说这穆梓鸢当初是几大氏族送去的孩子里最后一个进云镜书院的，但性格外向爽朗，很快就跟众人玩到一起。
　　几大氏族相互间的关系都十分不错，各自约定俗成将家族内优秀出众的孩子一起送到氏族里的书院学习。首先去的便是扶摇白氏的云镜书院，而后便再送到柳苑柳氏、叔频邓氏、丘陵穆氏、公明夏氏、渊明江氏这五大家族里的书院中学习。
　　若说起当时谁最顽皮，无疑便是魔天依领着的一群氏族的千金少爷们。上山下海，捕猎捉怪，老师们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哪儿是去学习的，俨然是一群混世魔王来玩闹的。
　　魔天依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笑，那段日子，当真是最美好的时候了。
　　当初魔天依一众人，那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正义凛然，又玩心颇重，当初听闻扶摇白氏治下村庄出现一妖蛇，竟互相结伴要去取妖蛇性命。谁知后来竟......
　　往常的画面闪过脑海中，魔天依叹了一口气，阖眼入眠。
　　·
　　天澜圣地，云镜书院。
　　夏春秋犹豫的皱皱眉道：“听闻那妖蛇凶残不已又生性狡猾，白氏弟子去了好多的人都未能降服，就我们这水平，去了怕只是给那妖蛇果腹。”
　　方才听魔天依说要去打妖蛇兴奋不已的江鱼儿此时也冷静下来，无不担忧道：“是啊，春秋姐姐说得有理，我们还是别去打妖蛇了，去别处打打猎如何？”
　　魔天依闻言，瞪了江鱼儿一眼：“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胆小啊？亏你还是江氏下一代家主呢，能不能拿点胆量出来。”
　　江鱼儿被这么一说可就不情愿了，颇有些委屈的模样：“那......那家主之事未定，况且，我也不想当什么家主。”
　　“别扯开话题，家不家主的不关我事儿。你们想，白氏多次派弟子下去除妖是为何？肯定是把蛇妖当成对弟子的历练，不然白氏一个大人物出手，随时能灭了妖蛇。既然白氏敢把妖蛇当历练，说明危险程度不高。既他们可以拿妖蛇磨刀，为何我们不可？我就问你们去还是不去？”魔天依一撩袍子，一脚大咧咧的踩在椅子上，目光环视众人。
　　夏春秋不说话，江鱼儿也不说话，邓软钰也低着头，穆梓鸢似在思考什么，
　　魔天依不高兴了：“嗨，你们真没劲儿，一群胆小鬼。成天窝在这书院里多闷啊，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罢，一撩袍子，转身欲走。
　　“慢着！”穆梓鸢叫住她：“我去！本来来云镜书院就是来学习的，但光学习没有实践怎么行，且我穆家尚武，在这儿没人与我对打，一人舞刀弄枪也实属烦闷，我与你同去。”
　　魔天依喜笑颜开，拍拍穆梓鸢的肩：“这才对嘛，江鱼儿你看看人家姑娘家都比你大胆。”
　　“你！”江鱼儿涨红了脸：“去就去，谁怕谁！”
　　夏春秋与邓软钰对视一眼，夏春秋咬咬牙：“罢了，我也去！”
　　邓软钰点点头：“我也去，我还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一条妖蛇。实再打不过，我们跑总跑得过嘛。”
　　“对嘛对嘛”魔天依把手伸出来：“咱们兄弟齐心，定能斩妖除魔！”
　　四人把手都叠上去，齐声道：“兄弟齐心，定能斩妖除魔！”
　　“可是......我是女的诶......”夏春秋弱弱的说。
　　“嗨”魔天依一挥手：“咱都把自个儿当男的一块儿耍，你问问江鱼儿、邓软钰，哪个把咱当女的了？”
　　江鱼儿不服气：“就你不是个女的，春秋姐姐温柔善良，怎么不是女的了。”
　　魔天依白了他一眼，调笑道：“左一个春秋姐姐，右一个春秋姐姐，你怕不是喜欢上咱们春秋姐姐了？哈哈哈哈”
　　江鱼儿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就要去追打魔天依。魔天依一闪身朝他做鬼脸：“略略略，追不到我。”
　　“魔天依，你别跑！”夏春秋也羞恼，提起裙子就追打魔天依。
　　穆梓鸢和邓软钰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也追赶上去。
　　夜半时分。
　　一群人鬼鬼祟祟离开房间来到花园院墙边，猫在树丛边。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天依等人。
　　魔天依压低声音道：“翻过这院墙便是云镜书院的竹林，可直接通向山下。”
　　“你如何知晓？”江鱼儿压低声音问。
　　魔天依一个爆栗敲在江鱼儿脑袋上：“你管我如何知晓？”说罢往四周望了望，耳廓一动，忽听得脚步，赶紧闪身躲进树丛里：“快躲，巡逻队来了。”
　　众人闻言，吓得亡魂皆冒，赶紧躲起来。
　　扶摇白氏族规里明确规定，入夜之后不得胡乱走动。这被抓到，少不得一顿挨罚。
　　魔天依躲在树丛里，从树叶缝隙里望见身穿白袍的护卫队走过去才悄然出来，把伙伴都召集过来，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离魔天依他们不远处一颗参天古树上，一袭白袍衣裙的白卿鸾正坐在树上默默的盯着他们。月光从古树的缝隙间落下，照耀在白卿鸾脸上，显得她分外冷清，风将白卿鸾衣裙微微吹起，墨黑长发也随风而动。这人当真是如那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冷艳不可方物。
　　在白卿鸾身后不远处是一座树屋，由于古树太过巨大，枝叶间郁郁葱葱，加之这树屋被白卿鸾施了法，故而连魔天依这把云镜书院都翻个遍的皮猴子也不知晓这树上竟是有座树屋，更不知晓这树屋竟是白卿鸾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若魔天依知晓，是断然不会从此处翻出去的。
　　白卿鸾默默的盯着他们，看着他们避开巡逻队，一个个翻墙出去，心道这群人不知又要去哪儿胡乱撒野。领头的魔天依一身红衣袍，分外张扬而明显。
　　“罢了，明日他们自会回来。”白卿鸾自语，说罢转身回树屋。
　　谁能想到一向严明纪法的扶摇仙子竟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面。
　　到木屋门口，白卿鸾脚步一顿，指尖抚上眉间，总觉得有些心悸是怎么回事？心中暗道莫不是他们会出事？
　　“也罢，我且随他们去看看他们欲作何。”白卿鸾自语，手一抚戴好幕离，脚尖一点轻盈跃起，脚尖连点古树，轻盈的越出墙外。
　　只见一行人鬼鬼祟祟的穿过竹林直奔山下，白卿鸾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这群人也是灵识神敏之人，若是跟得紧了，怕是会被发现。
　　魔天依等人疾行，邓软钰皱皱眉，望了一眼身后的竹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像是被人盯着，又看看其他人，皆在专心赶路。
　　邓软钰见其他人都无感觉，心道或许是因为是逃出来，所以太过紧张导致有草木皆兵之感。但又心生疑虑，于是手捏法诀，随手丢了个幻象在身后。
　　不多时魔天依等人到了一处破败的小村庄，一群人停下脚步，走进村庄。刚进村庄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入目所及村庄已然是是残垣断壁，一道道巨大的妖蛇身躯挪动的痕迹留在地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江鱼儿咽了一口口水：“依依，这......这妖气好重，看这蛇的身躯也极为庞大，恐不是我们能应付得来的。不如......不如我们......”
　　魔天依转身敲了一下江鱼儿的脑袋，连声音都因为这压抑的环境而不由自主的压低：“好不容易逃出来，就这样空手而归多没意思。你要回去你回去，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夏春秋道：“若见势不对我们便立刻逃回去，江家随流身法可是一绝，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依依说得对，来都来了，若我们能把这妖蛇杀死，想来也是大功一件。”
　　“倒也是”邓软钰附和：“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妖蛇呢。”
　　穆梓鸢没说话，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江鱼儿见状，也抛开了害怕。说到底都是少年心性，遇到事只觉好玩刺激，丝毫不顾危险。
　　众人走了一段路，邓软钰道：“这妖蛇被多次讨伐，莫不是被打怕了换地方了？”
　　魔天依摇头：“我熟知妖的习性，妖若非化人，否则绝不轻易离开原地。且此地妖气太重了，还有一股腥味你们闻到没有。”
　　众人皆点头，穆梓鸢道：“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设法引出妖蛇。”
　　夏春秋皱眉：“可是，要如何引妖蛇出洞呢？”
　　魔天依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个鬼主意：“但凡是妖，肯定对新鲜血食感兴趣，此地已无人，白氏又多次派弟子前来除妖。想来这蛇妖定然已多天没有进食，若以新鲜血食引之，蛇妖肯定会出现。”
　　邓软钰皱眉：“可此地荒无人烟，我们上哪儿找新鲜血食。再说了，我们也不可能真拿活人引妖蛇吧，那与邪魔妖道有何区别？”
　　魔天依二话不说又敲了一下邓软钰的脑袋：“你笨呀，没有可以变呀！你们且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变幻之事，我最擅长。”
　　说罢，夏春秋等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魔天依在地上找了几根枯草，潦草的扎了一个人的形状出来，手捏印诀嘴里道：“变！”只见枯草竟变成了人，魔天依略一思虑，划破指尖逼出鲜血滴落在稻草变换的人身上。口中法诀又是一变，稻草人顿时鲜血淋漓，大半人皮脱离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血肉模糊，皮肉脱离的地方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极为恶心恐怖。
　　但由于法术有些不过关，关节处还是有稻草出现。
　　魔天依嫌弃的撇撇嘴，心道这乌漆嘛黑的，不凑近也看不到稻草，这点小缺陷就不理了。立法诀让鲜血淋漓的稻草人站在中间，自己赶忙跑回夏春秋等人藏起来的地方。一群人严阵以待，在暗中在等着。
　　却只见半天都不见妖蛇，江鱼儿小声道：“这妖蛇真的还在吗？”
　　“嘘！”魔天依目不转睛的盯着稻草人，压低声音：“妖气越来越重了，蛇妖肯定快出来了。”
　　忽而一阵腥风吹过，夏春秋一时没防备闻了顿时被熏的作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后，顿时惊得浑身发抖，颤抖的手碰碰魔天依，魔天依心下正紧张，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压低声音道：“别闹，我闻到腥味了，蛇妖肯定快出来了。”
　　“依......依依，身......身后......”夏春秋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魔天依回头，只见身后妖气弥漫，两只大如灯笼的血红眼睛浮在半空中。魔天依被惊得浑身发凉，厉喝：“我靠！攻击！”几近破音。
　　魔天依手执灵剑飞身而起，剑舞得飞快，随着剑诀施展，道道蛮横灵力劈在蛇妖身上。穆梓鸢等人如梦初醒，纷纷操起兵器飞身而起。
　　魔天依全力攻击，嘴里还骂骂咧咧：“我靠！谁选的藏身地啊！”
　　夏春秋道道剑诀施展，小脸皱成一团：“我......我选的，但是我也不知为何蛇妖会从背后来啊！”
　　蛇妖被攻击顿时大怒，平日里那些个灵力高强的就算了，如今这几个灵力微弱的小娃娃竟也敢欺辱上门！
　　“嘶！”蛇妖张嘴突出一口黑雾。
　　“憋气，小心有毒！”穆梓鸢厉喝，手中长枪舞的虎虎生威，金光灿灿：“猛虎下山！”手中长枪虚影一晃，金光竟幻化为一头猛虎，生猛的朝蛇妖咬去。
　　邓软钰手中法诀连连变换，手中灵力变换为一团粉色：“如梦幻令，去。”粉色灵力笼罩在蛇妖的头上，蛇妖身形一顿，众人见是个好机会，立马各施大招
　　夏春秋一道冲天白光打散了蛇妖周身黑雾。
　　“滋滋”
　　江鱼儿手中骨鞭一挥，紫色电光打在蛇妖身上。
　　“锵！”
　　魔天依看准时机，一道强横无匹的剑光打在蛇妖七寸之上，剑直刺七寸却发出清脆一响。这蛇妖鳞片光滑，竟还可以反弹攻击。魔天依一时不察，被剑光所伤。
　　“嘶！”蛇妖痛嚎。
　　说起来虽长，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剧痛使蛇妖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蛇妖大怒，巨大的蛇尾一甩，速度之快竟出现残影。穆梓鸢，魔天依等人闪躲不及，生生被蛇尾击中，口吐鲜血。唯有江鱼儿凭借身法灵敏，险险擦着蛇尾躲过，却也被妖力波及，重重的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嘶，嘶”
　　蛇妖缓缓游动着向众人逼近，口中猩红信子吞吐。
　　魔天依手颤抖的握不住剑，她擦擦嘴边的鲜血，用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蛇尾那一击穆梓鸢首当其冲，其后便是魔天依，结结实实的打在她身上。魔天依只觉五脏六腑都如火烧般，动一下都疼痛不已。
　　魔天依勉强执剑站起，灵力刚凝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锵”灵剑插入地下，勉强支撑着魔天依的身躯。
　　穆梓鸢勉力站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受伤最重，所幸受蛇尾一击时身上的灵宝被触发，不然必然归西。
　　穆梓鸢连点几大穴强行止住血，竟爽朗笑道：“大家相识一场亦是缘分，今日，便生死由命了！”说罢，再凝灵力。
　　魔天依心下自责，若不是她擅作主张，也不会到如今地步。魔天依勉力站起，把剑从地里拔出来，直指蛇妖，剑身灵力闪烁：“想取你们性命，先从我魔天依的尸体上踏过！”
　　夏春秋、邓软钰离得稍远，受伤最轻，两人也齐齐凝聚灵力。
　　魔天依剑诀再度施展，厉喝：“凌天诀！傲龙翔天！”只见灵力化为青龙，狠狠的朝蛇妖攻去。
　　穆梓鸢还在聚力，长枪上的金光愈来愈盛，竟将这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待得金光至顶峰时，穆梓鸢用力一掷，直指蛇妖七寸。
　　“秋风诀！秋风斩！”夏春秋厉喝，平地起凤，温柔的朝蛇妖卷去，风在碰到蛇妖身躯的刹那便发出金戈之声。
　　邓软钰手中法诀变换的飞快，一道阵法渐渐成型，他抬手，灵力将昏迷的江鱼儿卷过来，又一一将夏春秋等人卷过来。邓软钰汗如雨落，手中法诀变换之快，手都幻化出残影。蓦然，邓软钰心中一喜，手更是加快速度，继而往天上一抛，喝道：“大地之阵，起！”
　　一道阵法缓缓的包裹住他们，这大地之阵乃是防御阵法，邓软钰原本还不到可施展此阵法的境地，此时竟能强行施展而出。邓软钰大口大口的喘气，体内灵力被这阵法榨干，丝毫不剩，双手垂在两旁，微微颤抖。
　　此时蛇妖被再次攻击，疼痛让它怒不可遏。聚力，猛地一甩蛇尾，重重的击在大地之阵上。
　　“轰”
　　大地之阵晃动不已。
　　魔天依一惊，强撑着身子欲站起，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她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经脉受损，更是有几处骨折，稍一动便剧痛难忍。此时穆梓鸢消耗巨大，昏迷了过去。夏春秋也因受伤过重昏迷了过去。此时醒着的只有魔天依和邓软钰，但两人都是强弓末弩。
　　蛇妖见一击竟未能击破，顿时大怒，聚力，再次重重的一击袭来。
　　邓软钰苦笑：“我灵力不够，大地之阵撑不过这一击。”
　　魔天依勉力站起：“是我的错！”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直面横扫而来的蛇尾，毫无惧意。
　　此时江鱼儿悠悠转醒，邓软钰厉喝：“快给大地之阵注入灵力！”
　　江鱼儿立时手捏法诀，灵力刚注入。
　　“轰！”
　　蛇尾凶猛撞击在大地之阵上。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人口吐鲜血，巨大的冲击力将众人横扫出去。
　　江鱼儿受伤最重，注入灵力的刹那被攻击，相当于他首先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口吐鲜血，彻底晕死过去。
　　邓软钰强行施展大地之阵本就再无半分灵力，虽说是受到冲击最轻的，但无半分灵力护体，这样的冲击怎能承受得住。被横扫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昏迷。
　　魔天依受的伤是最重的，但强烈的自责撑着她的意识，双眼通红。
　　蛇妖见魔天依苦苦支撑，猩红的蛇眼里居然闪过一丝轻蔑。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