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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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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原因,库洛洛和西索并没有进行决斗,西索在库洛洛除完念,在玛奇耳边嘀咕了几声就离开了。玛奇找到我,转述完西索交代的事,匆匆忙忙留下封信就走了,我以为是西索写的,打开一看,却是派克写的信。
基本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说是朋友,真的很惭愧。
不像我,你生长在良好的环境,印象最深的是你的眼睛,天蓝的颜色,纯粹的没有杂质,望过去,美好的像在嘲讽我的肮脏,让我有去毁掉你的冲动。
流星街是人吃人的地方,那里的生命每时每秒都在消亡,人命连蝼蚁都不如,你随时可能成为别人腹中的食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存才是第一法则,只要能活着,就没有不能舍弃的。
外面的人大把大把的挥霍美食,我们却得为争夺垃圾食物流血死伤,甚至连存在都不被承认,这多不公平,多让人怨恨!!活着,生命的痕迹却抹消了,做过的事情在历史的轨迹上也找不到线索。真糟糕,似乎给命运抛弃了呢!
天空的颜色不止堪蓝,太阳下山,黑夜就会无法避免的降临,受伤归来,天空浑浊,唯一受益的是我懂得了如何应对生活。抱怨没用,在这样的时代,任何东西都是快节奏的,包括心苍老的速度。我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脉搏是否还在跳动,心跳还有没有动静。
直到加入旅团,那种心惊胆战的生活才慢慢脱离了我,我开始变强,跟着旅团离开流星街展开烧杀掠夺,人们哀叫嚎哭的声音恰恰填补了我的空虚。报复,只有报复才能得到解脱,这就是旅团全部的心声!
等杀人杀的麻木了,巨大的绝望又轻易将我虏获,没用,再多的血也没办法洗去痛苦,我觉得很累,我想休息!灵魂找不到归属,我无法入睡,望着那皎洁的月亮,看上去很美,登上去就会发现凹凸不平,人心也一样,外里和内里永远无法保持平衡,然而这种想法在你到来后就被打碎了。
有一次,你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塞了个包子给我,笑着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可以纾解,吃看看。我咬了一口,心口麻麻的,痛苦就真的有所消退了。
以后的夜里,你源源不断的给了我勇气。记不记得,你说真心守护就够了,你说跟着心走就对了,你还说要用心去听,现在,我都做到了。
真心感谢你指导的路,我会走下去的。最后,可能的话,也请接受其他蜘蛛的灵魂,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带他们找到正确的路…就算是施舍也没关系,拜托了…
西索通过玛奇传话,让我安心待在旅团等他,本来嘛,事情也没多大不了,只是没过几天玛奇也跟着消失了,我心里就开始有点不舒服了,西索以前就喜欢玛奇,现在两人消失的时间点差不多,而且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动向,说不定是私奔了,留下我作为人质抵押给旅团的人看管。
西索的行为,我要说不难过,那未免太自欺欺人了,我是一头栽的人,认定的事就会不计后果的干,对西索付出很多,感情也很复杂,谈不上爱不爱,可就是想和他好好过,要是事情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日子终归是得过下去的,时光在奔流不止,它渐行渐远,我甚至能听见它的脚步就像漆黑夜里独行老者拐杖撞击地面的声响,一声一声,悠扬,清晰,无比洞穿人心,令人惶恐。两个月时间,西索还是没有回来,我最终放弃了漫无希望的等待,打一开始,他就对我所谓的照顾没表过态,我当是默许,死皮赖脸跟在他身边,当时我在想,现在不理我没关心,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流星街的东西不允许被夺走,相对送上门的东西也会安然接受,而我现在不是被夺走,是被抛弃,合情合理。西索受流星街的影响,接受了我的存在,现在又因为对玛奇的爱,离开了我。我不怪他,那可以被原谅,玛奇虽然外表冷酷,时常对西索不假辞色,可我看得出她喜欢西索,行为可以骗人,但眼睛不可以,相爱的两个人不顾一切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没有罪,衷心祝福他们得到幸福。
是了,过去的就不要再去想了,也许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个人呆在团里,整天面对一群杀人不眨眼的A级通缉犯,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会害怕。虽然库洛洛和我算是熟人,在现阶段,我也只能信任他,可是对他我总有琢磨不透的无力感。他很聪明,聪明到你永远预测不了他下一步的计划,所以就算他突然翻脸不认人。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我想我也应该不会感到震惊才对。
我以为在团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旅团的人待我都挺好,完全称得上照顾有加。相处熟悉后,我眼里的飞坦看起来也没那么凶神恶煞了,有时甚至还被我逗的面红耳赤又发不得火,看上去实在可爱得紧,而我那个时候往往会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宠溺的说道,好了好了,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这回就放过你。类似的话,我会不厌其烦的对旅团其他的人说,虽然他们一致采取不合作态度。
在旅团的日子里,我一边等西索,一边学着融入库洛洛他们的生活,派克最后的愿望,我想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完成。人真的是很奇怪生物,只要在别人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心就会变得异常的柔软,我得不到的,总是希望别人可以得到,越是了解旅团,越是忍不住想去照顾他们,温暖他们,那种感觉就像我对西索对揍敌客,是了,他们一个个渗透到了我心里,地位渐高,也许某天就追上西索和我的家人了。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既想西索快点来找我,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们。每一天,我期待着,绝望着,又轻松着。
我就是这么一个烂人,口口声声说着要对别人好,却还把自己的心分成了好多好多份,我不知道对他人而言那算不算是种背叛,但对我来说,那样的行为就足够构成背叛了。
我一直认为,对一个人好就是要对他全身心付出,以前我的心里只有揍敌客,可后来又有了西索,现在又加上了旅团。心的体积那么小,如果容下一大堆的人,会负担不了的,我很自私,明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心疼那些人。
其实,我想留在旅团还因为一个人--柯特,没错,揍敌客•柯特,我是不清楚为什么杀手会跑来当盗贼,不过,他确实就是我这辈子的弟弟,是曾经与我互换生命的人。
自从从奇牙口中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我就再没想过要在今后的人生与揍敌客家的人有所交集了。老实说,我已经逼着自己去遗忘了,可命运却安排着他们一个一个和我相逢,我来不及防备,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想念就已然崩塌了。既然忘不掉了,那就牢牢记住好了。
柯特的脸长得很像小时候的我,眼睛却像伊尔迷,只是过份沉寂了点,看上去就像是寂寞的夜色。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基裘妈妈品位依旧不变,还是喜欢给人换女装,一身女和服的柯特安静不动时就像是日式的瓷娃娃。
柯特真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他不喜欢说话,疑心也很重,对我刻意的讨好很防备,时常找各种理由避开我。每当他视而不见的从我身边走过,我的心会有钻心的疼痛,可是上帝,他能够不认得我真好,这种事情让一个人疼就够了,真的。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信步走到院子,月色朦胧,凉风徐徐,微冷,我合拢单衣,走到院子中央的大树下。依树而立,眼前美景若干,地面月光若清水,天上群星璀璨耀眼,风过,树枝摇曳,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在空中旋转,随风起落,花香入鼻,似有似无,捕捉不定。
随手掬青丝一缕,黯然神伤,美景尤在,不复伊人。
“这夜色真美,你也被吸引来了。”抬头,望着离我尚有几步之遥的库洛洛,我笑得温婉动人。
“夜深了,”库洛洛为我披上风衣,细心的拉正,“风大露寒,小心病了。”
心很乱,不想被看穿,或者说想掩饰。我背转身抚摸身旁大树的枝干,借着树皮粗糙的触感稍稍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
“记得以前派克常常在这里看月亮,有时看着看着就会满脸哀伤,以前我不懂。可不知怎的,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看,现如今物事人非,可惟有这月亮散发的月光依然清清冷冷,看久了,自然就冷入心扉了。”仰起头,闭上眼,原来眼泪是真的可以逆流的。
院子里,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波一波的声浪,撩人的持续着。库洛洛低着头,沉默,像在思考。
“派克有个养父,那个人曾经庇护她,在流行街为她撑起生存的天地。虽然他实力很弱,但是斗志却是出乎意料的顽强,尽管每次因食物争斗战负伤累累,可手里握的食物永远不会少了派克的份。记得派克说,那个人给她的食物总是粘稠带有股甜味,嘴里咀嚼久了会渗进心里。”
“是心理作用,流星街的食物大多是变质废弃物,可当一个人怀着感恩的心去品尝时,再烂的东西也会是世间美味的。”
流行街分三层,实力强的在最里层,物质生活条件也最好。以派克当时的实力只能留在最外层,那里的食物来源主要是各废弃堆,里面的食物都腐烂发臭了,运气好才能偶尔找到新鲜的,怎么可能总找到有甜味的食物,除非人的潜意识作祟。
“错了,不要忘了血的味道也恰好是甜的,那个人是用整个生命去战斗的,那上面沾满的东西其实是他半凝固的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两个弱者在这样的铁规下还能活着既是奇迹又是理所当然,不顾一切想活下去的信念是世上最强的武器。”
“怎么办,好想哭。”听起来有幸福的味道,可心在泛酸,这样的幸福很残忍。
“傻瓜,没什么好哭的,事实上,这已经够仁慈了,至少派克幸福过。那种东西真是离得太远,太过奢侈以至成了奢望。”
有人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一度认为这样的话很是虚伪,人心是贪的,得到的就想永远保有,说好听话只是为了掩饰失去的尴尬心情罢了。不过,也许派克真的是幸运的,旅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凄或苦,却绝不会有人能勾上幸福这个词。在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过才是最可悲的。
“库洛洛,这样说或许很自以为是,不过我希望成为那个带给你幸福的人,不是奢望,是我的责任。好了,接下去呢?派克怎么加入了旅团?”照道理说,派克在流行街的日子固然很苦,可是能和她养父生活在一起应该足够填补那份缺憾了,我所看见的派克却是被无尽悲伤侵吞的,那样的人,看不出被守侯过的痕迹。
“是了,我忘记了,只要有你,就不再是奢望了,真想给我幸福,那就陪着我身边,实现你的承诺。”
库洛洛,现在的我回答不了你,很多事,我无能为力,真心想给你幸福,可是总归要离开,希望不能留得太多,否则绝望会紧随身后,这是你我都承担不了的。
“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去逼你。托你的福,我早不是我了,生活的重心开始转移了,有个影子在我脑海盘旋,老是情不自禁会想到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感情的事很复杂,我不了解,还是说说派克吧。”有些事,说破了就不得不去面对,我没有勇气,更不敢妄自确定,留下谜底烂在心底就好了。
“如你所愿,我将告知你一切。”库洛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猜不透,或许也不敢猜透,“派克的念之所以是窃取记忆,是因为她养父的缘故。”
派克窃取到的记忆体都是真实不容造假的,其中可以发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丑陋的,虚伪的,原本藏于身后的都将赤裸裸的暴露,无处藏匿。通晓人心可以减少很多伤害,知人知面不知心,微笑对你的人,转个身就可能捅你一刀,问题是为什么理由出在她养父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足以让派克的改变这么大。
“他们两人说是父女,倒不如说是兄妹,相仿的年龄,若有似无的暧昧,派克很快就爱上了她养父,半大不小的孩子那里懂爱,不过觉得温暖就是了。”
“那她养父呢?爱派克吗?”如果那都不是爱,那爱又是什么呢?心里早有答案,可就是想从库洛洛的口中再次证实。
“爱,可惜那人最后死了,在夺得食物回去的路上被暗杀了。派克找到他的时候,那个人手心残留食物碎片,呈粉末状,他的手指外翻,扭曲程度大,可以看出是死后被掰开的,用的力度很大。”
我突然有点恨库洛洛,为什么他要用那么不在意的口吻叙述一个人的不幸,是想告诉我他已然麻木了那一切吗?
“我们找到那个暗杀者,带到派克面前,那个时候派克已经学会念了,我们邀请她加入旅团,她答应了。”这时的库洛洛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似欣慰似怀念。
“派克当场就杀了那个人?”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
“没有。”库洛洛轻轻摇头,说出的话让人神伤,“暗杀者跪着哀求原谅,派克面无表情,眼色空洞,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一刀一刀片着他的肉,从脸,胸膛,大腿到手,刀口滤过盐水,嚎叫不断,派克笑了,口里念叨着,傻孩子,不痛的,还不够,远不够我万分之一的痛。派克怕他死得太早,每次折磨留半 口气就叫玛奇治疗,时间持续了半个月,那人声道早在日夜的嘶喊中断裂,连痛都喊不了,疼痛只能借由肌肉神经间歇性的抽蓄反映,就连飞坦都由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心寒。”
派克残忍吗?不,残忍的是命运让那份爱情美好却不让它继续,那饮恨的伤口流血化脓结疤,看到就会锥心的痛。花开花落,爱情来了又走,它来得悄无声息,身上空无一物,就算依附在你身上也会毫无所觉,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留下;它要走,却会连本带利的拿走你一切,任你哭喊挣扎打斗,都挽留不了,抓得再紧也会从指缝溜调。
泪没有流出眼睛,滴在了心里,苦涩不堪。老天爷,我们都是你的羊羔,你微笑着,对我们的痛苦置之不理,甚至时不时伸手推一把,看着我们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才肯罢休。
“报复别人的人内心才是最苦痛的,派克在折磨自己,过去的当成回忆珍藏,那样的念能力到底是好是坏。”
“既然是盗贼就要掠夺最珍贵的东西,她选择了掠夺记忆。关于那人的记忆,派克不想忘,也不能忘。”
“也许爱情就是那穿肠烂肚的毒药,它把人心都掏空了。”
“可是爱情也是沁人心脾的良药,有些人为了它受苦受难也甘之如饴。”
我含笑看着他:“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以为你该认同我才是。”
“你看天都亮了,是新的开始呢。”库洛洛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东边旭日初升,红霞柔和的散开,破晓之光吞噬着黑暗,冲破天之幕帘,撕破了黑夜。这象征什么?库洛洛又想告诉我什么?幸或不幸,冥冥之中一切扑朔迷离,答案模棱两可,无形之中一层透明薄膜扼住了我喉咙,令得呼吸百倍艰巨,路,到底何去何从,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