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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暮庭深。”
      暮庭深……暮庭深!
      杨羽林闻言虎躯一震——我滴个乖乖!这可还行啊!他要是能蹦起来早蹦三尺高,恨不得用手捧着眼前青年的小脸可劲儿看看是不是真的。
      可现实是他只能抹一把脸,不动声色地扯出一丝浅笑,“暮少侠,在下杨羽林。”
      暮庭深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这次因我的疏忽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还请见谅。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提就是。”杨羽林语气十分温和有礼,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文邹邹地说过话,端地这样一副架势也是好生不适应。
      可结果呢——暮庭深一撩眼皮,“不必。”
      杨羽林用力抿了一下嘴,继续赔笑道,“我这里还有些丹药,你先拿去。”说罢,还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暮庭深的掌心,声音略带歉意,“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过错。不如我们就近先到徐州落脚,再做打算?”
      暮庭深却摇了摇头,他感到伤药已经起效,说着就站了起来。
      “多谢美意,不劳挂心。”
      杨羽林自觉话说得万无一失,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费了这么半天口舌,暮庭深根本不买他的账,甚至毫不留地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他觉得有点像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只不过这屁股是金屁股,再冷他也得照样贴。
      既然暮庭深这么独树一帜,那他也就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再会。”说完,暮庭深就朝着山谷的出口走去。
      再会……杨羽林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暮庭深的背影。对着冰山废话这么半天他也是有病,贞洁烈女还怕缠郎呢,不就是比不要脸吗?
      暮庭深虽说内力全无,但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还是在的。他走了一会,一路上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有些迟疑一回过头——杨羽林大摇大摆地跟在他后面,一副巴不得别人发现的模样,跟踪得十分的正大光明。
      “阁下这是何意?”
      杨羽林听到暮庭深的问题咧嘴一笑,连忙拱了拱手,“多虑多虑!在下只是同路而已。”
      暮庭深狐疑地看着他,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你已经跟了我一个时辰了。”
      杨羽林闻言抬头瞅了瞅正中的大月亮,讪笑道,“暮兄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哎,居然已经走了这么久!”
      杨羽林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暮兄暮兄!”他一把抓住了暮庭深的手臂,虽然感到暮庭深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挣脱开,杨羽林不禁心中笑意更甚,“我闻着有股酒香,想必前面定是有个酒铺!我请你吃酒去!”
      暮庭深一脸冷色地被杨羽林拖进了茶铺,还被按在了靠窗的木椅上。
      “这么晚了不知两位爷今儿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见店中来客,赶紧上前招呼,腿脚麻利得很。
      “大老远就被你们家酒味勾来了,今儿我们住店了,不过也想祭祭五脏庙!”
      “得嘞!爷您是真有眼光!我们家招牌女儿红那是远近闻名啊!隔着十里都能闻见酒香!若是爷还想吃些下酒菜,那您真是有口福!我们家前些日子刚换了厨子,哎那手艺……”
      暮庭深微微蹙眉,握紧了桌上的长剑,从座位上猛然站了起来,“我还是——”
      杨羽林早就斜眼瞟到了暮庭深的动作,反手就扣住了桌上的长剑,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拖长了声音,“别急啊——”
      “小二,”杨羽林使了个眼色,“赶紧给我这兄弟拿坛女儿红来!再来几个下酒菜。”说完还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拍了桌子上,“这是爷赏你的,不过我这兄弟性子急,你们可麻利点,可别让他等急喽!”杨羽林话说得那叫一个真切,仿佛彼此是拜把多年的兄弟。
      小二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心领神会,“得嘞大爷!小的这就去!”说罢飞快地顺走了桌上的碎银,直奔后厨而去。
      暮庭深却还如同雕像一样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坐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看看!暮兄,你就是性子急,先喝点茶水解解渴。”杨羽林将两个茶杯倒满茶水,摆了一杯在暮庭深面前,风淡云轻,“你看这月上梢头,夜深人静,不过暂找个地儿落脚罢了。再说你又是我救命恩人,我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吧,这多不合适!”
      暮庭深盯着杨羽林,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反驳杨羽林,毕竟于情于理,杨羽林的话几乎都是无懈可击。杨羽林见他还是坐下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大少爷可真难糊弄。
      不多会酒菜就齐了,店家也是实在,上的菜满满摆了一大桌,闻起来也是香味扑鼻,让人馋虫蠢蠢欲动。酒更是名不虚传,杨羽林刚打开盖子,屋舍内便酒香四溢。勾得他那叫一个心醉神迷,但还是强行按捺住拎坛就灌的欲望,赶紧着手倒了两大碗。
      “暮兄,今日咱俩也算九死一生。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当我敬你一碗!”杨羽林豪气万丈,抬手一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还将底儿亮给了暮庭深,以示诚意。
      暮庭深抬头看了他一样,未作一声,也干脆利落地将一碗酒喝个一干二净。
      “痛快!哈哈哈——”
      杨羽林见此,大笑三声,也不客气,就开始动筷了。这几日着实奔波辛苦,到现在他已是饥肠辘辘。“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顶天立地的汉子也要靠五谷杂粮啊。
      暮庭深沉吟些许,轻放酒碗,
      “杨公子。”
      杨羽林正狼吞虎咽嚼着饭菜,闻言抬起头来。嘴里虽然塞的都是米饭,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他心中却有些不妙的预感。
      我滴个老天爷,这大少爷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我虽然救了你,但是我不想以“救命恩人”自居。我也不想让你为我做些什么来报答我,希望你能明白——”暮庭深几乎苍白的手指握住筷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刚刚杨羽林碰过的菜,只夹了一些青菜到自己的碗里,“我救你是我的事,遭人灭口也算我预料之中,你可千万不要心上。”
      杨羽林喉咙一动,将米饭咽了下去。心中冷笑一声,这小子,分得可真是够清楚。开门见山就把他的借口堵住,同时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真是一石二鸟。本以为这暮庭深行事鲁莽不过脑子,会耐不住性子跟他动手来硬的,届时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反击。只是没想到暮庭深着实有两下子,还跟他打起了太极。
      “暮兄,你这话说得可真叫哥哥伤心,”杨羽林说着伤心,脸上却没有半分伤心的模样。手腕一抬筷子一绕,把暮庭深刚刚尝过的菜挨个吃了个遍,“不过暮兄,照你这话说来,那我杨羽林想报答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暮兄你也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暮庭深手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甩掉我杨羽林可没那么容易。
      杨羽林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入口柔滑,却香而不腻,好菜好菜,真是人间美味!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被小二领进了酒家的东厢房内。酒家虽说不大,但因坐落在徐州官路,人来人往,生意颇为兴隆。东厢房为内外相连的两室,各有四柱床,床顶各挂一承尘。外室中央置一圆桌,桌上摆着简单白瓷茶具。厢房内虽无多余装饰,供人落脚足以说得上十分舒适。
      杨羽林对这厢房的条件可以说是十分满意,进屋便坐在外室的榻上,“时候不早了,暮兄不如进里屋歇息。里屋更加安静,别看现在夜深人静,明早官路车水马龙可是吵得紧,想必暮兄也不喜欢吵闹,就请里屋吧。”
      暮庭深也不客气,提剑就走进了内室。
      不一会楼下便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随即便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小二,还有厢房没?”
      听声音像是个中年汉子,嗓音浑厚,说话的语气有些粗俗,不像是读书人,再加上刚刚苍劲有力的脚步声,定是个跑江湖的。
      杨羽林状似无意踱步到门边的圆桌旁坐下,将小二端上来的热茶斟了一杯。虽然隔着房门听得不甚真切,但杨羽林还是听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人是淮络帮的一个跑货的小头目,似乎是叫江赫?此人武功不高,不是什么大人物,性子豪爽,跟帮中的伙计关系倒是不错。杨羽林曾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所以他记得这个人。
      杨羽林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莫非淮络帮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追到了这里——应当不会,他还没有现身徐州,而且这一路他都十分谨慎,不可能暴露。
      “有有有!咱们西边两间厢房还空着,就是爷带的人比较多,不嫌弃的话,几位爷就挤挤将就一晚?”
      “副堂主,咱们不然就此落脚,明日再进山搜人。”说话的是另一个人,此人声音清亮沉稳,杨羽林闻声眼皮一跳——这个人太熟悉了,此人正是淮络帮少帮主贺磬至交好友兼得力助手账房副总管徐梓轲。
      慢着!刚刚徐梓轲称江赫为副堂主?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失踪了不足七日,这江赫竟然就顶到了徐州副堂主的位置,虽说不是他原来的职位,却足以和他平起平坐。江赫本身倒不是什么大麻烦,麻烦的是那个看起来无害书生般的徐梓轲。此人工于心计,入帮时间不足两年便任账房副总管之位,虽说多少走了些少帮主的后门,但没有十足的能力也是坐不稳这个位置。
      徐梓轲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少帮主贺磬的身侧,两人关系甚为亲密,几乎同为手足。贺磬为人豁达,更是帮主的“老来子”,帮中上下对他可是宠得很,因此性子难免急躁了些。不过总归是少年英杰,喜好结交三教九流之人,徐梓轲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帮主曾暗中让他多加留意徐梓轲这个人,怀疑此人来历并不简单。
      刚刚两人言及“进山搜人”,他们八九不离十要搜的就是他杨羽林了。只是不知为何对他这副堂主如此执着,在他们的眼里,以他的武功坠落鹰嘴崖是必死无疑,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说——一斩门当真是帮中有人发觉了他的身份,要灭他的口?
      杨羽林计上心来,重新回忆整件事情的始末都自觉小心谨慎,并无暴露的可能。到底是那里出了疏漏,真是怪哉怪哉!
      杨羽林本想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发现茶水已凉,只得作罢。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江赫和徐梓轲恐怕已经进了厢房歇息了,门外只有小二架起木板打样的声音。
      杨羽林一侧脸,发现暮庭深正抱着剑靠在门框旁,深邃的双目正盯着他一眼不眨,愣是把他盯得打了个激灵。
      “你在躲人。” 暮庭深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你是谁。”
      杨羽林眉毛一挑,这小子虽然直来直去,想法也没那么多弯弯绕,但是在某些方面倒是很敏锐。
      杨羽林托腮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七颗白牙,“我当然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
      暮庭深连第一个字都没有听完,一言不发转身就回了内室,还把屏风搬过来将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知道为什么杨羽林总觉得刚刚暮庭深仿佛翻了个白眼……可能是他看错了吧,毕竟他全身上下都那么白,看错也很正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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