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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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等人匆匆找到了袁朗，后者表情阴沉的恐怖。旁边的武警支队长和马小帅脸色黯然，只是低头不语。齐桓看了看整个死气沉沉的指挥所，想从这群沉默不语的人身上找到他的答案。这时，许三多和成才也回来了，两声“报告”后，两人也在奇怪地看着神情不安的袁朗。
“大队长，吴哲呢？”这个能犯保密条令的嘴直接说出了这个敏感的名字。
齐桓一听，打量了四周，如被雷劈了似的，瞬间脸色惨白：“他不是在指挥所里吗？难道真的……”
袁朗的头微微低了一下，在齐桓看来，就是默认了。袁朗知道，对于齐桓，不用多说什么他就能明白了。他只是转身，轻轻微笑，用平静得让人顿感压抑的语气对脸色苍白的武警支队长道：“那名少校就叫吴哲，现在透不透露他的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我们要收队了。再见。”他向支队长敬了个礼，还没看见支队长的还礼就匆匆命令齐桓收队。不一会儿，来接他们的直升机到了，所有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任何命令，利索而安静地上了机，气氛死沉得让下面目送他们的武警官兵们倒抽一口凉气。
坐在直升机上，和马小帅一起的几个根本没有睡意，小心地避开袁朗，寻找唯一一个知情且可以和他们说明白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齐队长你们去打伏的时候，大队长等不及队长调出你们的图象，直接去了另一个那去指挥。后来不知道队长怎么弄的，查到了真正的军火并不在接头的地方，然后他就自己去了……”
“废话，他怎么能自己去！你不拉着他！”
“我原要拉队长的，可是他说他怕惊动了在那专心数枪口的大队长，大队长的伤还没完全好，还把铁路大队长搬出来。我说我去，他说你找不到地方，白白浪费时间，然后自己就一声不响地偷偷去了。后来……后来……”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故事讲完，他倒希望这只是他们平时开玩笑编的一个小小的故事，那个曾经说“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的人此时已经满面泪水。
“后来，后来怎样？你倒是快说啊。”齐桓许三多和成才几个都受不了了，嗓门稍微放大了些。
“是王松干的，”袁朗阴森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众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这机舱里怎么这么冷啊？“等我发现的时候，吴哲已经找到了军火，接着王松就出现了——对了，没和你们介绍，就是王枫的弟弟。他乘吴哲向这里汇报的时候，在后面放了黑枪……”
“锄头就……”齐桓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猜想，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字眼来表达，机舱里安静了，整个世界好象也挤进了这个小小的机舱，随着他们一起安静，为锄头少校安静地抽泣。
“怪不得后来分队打得那么狠，完毕，你们早就知道了……”徐睿想起来自己和齐桓说的笑话，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
“我当初就不该把王松放掉，应该去把他追回来。”许三多的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是他没有流泪，这让袁朗有了一丝小小的欣慰。
成才沉稳的声音像一股暖气稍稍温和了空气，但是他的消息却是更加的糟糕：“王枫后来打的时候像发了疯似的，在那里横冲直撞，根本乱了章法，我们只好给他打掩护。他谁也不找，只找到了他弟弟，把他亲弟弟打成了筛子。他弟弟临死前都不明白，为什么最爱他的哥哥会这么狠心……”
“王营副现在怎么样了？”
“结束后，他一直蹲在地上哭，谁叫他都不理。”成才轻轻地说着，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第一次实战，第一次杀人，却要杀了自己不争气的弟弟。成才理解王枫，他的哭，为了他弟弟所有年轻的美梦都破碎了，为了他自己的悔恨为什么当时要留王松一命，为了对吴哲永远的歉疚……想到歉疚，成才的心刹时凉了，难道自己没有吗？他感到眼睛里一热，便把泪水深深埋在了双膝里，然后一直在颤抖，像秋日里凋零的树叶，疲惫无助。
细心的许三多这才发现，袁朗那出了上次记“伍六一”三个字的本子，默默地在上面又记着什么，然后又收了起来。又尊敬，又遗憾的人。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是这个被袁朗记下的人，用睡具把他给裹了起来。半跪着，一只手轻按着自己的后脑，什么话也没说。这次他第二次杀人，不用人来了，却再没有人来了。吴哲，不用担心我，现在没有你的安慰，我也会好好的。
二十一岁他失去了班长，二十二岁他没了七连，二十三岁他杀了人，二十四岁他失去了战友。但是他长大了。长大的滋味就是这样吗？他真想一辈子沉浸在婴童时代，那时什么都不懂。他觉得自己又在哭，
吴哲："许三多哭啦！真是个感性家伙！"
……
吴哲，是你在说话吗？许三多睁开眼睛，欺骗自己吴哲只是回去播种那一簇还沾在他衣服上的蒲公英，那是他许三多过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和吴哲开玩笑吹到他身上的，等到蒲公英长成了，吴哲就会回来吧，他最喜欢园艺的。不，不是，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要告诉他要承认现实，欺骗自己，虽然可以像樱粟一样可以止痛麻痹自己，但是清醒后会更痛。
“哭什么哭！一副熊样！”
一声齐桓式的暴喝，震醒了所有正在胡思乱想的人，他们却看见，声音的来源，已是泪流满面。
回到了基地，袁朗找出了吴哲出任务前写的遗书。全基地的人，全部挤在了袁朗的办公室里，二中队的人没挤进去，只是站在走廊上，让一中队和电子分队的人尽量多进去些。这间办公室难得的这么多人，可是却静得连呼吸都能相闻。那只信封安静地躺在袁朗的办公桌上，没有人去拆开。直到轻轻的撕纸声传遍整个办公楼，袁朗利犀的眼神一行行扫过这张信纸，然后飞快地随手塞给了离他最近的齐桓，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齐桓看了看行为反常的袁朗，不知道这上面说了些什么，他和许三多等人一起看着：
“说实话，小生年芳二八，还真不想写这破玩意儿，但是想想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连个墨宝都没留下，还真枉费小生我一世英明了。
“队长——虽然你当了大队长，但是我还是愿意这么叫你，因为你和铁大根本就不是一个道道上的，我还不想让你玷污了铁大的名誉……如果你看到，你肯定又要踹我了吧——我说你不能换个方式了？这招贼不灵的，咱一队都快被你训练熟了。当然，如果你看到，想踹我也踹不成了。等等，你不会是想掘尸吧……你这人，有仇必报，平时和你斗嘴你说说，还不都是你先挑衅的？天天让我多跑一躺375，还美其名曰加餐。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个烂人大方了呢。真是个烂人，烂人！
“菜刀，和你在一起削南瓜还真爽，我都怀疑我有变态的报复心理，看谁学历高就削谁——那还是你削我削到两分后留下的后遗症。放心，死后我会来找你索命的。如果你夜里做恶梦了，那肯定是我又想你了。要是你看到这个，八一组合就落单了。双飞鸟成孤鸦，感觉不好受吧。好好照顾完毕那小子，你们这群人里头，我第一个不放心的是队长，第二个就是完毕这傻子。队长会好好照顾他自己的，完毕就靠你啦。
“还有三儿，我走后别再给队长添麻烦了。你知道吗？上次你萎在床上，队长也心不在焉的，连着一周都没睡好。后来你放假了，队长特地打了个电话给你们连长，还忍着脾气受了你们那装甲老虎一顿骂。后来你说要借钱，那烂人真是抢劫了——不对，比抢劫犯还要技高一筹，谁见过个老A抢劫犯呢。三儿，你说过要好好活才有意义，所以你要好好活，别再给别人惹事了知道吗你个傻子。
“成才，我该和你说什么呢？真的很抱歉，为了那天的事情。其实我也有苦衷啊。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如果换了我，我也不会释怀的。你转到了另外一个单位，那也好，彼此不相见面，倒也不是坏事。和你最美的时光，就是上次的演习，没有三儿，没有队长，你带队，我带路，一起炸了老虎毛……哎，你们连长还真帅，还有那什么甘小宁对吧，可爱死啦。
“不想写太多，浪费国家财产。哥几个，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我可真就回不来了。我有好多好多舍不得，可是时间回不去了。来老A那会儿，我就发现这里跟个人间地狱似的死气沉沉的没趣，天天被烂人削敢怒不敢言。所以我就尽力逗你们笑，多讲些笑话给你们听，种些花草，鲜花可以愉悦身心放松心情的。现在我走了，你们也要天天笑，如果没有什么好笑的，就想我吧，至少你们记忆里的我是微笑的。
“PS：队长，帮我个忙。我寝室左手上第一个抽屉里有个蓝色盒子，里面是高城上次送我的电子仪器。请你帮我还给高城吧，替我说声对不起，我食言了。谢谢他的邀请。我这下半生，注定埋在老A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