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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座城对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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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亲手杀死的人,出现在你面前。那大抵是个鬼故事。
而就在此时,我是鬼故事里的主角,被我一刀刺穿了心脏的人,正须发无伤地矗立在我的面前。
这个鬼故事最怪异荒诞的一点莫过于,我也是一个死过的人。
勒森·霍亨索伦和霍亨索伦·梵卓的关系,想必四舍五入就约等于伊丽莎白·巴托丽和巴托丽·勒森魃的关系。
因为一些尚且不能证伪的疾病,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记忆。这也直接导致了此时此刻,我跟这位卡玛利拉帝王之间尴尬的气氛。
按照梅丽达的说法,我已经来到地下世界十年,甚至早已做过许多壮举而尽人皆知。那合理推断一下,以前的我一定对这位帝王做过长时间的跟踪调查,这当然不是不负责任的揣测,而是基于我这个人本质性格的当然演绎。
可能我和他曾经有过政-治上的接触,因为据说在来到莱雅的前三年,我还是个非常热衷推动民主平权的女政治家,这样一来,与对立一方进行一些粉饰太平的官方交流时,我们相遇的机率很大。
也有可能就像宴会里爱好野史外传的贵妇们说的那样,曾经我忍不住这个前任情人的诱惑,试图征服他,最后狼狈失败。
但以上这些全部只是我所了解的伊丽莎白·巴托丽。
“晚上好,先生。”
再次见到勒森,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或许我的精神病毁掉了这颗大脑里的感情版块。在回忆中,那种切齿之恨仍旧弥散。而在现实中,我却如同灵魂割裂,一分为二。
一半在为无法磨灭的过往哭泣。
一半在冷眼旁观着所谓的往事。
勒森给出了一个内敛的微笑,甚至连眼神都懒得伪装。通常他流露出这种表情,代表着内心十分无感觉得麻烦。
在解析完他的想法之后,我为自己居然会把一个人记得如此细致入微感到三分惊讶。
“病好得差不多了?”他用不太明显的嘲讽口吻问。
图朵试图化解尴尬,“撒霸特血族心理疾控协会已经做过评估了,巴托丽已经康复了,而且她的性格也比以前随和了很多。”
勒森并不在意图朵的面子,而是接着对我说:“听说巴托丽小姐不幸失去了记忆,真是非常遗憾。”
我现学现用,套了一个标准梅丽达表情,用不能更官方的语气答:“是的,二十年,我现在只记得自己握刀的手,和沾血的刀。真是不好意思,霍亨索伦先生,二十年前不小心亲手杀了你。”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强硬,顿了一秒,才继续道:“不愧是撒霸特的第一夫人,魔党该为拥有这样一位冷血领袖感到自豪。”
我冷冷地勾唇,蓝色的雾气渐渐隐去了远处的风景,就像勒森的瞳色,深蓝之后成为黑夜。他或许早已遗忘死在自己手中的特兰西瓦尼亚大公夫妇,毕竟在血族的世界里,学会遗忘为人时的故事,才是避免患上相思病的最佳方式。
遗忘的手段有很多种。
所以就显得“记住”与众不同。
“我所做的,不过是理所应当的复仇。梵卓先生,如果无法为血亲父母报仇,那即便升入天堂也是会被人唾骂的。希望您能够谅解,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递出了一把软刀子。
“三个月不见,你变了很多。”他居然不再按套路接好刀再扔回来,反而说了句和气氛不大融洽的评价。
我被他这句评价打断了思路,低眼盯着埃德蒙头顶的发旋,不小心发散思维到了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上。
埃德蒙嫌帽子戴着太热已经把它摘下来抱在怀里,刚刚看走了眼以为儿子七八岁,实际上我这个便宜儿子大概处于正常人类小孩儿三岁左右的阶段。
这是某种直觉,我却觉得应该是对的。
图朵在我的沉默中,成功插入本场硝烟味十足的交谈。
“两位都是各自领地的高层,今天也请给我一个面子吧。”图朵说。
“当然。”我挑眉看向图朵,她今天变了样子,虽然依旧是银发,但面容和体态变年轻了。和我当初在服装店见到的模样差别大得有些惊人。
但这种疑惑当面问总有点破坏气氛的意思,尽管此时所谓的气氛已经被我毁得差不多了。
埃德蒙忽然开口道:“妈,我饿了。”
我第一反应是喂奶……然后才意识到到他也是个小吸血鬼。
图朵和蔼温柔地拍了拍埃德蒙的背,活像这只该是她的亲儿子,“让梅姨带你去吃营养餐吧,宝贝。”
勒森的手下大臣凑过来,恭敬地接走了他们尊贵的卡玛利拉帝王,图朵注意到情况,立即微笑着对我说:“麻烦巴托丽你把埃德蒙送给梅丽达,我继续去招待客人了。”
说罢得体地朝我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像只优雅的天鹅。
可惜是只黑天鹅。
图朵今天穿了件相当能衬托气质的黑色长裙,漏肩挂脖外加收腰的设计,后腰上点缀的钻石,像揉碎了的星辰。
与她的银色卷发交相辉映。
裙子很美,人也很美,但我心里的怀疑却只增不减。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原本应该作为婚纱长裙的设计图。那张图的签名。
那个字体。
“埃德蒙,我们去找梅丽达。”我说。
“太棒啦,我要喝血色玫瑰1607!”埃德蒙欢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