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宿敌》卿卿呀

4、第4章

　　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几颗明亮的星星已经爬上天空。远处的灯塔高耸入云燃上了火如同黑夜里的太阳为回港的船指明方向。费洛沿着来时的路小心避开街上的治安队；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躲开维持治安的士兵已经成了本能。看着城里来来往往的治安军费洛不经皱起眉头，看来又有某个大人物要过来视察。像是贪婪的狼王在他视察领地时所有的猎物都会忍着饥饿保持静默瑟瑟发抖。

　　应该提醒北区的那帮小子最近都把自己的爪子收起来。不经又想起那个精致得像个娃娃的小女孩，看起来胆小得像只兔子却敢偷偷溜出马车跑去看公开审判，精致的钱袋里放满了金币和形状不同的紫色宝石，甚至她就没见过比金币面值更小的钱币。呵，费洛冷笑，贵族还真都是吸血的蛀虫，又懊恼的抓自己的头发那还是个小丫头自己跟她计较什么。

　　终于治安队走远了，费洛沿着屋檐下的阴影穿过几条细窄的小巷抄近道回到了将小丫头藏起来的地方，原本的空地堆满了麻袋正好堵死了那个唯一的出口。“薇薇安，你还在里面吗？”

　　当伊莲娜发现自己被堵死在一堆杂物里之后她试着移开头顶的木板但无论她怎么踮起脚拉伸自己的身体总是摸不到，至于垒起来的大豆更是一堵无法逾越高墙。

　　经历最初的恐惧慢慢适应黑暗的伊莲娜反而慢慢镇定下来“我不见了父亲和祖父一定会派人找我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来的路上了。没什么好怕的伊莲娜，就像上次半夜摸黑跑到花园里喂小猫一样的。”此时又累又饿的伊莲娜已经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靠着酒桶坐下来将昂贵的大衣直接压在地上。

　　“不过这次之后玛丽嬷嬷一定会盯着我不让我再跑掉的。”想起玛丽嬷嬷会加倍那套贵族淑女的教导伊莲娜顿时苦了脸。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弱害怕自己睡着的伊莲娜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跟自己讲话“也不知道玛丽嬷嬷有没有发现我的日记本。”

　　“祖父他们应该吃饭了吧，我一定要让茉莉阿姨给我加两份蜂蜜苹果派。”

　　“但愿薇薇安表姐可以把她的钢琴借我用用，要不等我回到吕贝科里夫人会把我按在钢琴上三天三夜。”

　　“也不知道杜鹃会不会好好照顾我的可可但愿不要饿瘦了。”

　　“......”

　　“《民法大典》又称《查士丁尼法典》或《国法大全》一部汇编式法典，其中特点，点......”伊莲娜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明确了.....”

　　“薇薇安你在里面吗？”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薇薇安’一时有些迟钝的伊莲娜还没来得及反应忽地一下头顶上的木板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股凉风灌进来冻得伊莲娜一个激灵让理智回笼了不少“费，费洛先生。”一个淑女在要时刻保持自己完美的仪态衣衫不整是绝不允许的；顿时伊莲娜回想起玛丽嬷嬷的话。衣衫不整，仪态完美，看了看已经被压皱的大衣和不顾形象打着呵欠席地而坐的自己剩下一小半神游的理智也瞬间归位。

　　“晚上好，费洛先生。”伊莲娜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爬起来“咳咳，您可以帮我从里面出来吗？”费洛站在酒桶上，贵族们的礼仪他向来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属于那些闲的没事的上层吸血虫无聊之举，与其花时间去与旁人假意客气推诿扯皮不如去街上偷两块面包或者去摸两个钱包，本是不屑于理会的。但看着这个明明胆大包天却又故意端着淑女架势的女孩他忍不住开口嘲讽“哟这不是我们的淑女小姐吗？衣服上怎么有脏东西？”伊莲娜扭头看向自己的大衣“我逗你的，这么黑你当我是野猫吗？”

　　伊莲娜面色微窘，又义正言辞的反击“费洛先生，绅士跟一个女士开这种玩笑是非常失礼的。”

　　“我可不是什么绅士。”费洛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照你们贵族的话来说我只是一个贫民窟的小贼，十六岁以后是要上绞刑架的。不过......”大约是看着伊莲娜抬头实在太累费洛蹲下来“似乎现在您所学的贵族教养不能让您摆脱困境。所以这位高贵的小姐，您是否愿意接受一个小贼将您毫无形象的从酒桶的缝隙拉出来？”

　　伊莲娜有些踌躇试探地问“您可以帮我把麻袋移开吗？”

　　费洛连眼睛都不想抬“太重了。你觉得是我现在把你拖上来好还是等明天酒馆的伙计把你当小偷抓起来好。我数三下，一......”

　　“你只需要踢开几个袋子，我可以从缝隙里出来。”伊莲娜不死心的建议。

　　“二，只有两个选择”费洛无动于衷。

　　“一，”作势就要跳回地上。“请您把我拉出来吧。”

　　十分钟后伊莲娜和费洛坐在低矮的城墙上，身后酒桶和麻袋将酒馆里昏暗的烛光严严实实的挡住，醉醺醺的水手揽着女人的腰肢进进出出却没人注意到阴影中两个孩子的身影。

　　费洛将怀里的一个纸包掏出来打开里面是几片白面包“给你的吃吧。”看见食物伊莲娜的眼睛亮了亮万分欢喜的接过“谢谢。”

　　将纸包递过去，费洛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硬发酸的黑面包塞进嘴里咬下一大口。面包很干很硬没有水吞咽起来有些费力，费洛皱了皱眉正想着去找点水喝。“那个，费洛先生。”

　　“叫我费洛，别叫先生，那是骂人的。”费洛挥挥手挑着眉看着伊莲娜又说道“当然夫人和小姐也是骂人的。”

　　“那你，你还......”伊莲娜满脸不可置信。“作为交换我也不会再叫你小姐，叫你薇薇安怎么样？”费洛微笑着看向伊莲娜浑身散发着我很好说话的气息。“成交，费洛先，费洛，”伊莲娜咳了咳接着问“您，你吃的是什么？”

　　“这个？”费洛将黑面包晃到伊莲娜眼前“黑面包，我们常吃的。”说完在矮墙上敲了敲发出砰砰的声响“很硬。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

　　伊莲娜有些好奇地接过来费力的掰下一块放进嘴里。面包很硬也很糙似乎是用最差的小粉混了其它廉价的谷物制成的还混杂一股酸味像是快要坏掉的样子。各种从未体验的感官冲击着伊莲娜的味蕾让她险些吐出来。“我说了你不会喜欢，”费洛毫不在意的将面包又塞到嘴里“想吐就吐吧，我会把脸转过去的。”

　　伊莲娜到底还是坚持将黑面包咽了下去想了想将手上的白面包推到费洛手边“你吃点吧，我吃饱了。”费洛挑了挑眉白面包本有四块“你刚刚饿的可以吃光几乎可以吃光酒馆里所有的烤苹果，现在你告诉我你只用吃半块面包？”伊莲娜看着白面包咽了咽口水“那，那我再吃一块，你把黑面包在分我一点就好了，就一点点。”说罢伸出两根手指比出短短的一节。

　　“傻，”费洛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把食物分给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你自己都快饿死了还顾得着别人？”

　　“但我真的吃饱了。”伊莲娜强调。

　　“那就留到明天。”

　　不过最后伊莲娜还是没有将白面包吃完，费洛看了看他继续嚼自己手上那一块可以当做砖块的面包轻声道“我一直吃黑面包，偶尔吃一次白面包就很奢侈。我现在要是吃了就会觉得得来太容易要是以后我想要火腿了怎么办？”

　　“你很少吃白面包？”伊莲娜问。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每天都吃到白面包。从五岁到十五岁对我而言白面包还是一个奢侈品，呸。”费洛吐出一颗石子“贝利那个老女人越来越抠门，石子都快把老子的牙磕掉了。虽然这样我还是很庆幸自己能生在拿波里。”指着远方的高耸入云的灯塔“有灯塔就有来往的货船，有喝得烂醉的水手，才能让我们这些小贼有钱可赚。”费洛自嘲的笑了笑，用手肘捅了捅伊莲娜“嘿，你呢，你有什么梦想。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估计也就是当个画家，钢琴家，舞蹈家这类的？”

　　“至于以后嘛，我以后想当法官。”说到这个伊莲娜笑了起来“这样我就可以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

　　“......真是傻。”费洛淡淡的嘲笑“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你看，帝都每十天就有一次公开审判，每天护卫队都会抓到许多的窃贼，强盗。要是我能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大家不都好过了吗？”伊莲娜很是不赞同的站起来反驳“少了这些违法作乱的人,皇帝陛下也就有精力来解决穷人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月光从云间散落，照到少年脸上神色很是不妙；伊莲娜猛地想起似乎眼前这个少年也是自己口中违法作乱的一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高贵的小姐，给你买面包的钱是我刚刚从一个伙计身上偷的。”费洛一声冷笑，带着怒气“真是玷污了我们未来伟大的大法官。跟这么一个肮脏的蟊贼待在一起还真是碍着了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