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这个神明很失败 ...
-
这是夜斗布教的方式，即便很多时候，那串自我宣传的字都被人当作垃圾信息给忽略掉了。
夜斗是知道的，他的手机号码是只有苦恼着的人才能看到的，当他们有困扰，需要帮助时，只要拨打这个手机号，夜斗就会出现。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夜斗会收取五元香油钱作为自己的‘祈愿’报酬。
‘五元’即‘吾缘’，指‘与你有缘’。
“叮铃铃……”
系统的手机铃响起，骤然拔高的音调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神明写字的手抖了抖，笔锋摁重的那个数字，粗得有些难看，但这并不妨碍夜斗瞬间变好的心情。
“哈哈哈……太好了，赤音，是久违的客人啊！”夜斗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您好，感谢您的指名，这里是多快好省安全安心送货上门的夜斗……”惯常的开场白，但在听完客人的祈愿后，夜斗还是感到失望了。
“什么啊？竟然是……嗨嗨，马上就到……”
挂断手机，夜斗泄了气，本还元气满满神情一秒垮下，那耷拉下垮的肩，佝偻团缩着，让夜斗看着苍老了几分。
虽然他是八百万众神最末端的无名神；虽然他总是居无定所、饥饱不定；虽然他既没神社也没什么香火；虽然他的神器总是因某些理由嫌弃他，炒他鱿鱼。但今天的夜斗依旧在努力维系自己的存在，所以夜斗大人才不在乎是不是给人家通厨房下水道！
他，夜斗神，终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大名威震四海，并且站在这个国家的顶点受众人请愿祈祷！到那时，会有很多很多神器前仆后继拜倒在他的运动裤之下的！
夜斗叹了口气，恢复了元气：“走了，赤音。”
他扯了赤发少年，用神力瞬移了过去，‘愿主’正捧着挂断的电话等着夜斗，一旁的老伴神色却有些忧忡。
“老头子，你瞎打什么电话，这种事还是交给物业比较好。”
“嗯？”老大爷反应有些缓慢地偏了偏头，他的手上是一张版面有些花哨的纸，夜斗的手机号就写在上面。
“这个看着挺诚恳的。”
他指的是夜斗那个千篇不改招揽生意的广告词——
‘夜斗，营业活动中，为您解决烦恼，090-XXXX-##3X’。夜斗两字后面拖着的小皇冠透着他野心勃勃的妄想，不过在他人看来，多半像稚气比较重的涂鸦而已。
“可是要是是骗子怎么办？”
老伴还在抱怨老大爷，夜斗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蓝光乍现，夜斗拉着赤发少年安全着陆。两老人有些吃惊地望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夜斗和少年，脸上满是诧异。
“老，老头子，我的眼镜度数好像又深了……我刚看到两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家里……”
“嗯，我的也是，明天叫儿子带我们俩重新去配一副新的。”
“可……你根本没戴眼镜啊……”
“哦，对，我想起来了，我的视力很好。”
“……不好，应该选个更好点的地方着陆的，手机里听着声音有些苍老，我还以为是客人变声期的时候，声带坏掉了，没想到竟然是个老人。”夜斗虽然总不介意在人前透露自己神明的身份，但是前提是那是年纪轻，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对于年长一些的人，夜斗还是十分尊敬的。
他正想找个理由打哈哈应付过去，赤发少年已迈出脚，前进了一步。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赤发少年隐约记得自己从前教过小孩骑车，如果是类似这样的小事，他很乐意帮忙。不过，自来到这里后，他有一点比较在意。
这个屋子里隐隐约约的弥散着一股臭味，那是类似食物发酵后腐烂的臭气。
“失礼了。”他微欠了欠身，顺着自己鼻子闻到味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很快，赤发少年找到了臭味的源头，那是个厨房水槽，里面的液体上升的有些高，而池子里盛着的黑绿色的水发散着那股难闻的气味。
他伸手进那池脏水，向下探了探，底部果然没有放置塞子。
正常情况下，没有塞塞子的水槽不该下不去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水槽的下水管道堵了。少年来这里的‘路上’没有问夜斗接到的是什么活计，因而并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无能的神明还在门口与两老人解释，赤发少年看了他一眼，觉得指望不上，正想找办法解决这个。
“诶，赤音！”夜斗越过两老人，一把拉住赤发少年，按着他的头给两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小孩不懂事……”夜斗以为赤发少年是在别人家瞎闯，忙拉着他弯腰弓下身。
“疏通下水道这活我在行，马上帮您解决！”这么说着，夜斗转着头寻找着什么东西。
看到卫生间的搋子（又称水拔子，用来疏通水池和马桶的橡皮盖子）夜斗眼睛一亮，他也不管那个东西是不是已经用来疏通过马桶，直接取了东西，把它摁进脏水池里。
搋子下端的橡皮盖子吸了水，有些吃紧，夜斗撩高了运动服的袖子，使了吃奶的力气。
他借着工具用力压下排出了皮碗里的空气，再猛地用力迅速往上提起，让皮碗的下方形成一个‘瞬时真空’。瞬时真空里没有空气，因而没有气压，堵塞物外与大气相接触，受着一个大气压，借由这个大气压就能把堵塞物往真空处压，随后周而复始地，就能将厨房下水管道给疏通。
原则上，只要不是太过顽固的堵塞，都能被疏通，但不巧的是，夜斗这次遇上的就是更为顽固不化的下水道堵塞。
水槽的脏水经过夜斗的努力，液面有了些下降，但是还是不够通畅。
“啧，老式住房就是麻烦，什么东西都破破烂烂的。”夜斗小声嘀咕着，这次的客人住的是比较旧式的房屋，看屋内的装潢，能看出是有些年代的。
这样的房型最大的不好就是什么东西都破，用了太多年的下水道也是一样，不费一点手段是治不好的。
正当夜斗想再想办法搞定时，赤发少年把一袋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找邻居借的，这样的问题，困扰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赤发少年将袋装的管道疏通剂递给了夜斗。
“你真是太贴心了，赤音！”神明惊喜地想要拥抱自己的神器，但被赤发少年给躲了过去。扑空地动作让夜斗有那么一些尴尬，不过他很快摆脱了这微妙的氛围。
在数百年中为了解决人世间的各种烦恼，夜斗因此学会了许多琐碎的东西，通下水管道这样的小事，他更是不在话下。
搞定管道的事后，照例收取了客人五元钱硬币作为报酬，夜斗小心翼翼地将五元塞进自己一升的酒瓶内。
“五斗折腰。”
“……什么？”冷不防的，身边的神器说了一句，还是一句让他不解的话。
“没事。”赤发少年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夜斗愣了愣，还是反应了过来：“香油钱不都是五元钱的吗？！”神明就自己错误的认知与少年辩解：“而且五元寓意不是很好吗？！‘五元’、‘吾缘’——‘与你有缘’。”
“所以才说你是五斗折腰。”抵着唇，赤发少年复述道。
“嘎……”
夜斗莫名感觉自己被嘲弄了一番，虽然被自己的神器嫌弃、嘲讽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还是没能免疫。
神明捂着自己的胸口，蹲在了地上，他眼眶酸涩，滂沱的泪就这么淌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有了那么一点崩塌，越想越伤心，夜斗‘哇’的一声嚎了出来，他嗖了直起身，抓住了赤发少年，神似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赤音……你说我是不是该多收点香油钱？”吸了吸鼻涕，夜斗不依不饶地细数自己这么多年的苦难：“一定是因为我收少了，所以才会没地方住，没东西吃，就连……就连神社也没法盖起来……”
“……”
“赤音……”
“不，五元挺好的。”见夜斗还想要继续地嚎，赤发少年忙打断他：“‘与你有缘’这寓意很好。”
“……真的？”
“真的。”少年点了点头，附和了神明。
“就说嘛，夜斗大人定的规则怎么可能出错，哈哈哈……”一秒变精神，夜斗站直身叉着腰有底气地大笑着。
“走了，赤音，回家了。”
神明的间歇性抽风，让赤发少年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很想否定夜斗，反驳他口中的‘家’是别家神明的地盘。
“算了，还是不打击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