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吴歌：杜秋娘进宫》吴俣阳

37、金缕衣恨（7）

　　他不会在意我是离去还是留下的，再等下去我就真要变成第二个仰梅了。她才三十多岁，跟母亲差不多的年纪，可却憔悴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谁说爱情不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不要变作仰梅的模样，也不要继续活在失恋的痛苦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努力尝试改变眼下的状态，让自己活出无限的光华与活力。
　　你说什么？母亲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逼视着我，你要跟马摇樱去金陵学胡旋舞？她倒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几句话就把你说心动了？好端端地学什么胡旋舞，翅膀还没长出来就想飞了吗？
　　我只是想学胡旋舞。我嗫嚅着嘴唇，盯着母亲赔着小心说。
　　学什么学？润州教坊的舞艺你全学会了吗？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学会了六么和踏摇娘，难道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吗？只是学了些皮毛罢了，就想一步登天了吗？跳舞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你现在的资质根本不适合练胡旋舞！再说那种卖弄技艺、形同杂技的舞蹈也不是你该学习的，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我没想到母亲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去金陵学胡旋舞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希望我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歌舞伎，为什么，当摇樱都知把这个机会摆在我眼前时，她又竭力反对呢？谁都知道，摇樱都知是天下第一琴师，胡旋舞更是在她手里得以发扬光大，能够成为她的亲传弟子更不知道是多少歌舞伎梦寐以求的，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站出来阻挠。
　　母亲是舍不得女儿远行，还是舍不得让我吃那份苦？她自然明白，要学好胡旋舞需要付出多少艰辛与努力，就连摇樱都知自己在练习的时候都吃尽了苦头，更何况是娇小柔弱的我。只是，不吃得苦中苦，又怎能成为天下第一的乐伎呢？在决定跟随摇樱都知学习胡旋舞之前，我就已经把所有可以预见和不可预见的苦都盘算了一遍，如果真想成为第一流的歌舞伎，就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累，否则又有谁可以随随便便地赢得成功与青睐的目光？
　　我想过了，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歌舞伎，自然是要比别人多吃苦头的。胡旋舞虽然难，但只要有信心，持之以恒地刻苦训练，女儿就一定会跳好它，甚至比摇樱都知跳得还好。
　　跳得比马摇樱还好又有什么用？她那是跳舞吗？她是在拼命！好好的胡旋舞，她偏要标新立异地站在圆球上跳，只不过是在拿她自己的性命讨好那些士大夫罢了！她自己的命她可以不珍惜，可怎么能无视我女儿的性命呢？杜秋，不跳胡旋舞照样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乐伎，你可不要被马摇樱那个女人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她收不到中意的弟子，就把鬼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这不是欺负人吗？